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網咖,今天余杉還有一件事兒要做,他要去印證一點事情。他掏出手機翻找號碼簿,這才發現手機是新的,號碼簿里只存了兩個號碼,一個是楊睿,另一個則是馬自成。琢磨了下,余杉先回了平房。在房間里小睡了一覺,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這才出門對付了一口,開著車去了東四道街。
把車停好,余杉瞥了一眼,風擋的正前方是一家酒吧,名叫麗迪慢搖。這算是齊北比較好的慢搖吧,熊海那小子沒事兒總在這兒吊姑娘。鎖了車,進到酒吧里頭,迎面就是一股子混雜著煙草、荷爾蒙的灼熱氣息,那節奏感極強的音樂震得余杉整個身體都隨之顫動。
他來的比較早,酒吧里沒多少人,余杉掃了一圈兒,沒發現熊海的蹤跡。索性就坐在吧臺,叫了一杯果汁飲料。余杉一身行頭全都在萬達廣場置辦的,不算貴,也不便宜。全套下來也是幾千塊錢,再加上余杉身材不錯,長相不賴,因著心事重重更有一股子人到中年特有的滄桑感,倒是有兩個濃妝艷抹、不知深淺的姑娘上來攀談。
余杉原本就沒有泡妞兒的心思,又被倆女的身上濃重的廉價香水刺得直打噴嚏,不耐煩的把倆女的打發走了。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余杉一直面對著酒吧入口。九點半剛過,就瞧見從入口涌進來一幫人。為首的矮胖子夸著個長腿女孩,臉上濃妝艷抹,瞧著跟網紅似的。余杉定睛一瞧,那矮胖子可不就是熊孩子么?
余杉將面前的果汁一飲而盡,起身朝著熊孩子迎了過去。他直接攔住了熊孩子的去路,直直的看著熊海:“熊孩子,還記得我么?”
熊海還沒說話,旁邊兒的跟班不樂意了:“槽,你特么誰啊?熊孩子也是你叫的?以后叫熊少,聽見沒?”
“滾一邊兒去!”熊海撓了撓腦袋:“能管我叫熊孩子……還叫的這么順暢自然的,都得是跟我特親近的人。哎我就納了悶了,你到底是誰啊?咱們以前見過面么?”
余杉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隨即笑著說:“不記得了?也是,我離開齊北的時候你還沒上小學呢。我是你們家鄰居,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哦……哦哦,你看我這腦子,你貴姓?”
“包兆先。”
熊孩子一臉恍然:“哎呀,包哥,我想起來了。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一直在魔都來著。行,你先玩兒吧,改天有空咱們再聚聚。”
“別啊,一起玩兒會兒唄?哎?你們幾個瞅什么呢?這是我包哥,以后見了面叫哥,聽見沒?”
倆蹭吃蹭喝的狗腿子立馬叫人,余杉擺擺手說:“不了,今天有事兒,改天,改天的。”
跟熊孩子握了握手,余杉快步走向出口,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夜色一般的陰沉。
他前腳出了酒吧,還站在那兒的熊孩子撓了半天腦袋,嘟囔著說:“包兆先?我們家鄰居沒有姓包的啊……也不對,這人瞅著這么面熟呢?難道老子未老先衰,這么快就健忘了?”
余杉快步回到伊蘭特車里,靠在座椅上閉眼思考。上一次穿越,他帶著熊孩子往返了一次九八年,沒停留多久,照理來說如果按照之前的推論,熊孩子應該已經被時空門標記過了。按照接下來的推測,時空躍遷之后,熊孩子理應記得從前的種種。但事情嚴重出乎余杉的預料,看熊孩子的反應,這家伙完全不認識余杉。換句話說,熊孩子根本就沒躍遷。
這是怎么回事?可熊孩子自己往返九八年的時候,余杉始終停留在一五年,也沒被時空門甩下,而是隨著熊海一起躍遷了。難道說……被標記了之后,時空門還有個躍遷范圍?
琢磨了半天,余杉覺得他還得去做一個試驗,但不是現在,還是等所有事都調查完了再說。
一夜無話,轉過天,一大早楊睿就找上了門。咣咣咣的敲著玻璃,生生把余杉給吵醒。
余杉迷蒙著一雙眼睛,披著衣服給楊睿開了門。開門一瞧,楊睿手里拎著一堆東西。
“你這是……”
“哥,趕緊搭把手。”
余杉接過一個大袋子,一瞧里面是個銅鍋,底下還放著一包炭,另一個印著大潤發超市的大號塑料袋里裝著羊肉卷,還有亂七八糟一堆菜。
楊睿先進去,一邊兒歸置東西一邊兒說:“哥,你這兒停水停電,也太不方便了。你沒身份證,不行我拿我的先給你在酒店開個房間,再怎么著也比在這兒強。不過老房子有一點好,能在家里吃火鍋。看看這個——”楊睿拎出來一兜子蝦:“——新買的皮皮蝦,剛買的時候還活蹦亂跳呢。咱哥倆中午就吃火鍋,我連底料跟蘸料都買了。”
余杉揉著眼睛說:“你今兒不出車了?”
