眼瞅著過了十二點半,余杉跟徐惠也是餓急了,都沒出機場,就在機場里頭吃了兩碗炸醬面。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這一吃飽喝足,精神頭又回來了。
余杉琢磨著他跟徐惠倆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實在不方便,干脆掏出手機給劉煥打了個電話。頭一遍打過去劉煥沒接,過了一會兒,劉煥的電話回了過來。
“杉子,到沒到京城呢?”這回劉煥也不叫余老弟了,干脆叫起了杉子。“我剛才正跟人琢磨你寫的那首《生死不離》呢,沒聽著電話響。”
余杉說:“煥哥,我跟徐惠已經到了,現在就在機場里,咱們怎么會和?”
“喲?已經到了啊?你怎么不早說啊,你等著,我現在過去接你們去。”
余杉趕忙客氣的道:“甭麻煩了煥哥,你直接告訴我地方,我打個車就過去了。”
“嗨!你這話說的可夠見外的,就算不沖你,沖著小惠我也得過去啊。別說了,等著啊,一會兒就到。”說完,劉煥急匆匆的掛了電話。
余杉跟徐惠倆人跟機場里頭等了能有一個鐘頭,就見戴著口罩、墨鏡的劉煥急匆匆的進了航站樓。他那一頭飄逸、蓬松、中分、后背的長發實在太扎眼了,離的老遠余杉就認出來了,站起身就朝著他招手。
不但余杉認出來了,好幾個候機的乘客也認出來了。這年頭機票死貴死貴的,能坐得起飛機都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即便認了出來,大家伙也都保持著克制,頂多打個招呼要個簽名,還盡量壓低聲音不聲張,免得給劉煥帶來麻煩。
這要是放在一五年,甭說劉煥這么大一腕兒,阿貓阿狗都得被粉絲圍追堵截。有人問了,那要沒粉絲怎么辦?簡單啊,沒粉絲那就創造粉絲,總之場面得搞得熱火朝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得火成什么樣了呢。
劉煥簽了幾個名,大步走過來熱情的拍了下余杉的肩膀,下一刻伸手就去拉行李箱:“咱們走吧,車在外頭呢。誒?你們吃沒吃呢?”
余杉哪兒能讓劉煥搬行李?一把搶過去,拖著行李箱邊走邊說:“我們倆剛吃的炸醬面。小惠落地都快十二點半了,我倆都餓的不行。”
劉煥埋怨著說:“誒呀,你看看你們,提前打個電話多好?你們提前打了招呼,咱們中午直接吃烤鴨子了。得,晚上吧,晚上我安排吃烤鴨子。”
徐惠推說了兩句,余杉倒是一口答應下來:“成,煥哥你怎么安排我們都成。”
生怕倆人東西多裝不下,劉煥特意跟朋友借了一輛大眾T4,余杉瞅著這車的輪胎都是新的,估計買了沒幾個月。放好行李,眾人上了車。余杉坐進副駕駛,一路上陪著劉煥說話。
劉煥很會照顧人,從倒視鏡里瞧見徐惠好奇的瞧著京城的街景,他干脆把車開上長安街,讓徐惠好好看了一眼天安門。
“這就是天安門?”
劉煥笑著說:“怎么?跟你想的不太一樣?”
徐惠疑惑的說:“是有點不太一樣。”
在電視里頭,天安門高大、雄壯,許是長安街太寬,距離也遠,遠遠的瞧過去,天安門頓時低矮了很多。
這年頭京城街面上的車還沒那么多,滿街都是黃色的面包車,京城人親切的把這種面包叫面的。起步價便宜,車身窄,什么胡同都能鉆進去。不過劉煥說,以后再想瞧見面的可不容易了,京城已經出臺了條文,說是今年年底就要徹底廢止面的。
從長安街由東往西開,上四環往北走一段,又往西開,然后又上了五環往北走,一直開到瑞王墳。下了五環,余杉還以為已經到了呢,結果抬眼一瞧,只見‘校門’上寫著幾個大字‘林業果樹研究所’。
余杉有點懵,問:“煥哥,是不是走錯了?”
