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力。
一輛212吉普在鄉間土路上橫沖直撞,車子里,副駕駛上的刑警隊長陳國生給顛了個臉色煞白。眼見著前面又有個大坑,陳國生叫道:“慢點兒,慢點兒……臥槽!小吳,這車壞了隊里可沒錢修,你輕點兒禍禍!”
開車的小吳毫不在意的道:“隊長,這車都八年了,還用得著我禍禍?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趴窩啦。”
轉過小樹林,陳國生一指前面:“就那輛車,過去靠邊兒停下。”
吉普減速,在別克車后停下,車里的陳國生一眼就瞧見靠著車子叼根煙的丁大侃。推門下車,陳國生沒好氣的說:“大侃,你小子什么時候來的?來的時候也不說一聲,還把我支使到這破地方,到底什么事兒?”
丁大侃憋著笑,吊兒郎當朝著陳國生敬了一禮:“排長,咱可說好啦,我這次來你不好好招待個幾天,我可不答應。”
“你小子!”陳國生手指點了下丁大侃,上去又朝著丁大侃胸口捶了一拳:“你后來不是調到偵察連了么?什么時候退的役?”
“頭兩年就退了,這年頭老美隔著個太平洋,蘇修自己把自己玩兒破產,越南鬼子也消停了,英雄無用武之地。我一瞧也沒仗打,干脆退了得了。”丁大侃說話間,陳國生也是唏噓不已,見此,丁大侃轉而說:“得嘞,甭說這個,排長,今兒我可是給你送大禮來了。”
說話間打開后車門,從里頭把鼻腔臉腫的黃德生給拽了出來。
陳國生瞧了兩眼,一時沒搞清楚,疑惑的說:“什么意思?”
“逃犯啊!嘖,你這刑警隊長怎么當的?通緝犯長什么模樣都能忘了?”
陳國生盯著黃德生瞧,開車的小吳瞧了兩眼,頓時激動了:“隊長,誒呀我去,這特么不是搶境泊儲蓄所那個劫犯么?”
陳國生恍然大悟:“行啊,大侃!協查通報發過來好幾天了,我們警隊四處找沒找著,你是怎么逮著的?”跟著,陳國生更疑惑了:“誒?不對啊,大侃,這事兒你可得說明白嘍,千萬別說你恰好碰上的。”
陳國生又瞧見大傻那張注定被槍斃的臉,還有車里副駕駛上腳踝裹著傷,疼的直哼哼的猛子。再看向丁大侃的目光已經不善。
丁大侃煙頭一扔,笑嘻嘻的說:“瞧什么呢,排長?我你還不知道?典型的新時代四有新人啊。”
“呸!也不知道你這不要臉的勁頭是隨了誰。”陳國生臉色緩和下來,倒是想起來丁大侃的為人。這小子整天憋著壞,但還真沒干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兒。
“嘿嘿,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嘛……”丁大侃往后一跳,躲過陳國生踢過來的一腳,解釋說:“好好,我嚴肅點啊。”他把跟余杉對好的那一套瞎話說了出來,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了之前抓的幾個二奶。
“賞金獵人?”陳國生打量著丁大侃,好半天才說:“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你是什么貨色我還不清楚?案發到現在才幾天你就把人逮住了,沒這么巧的事兒吧?”
“還真就巧了!”丁大侃外號不是白叫的,瞎話編起來一套一套的:“之前有個開珠寶店的大老板,就是被這幫孫子給搶了。人家大老板不差錢,就忍不下這口氣。實話實說啊,我追查這幫孫子兩個多月了。也是趕巧,境泊儲蓄所出了事兒,我這才抓著人。”
“那你是怎么找著這家伙的?”
丁大侃陡然板起臉:“商業機密!都告訴你,我吃什么去?”
陳國生拿丁大侃這皮猴子沒辦法,盡管知道丁大侃說的是鬼話,偏偏他還挑不出什么錯兒來。于是郁悶的一揮手:“小吳,把人拷起來!”
“哎!”小吳答應一聲伸手就抻出了手銬,上前一步卻被丁大侃攔住了。
“等會兒!排長,你可不仗義啊。我費這么大勁,還傷了個兄弟,這人可不能白白讓你抓走。”
這是要好處呢。陳國生沉著臉說:“那你想咋地?”
“嘿嘿,我不要別的,這不是你們警察為這幫孫子開出來十萬塊錢懸賞么?我這不但有線索,連人都逮住了,夠得上懸賞吧?”