“我不干了。”楊睿輕飄飄的說:“現在私家車那么多,還有什么滴滴打車,出租車的活兒不好干。上下班高峰活兒多,可別堵車,一堵就少幾十塊錢。一天趕上兩次,賺的錢也就夠交給公司的份子錢。”頓了頓,楊睿說:“我想好了,回頭買個門市租出去,我這歲數也別干別的了,每年收幾萬租子怎么也比開出租強。”
將東西擺放好,楊睿嘆了口氣,坐下來說:“昨天……我去找了大偉。”
“你找他干嘛?”余杉急了。倒不是怕楊睿泄露出時空門的事兒,而是時過境遷,隨著角色地位的轉變,現在的大偉已經不再是當年不入流的小混子了。
“我是不該找他,”楊睿皺著眉頭,從兜里掏出一張卡:“這是幺紅硬塞給我的,里頭有二十萬塊錢。槽!我特么連大偉的面都沒見著,就被二十萬塊錢給打發了!”
幺紅到底跟了大偉?這倒是一個新的變化。余杉還記得,在上一條時間線上,幺紅嫁了個有錢人,后來還開了4S店。結局不怎么好,往外拆借的錢收不回來,只能卷款跑路。
余杉安慰著說:“你本來跟大偉也沒什么交情,別跟他置氣。”
“行,我聽你的。”頓了頓,楊睿說:“哥,你再給我講講那扇門唄?”
“哦……”余杉意味深長的瞇起了眼睛:“楊睿,你想干什么?”
楊睿干笑了一聲,說:“我……我就是好奇。”
“撒個謊都不會圓,”余杉一眼瞧見袋子里裝的酒:“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了,偷偷穿過去做點什么?”
楊睿愣了下,隨即苦笑著說:“啥事兒都瞞不過你啊。哥……我想過去再看一眼我媽。”
余杉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深吸了幾口氣,說:“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過去把喬思宰了,這樣九八年的我就不會坐牢,哥你也不會死。”楊睿笑著說:“我現在這樣殘廢著,又在牢里蹲了這么多年,不說別人,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說心里話,我一直都覺著譚淼是在可憐我。我不想讓她可憐,也不想拖累她。呵……不瞞你說,哥,沒遇到你之前,我一天七塊錢的煙錢都得譚淼接濟,四十多歲的人了,混的有點兒……太慘了。我就琢磨著,反正我這輩子就這樣了,還不如……”
余杉哭了:“楊睿,你他媽胡說什么呢?”
“哥,我沒胡說。這事兒我想了一整天……”
“你腦子里全是水啊?一整天就想出來這么個屎主意?”
楊睿悶著頭不說話了。
“楊睿,這事兒你別摻和了,相信我,你要繼續摻和下去,不但幫不到我,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怎么會?我琢磨明白了,只要我先動手,喬思就死了,喬思死了就沒法害你跟丁俊。”
余杉擺擺手:“事情沒那么簡單……楊睿,你記得以前一個老電影,叫《中南海保鏢》么?”
“李連杰演的那個?我看過。”
“好,那你記得,里頭的老鬼子死了之后,老鬼子的家人找了全世界的殺手,啟動了一個復仇基金么?”
“恩,有印象。”
“現在的情況跟電影里差不多。喬思也有個類似的復仇基金,只要他一死,就會有無數為了懸賞的殺手執行喬思的遺囑。首要目標是我,然后是你、丁俊、徐惠……還有我的家人。你貿貿然把喬思殺了,難道要讓咱們大家躲一輩子?”
楊睿眨了眨眼,沮喪的嘆了口氣:“姓喬的犢子玩意真不是東西。”
“想明白了?”
“明白了……”楊睿沉默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辦?”
余杉說:“我一直在調查線索,我要找到喬思的資金來源,要找到喬思的復仇基金。只要打掉喬思的資金,端掉復仇基金,他就完蛋了。而且,喬思得了絕癥,他活不了太長時間。”
“行……那,哥,我聽你的。”
說完,楊睿起身就走。
“你干嘛去?”
楊睿回頭說:“我去找找人查線索。張毅現在跟著大偉,大偉不認我,張毅總得賣我個面子。你待著把吧,哥,我走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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