劉煥熟練的一轉方向盤,貼著研究所鉆了胡同。“沒錯,就在前頭的胡同里。”
T4開得小心翼翼鉆了胡同,開了沒多遠,劉煥把車貼道左邊停下來,按了幾下喇叭。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影,劉煥跟余杉對視一眼,后者干脆下車搬開了有滑輪的鐵門。
搬完鐵門余杉才在門垛子上瞧見掛著的牌子‘京城迷笛音樂學校’。劉煥熟門熟路的把車停在小二樓的樓前,熄了火就下了車。這年頭五環就算郊區了,來的時候余杉還瞧見了菜園子。四下一打量,卯大勁說,這校園能有個中學校園那么大。大門左右是兩座小二樓,四周還有一些起了瓦蓋的老房子,要不是信得過劉煥的人品,余杉早領著徐惠走人了。
徐惠這姑娘也四下打量著,瞧著這校園環境比她們齊北師范還要差勁,眼睛里滿是疑惑。劉煥瞧出來了,在一旁解釋說:“民辦學校就這樣,你們別光看環境,迷笛的師資還是不錯的。”
劉煥領著倆人進了左側的小二樓,也沒上樓,就在一樓左側挨個屋扒窗戶往里瞧。到第三個門那兒停下來,敲敲門,沖著里面的人擺擺手。
沒二十秒,出來一個女人,打扮的搖滾范十足,看年歲恐怕比劉煥還要大。劉煥笑著打招呼:“你們這是已經開學了?”
“今天剛開學,”女人瞧了余杉跟徐惠一眼,說:“就是這小姑娘吧?”
“對,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小惠。”劉煥拉過徐惠介紹著:“小惠,這位是肖彤,迷笛主教流行、搖滾聲樂的老師。她以前是樂隊主唱……”
“我知道我知道,”徐惠興奮起來,朝著肖彤一鞠躬:“肖老師您好,我特喜歡您唱的那首《錯覺》。”
肖彤笑著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轉頭看向劉煥說:“小惠個人條件不錯,我覺著有那么點兒星味兒。成,你就把人交給我吧。”
劉煥問:“上哪兒辦入學手續去?”
肖彤瞧瞧時間,回教室交代幾句,出來說:“我跟著走一趟吧。”
肖彤領著三人去了另一棟樓,給徐惠建了學籍檔案,交了學費,發了飯票跟宿舍鑰匙,這手續就算辦完了。
徐惠的宿舍就是那幾幢老房子之一,一個小房間兩張雙人床。現在的迷笛遠沒有后來的名氣,每年招生根本招不滿人。在肖彤的特意關照之下,徐惠分了個好宿舍。朝陽光線足,宿舍里加上徐惠才兩個人。
一切都安頓好,肖彤跑回去繼續上課去了。徐惠收拾完床鋪,遙遙的就聽見電吉他與架子鼓的聲音從另一幢宿舍里傳出。
這會兒她臉上再沒來初來乍到時的疑惑,滿是喜悅的笑容。或許在她看來,每天都能活在音樂世界里,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兒。
原本劉煥計劃著下午陪著余杉、徐惠倆人四處轉轉,盡盡地主之誼。結果剛安頓完,學校一個電話打過來,劉煥就不得不回去一趟。
劉煥很不好意思,余杉倒是無所謂,寬慰著說:“沒事兒,煥哥你有事兒先去忙。我跟小惠能行。”
學校找劉煥的確有事兒,事已至此,劉煥只得說:“那行,你們就先待著,我忙完就去接你們,咱們晚上去吃烤鴨子。”
劉煥開著車急匆匆的走了,余杉跟小惠站在校門口想了想,反正今天是上不成課了,不如出去轉轉。倆人攔了一輛面的,去了大柵欄。從大柵欄下了車,倆人東瞅瞅西逛逛。不但是頭一次來京城的徐惠,余杉自己也對九八年的老京城滿是好奇。
走著走著,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突然下起了雨。倆人都沒帶雨傘,趕忙加緊腳步找地方避雨。走出去半條街,雨突然大了起來,余杉趕忙拉著徐惠躲進了屋檐下。
等余杉站進屋檐底下,才發現屋檐下面的門是開著的。這是什么地方?余杉轉頭一瞧,就瞧見一個留著中分背頭的矮胖子正瞪著眼睛瞧著自己。
矮胖子一張臉長的很喜慶,身上還穿著大褂。誒?這人怎么瞧著有點兒眼熟。
余杉跟矮胖子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矮胖子突然樂了:“二位,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要不您二位進來躲躲?”
奇了怪了啊,不但面相眼熟,說話的聲音也眼熟。
余杉納著悶說:“我問一下,您這是什么地方?”