陳國生沒好氣的瞪了丁大侃幾眼,咬著牙說:“行,我給你報上去。能批下來多少我可管不了。”
將黃德生裝吉普里,陳國生親自押運,一行兩輛車直奔鐵力市區。丁大侃先把猛子送到了醫院,檢查一番,照了騙子,大夫說骨頭沒事兒,就包扎了下,打了破傷風,說是養養就能好。
丁大侃屬于沒皮沒臉的貨色,安排猛子住了院,轉過頭把車開去了刑警隊。這小子是個自來熟,找不著去開會的陳國生,他逮住個人就能侃上半天,連自行車棚的大爺都不放過。
劫案發生這么多天,協查通報貼的四處都是,始終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結果鐵力警方一下子逮住了一名劫匪,直接讓鐵力公安局局長振奮不已,親自跑過來問陳國生抓捕過程。陳國生是個實在人,把事情一說,局長就沒了笑模樣。局長這才發現表錯了情,感情這事兒跟刑警隊沒什么關系,是個體制外的什么狗屁賞金獵人給逮住了。
局長犯了難,這事兒沒法往上報啊。這些天,這么多警力,無數警察沒辦到的事兒,結果劫匪讓個外人逮住了……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啊。
局長撓著腦袋問:“那個……賞金獵人你認識?”
“認識,以前在我手下當過兵。這小子,現在簡直就是鉆錢眼里去了。”陳國生恨鐵不成鋼的說。
局長一聽,要錢?那就好辦了。“哦……那這樣,你把人找過來,我跟他談談。”
找丁大侃可不費勁,陳國生一出辦公室就聽見走廊里飄過來丁大侃那欠揍的聲音。過去一瞧,發現這小子正坐在桌子上,把物證室的小姑娘逗得前仰后合。
叫過丁大侃,關上門局長親自跟他談了談。沒十分鐘,再開門的時候,不論是丁大侃還是局長,全都滿面春風。
鐵力警方當天上報專案組,已經抓住其中一名劫匪黃德生。詳細的抓捕過程,變成了丁大侃無意中發現劫匪蹤跡,找到藏匿地點后報警,鐵力警方接到線報之后迅速出警,將嫌疑人當場控制。
局長很夠意思,為丁大侃申請了賞金。全額十萬是別琢磨了,這些錢就是掛在馬鼻子前頭的胡蘿卜,看得見吃不著。各地乃至公安部開出的懸賞不少,但真正落實到手里的肯定得打個折扣。
鐵力方面當天就組織了突擊審訊,想要趁著專案組到來之前將戰果擴大。刑警隊長陳國生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工夫招待丁大侃。
丁大侃得到保證,好處到了手,倒也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警方能不能從黃德生嘴里再撬出點兒有用的東西。
突擊審訊從下午一直持續到夜里,省專案組趕到之后,立刻接手了審訊。陳國生把案子移交之后,披星戴月的才下了班。結果剛一出刑警隊,旁邊的汽車大燈陡然亮起。
繞過去一瞧,丁大侃這家伙居然還沒走。
“你怎么還在這兒等著?”
“排長,你不地道。說好了好好招待,結果愣是把我晾到現在還餓著。”
“沒見我忙著?你就不會自己先吃點兒?”
“那可不行,到了你的地盤哪兒有我自己花錢的道理?”
陳國生一陣氣悶,好半天才說:“你算是訛上我了,走!正好昨天發的工資,我今天認宰,想吃什么隨便點。”
這個時間,大部分的飯館都關了門,倆人開著車好不容易找了家燒烤店。東西沒點多少,又叫了一提啤酒,倆人吃吃喝喝,很是自在。
酒過三巡,丁大侃說:“排長,審的怎么樣了?”
“干嘛?”
“嘖!我得給請我出馬的大老板交差啊,黃德生是逮著了,另外四個可在外頭晃蕩著呢。”
陳國生喝了口悶酒,說:“我也不瞞你,黃德生問什么說什么,可歸攏起來沒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那部呼機呢?”
“呼機是在濱江開得戶,戶主找著了,是一家通訊店的老板。有時候客戶沒帶身份證不好開戶,他們這些人就用自己的身份證給客戶開戶。時間過去了半年多,這條線沒法兒查。”
丁大侃殷勤的給陳國生滿了啤酒:“這幫孫子是被臨時組織起來的,幕后操控這群家伙的人隱藏的很深。”
“是啊,戴著個面具,身高一米七左右,左上臂紋了個孔雀,這么點兒線索能查到什么?”說到這兒,陳國生猛然警覺:“你小子是在套我話呢?”
“誒?排長你可不能冤枉人,我就是好奇打聽下,說不說在你。怎么還冤起我來了?”
“少嬉皮笑臉的!”陳國生板著臉說:“保密紀律你比我清楚,別再想著套我話了啊。”
丁大侃陪著笑,胡亂扯著。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見陳國生反應過來,就不再追問什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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