“哦,這兒是廣德樓,我們這兒有京韻大鼓,還有相聲,要不您買票聽聽解個悶?”
哎呀!余杉終于認出來了,這矮胖子不是非著名相聲演員老郭么?
余杉為著九八年老郭的形象驚悚了好半天,誰特么能想到老郭曾經也是有頭發的?而且還是中分大背頭。
過了一會兒,余杉問:“門票怎么賣的?”
“十塊錢一位,里頭還賣茶水干果,餓不著渴不著。”
余杉開始翻錢包,遞給老郭二十塊錢。老郭接了錢,撒腿跑的比余杉還快,一邊跑還一邊嚷嚷:“都精神精神,有客人了,趕緊開演!”
余杉進門一瞧,茶樓里頭黑壓壓一片,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里頭擺置的都是八仙桌,一張桌子旁邊配著六張椅子。老郭跑了,正打瞌睡的伙計緊忙迎了上來:“您二位要點兒什么?”
余杉隨便要了一壺茶,要了幾樣干果,然后問伙計:“今天沒人啊?”
伙計喪氣的說:“天氣不好,大家都躲家里避雨,誰來聽相聲啊?”
“哦,”余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們這兒……一共多少座位?”
伙計有點暈:“您什么意思?”
余杉四下瞧了瞧,從錢包里點出五百塊錢,塞到伙計手里:“就我們倆人,等于是包場了。我這人不愛占人便宜,拿著,這場我包了。”
伙計瞪大了眼睛反應了半天,那張臉頓時如同菊花一樣綻放開來:“誒喲,謝謝您了,謝謝您了。”
伙計顛顛跑后臺一說,老郭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他在后臺感慨著說:“都賣點力氣,咱們得對得起衣食父母。”
沒兩分鐘,老郭先上臺唱了一段太平歌詞,下去之后換了張先生說單口相聲。
張先生剛說了一半,余杉的手機響了。電話鈴聲一響,張先生說不下去了,就占那兒盯著余杉瞧。余杉不好意思了,接起來一聽是楊睿,問余杉接沒接著徐惠。余杉三言兩語掛了電話,臺上的張先生又接著往下說。
等張先生下了臺,老郭跟邢先生上了臺。老郭一上臺指著余杉說:“今天,你倆要好好聽,上廁所必須跟我打招呼,不然一會兒你走不了,我們后臺比你人多,打起架來你得吃虧。”
上來就這么一句就把徐惠樂得前仰后合,余杉一邊樂著,一邊兒琢磨著,似乎老郭在相聲里說過這事兒。他好像無形中又改變了歷史?
老郭跟邢先生說的是《西征夢》,半個多鐘頭,余杉跟徐惠就沒停過笑。余杉心里頭感慨著,現場聽相聲就是不一樣,可算圓了余杉心里的一個愿望。
余杉跟趙曉萌婚后,兩口子統一了兩個愿望。一個是去聽一場許巍的演唱會;另外一個就是聽一場老郭的相聲。
如今相聲是聽了,只可惜身邊的人卻不是趙曉萌。想到這兒,余杉心里百味雜陳,琢磨著也不知道再穿回去生活會不會恢復原樣。
老郭跟邢先生下去,老郭的媳婦上了臺,唱了一段京韻大鼓。時間就在消聲中悄然流逝,等老郭再上臺,余杉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打電話的是劉煥,說是已經安排好了地方,問余杉在哪兒。
余杉說:“煥哥你也別麻煩了,我倆就在前門這一片,你說地方我倆溜達著就過去了。”
劉煥拗不過余杉,說了地方就掛了電話。
余杉收起電話站起來抱拳致歉:“對不住,實在的有事兒,得先走一步。”
老郭一瞪眼:“來人啊,這小子要跑!”
呼啦啦從后臺上來好幾個人……玩笑歸玩笑,老郭領著一幫藝人一直把余杉跟徐惠送出戲園子門外,還依依不舍的說:“這次就放過你了,下次早點來,聽不完不許走。”
從廣德樓出來,徐惠回想著剛才的相聲說:“真奇怪,相聲不是挺有意思的么?怎么這幾年相聲越來越不行了?”
余杉說:“一切藝術形式都得回歸本源。相聲在茶館里才有意思,上了電視限制太多,能多到讓真正懂相聲的張不了口。”頓了頓:“不過,相聲早晚還得復興。你瞧著吧,就剛才那矮胖子,以后一準能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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