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杉放在副駕駛的手機震動了幾聲,半晌后屏幕又恢復平靜,顯示出一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
“看來是沒錯了。”身后那人說。
余杉深吸了一口氣,放松精神。首先肯定一點,身后的家伙不是來殺他的,否則不會跟他廢話;其次,也不會是跟上次一樣的綁架,因為那人沒對余杉采取任何強制措施。否定了兩個可能,那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后面的家伙就是余杉求之不得的間諜……不,也許該叫他特工。
“我什么都不做么?”
身后的人說:“發動汽車,照常往回開。十五分鐘的車程,足夠我們用了。”
余杉注意到,身后那人說的不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而是略微帶了一點口音,顯得舌頭有些生硬。余杉回想了下,倒是有點近似于草原人民的口音。余杉曾經跟趙曉萌自駕游去了一趟大草原,游蕩了一周,期間還因為迷路而住進了一戶牧民的蒙古包。而身后那人的口音,與當初招待余杉的牧民大叔極其相似。
“好。”思索著,余杉答應一聲,發動汽車,如同往常那樣將車開出三院,上路之后控制著車速往回開。
身后那人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半晌之后叮的一聲,打著了打火機。深吸一口,那藍白的煙霧從余杉的右耳邊劃過。
“喬伊說,你打算雇傭我?”
“沒錯。不過我很好奇一點,你是怎么找上我的?”余杉問。他只給麥克斯留下了地址與手機號,別的信息什么都沒有,身后的特工先生非但沒找上門,反而出現在了車后座,這真讓人驚奇。
“這沒什么大不了。既然你留了地址,那我只需要花上一點時間觀察一下,就能判斷出誰是雇主。”身后的人輕松的說道。
余杉想了想,接受了這一說法。大院里除了余杉之外,就是武校生跟楊睿,這些人毫無例外的都不會跑到日本花費十萬港幣要求雇傭一名間諜——既沒那份財力,也不會有那份閑心。
余杉斜著眼睛瞟了一眼中央的倒車鏡,除了空蕩蕩的后排,他什么都沒瞧見。貌似身后那人提前對中央的倒車鏡做了手腳。
“這個答案滿意認可?”
“還有一個問題,”余杉說:“作為雇主,我總不能連你是什么樣都不知道吧?”
身后那人刻薄的說:“你需要我幫你解決麻煩,我需要你提供的傭金。我想不出你見不見我跟我們之間的交易有什么關系。”
“好吧。”余杉空擋滑行,停在了停止線前。正前方剛剛亮起紅燈。
“我們似乎浪費了很多時間,這樣,接下來你說你的麻煩,說完之后我會判斷能不能完成。如果能完成,我會給你一個報價,接受的話先付一半定金。”身后那人似乎看了看時間,說:“你還有七分鐘。”
三菱吉普剛從三院出來,距離余杉的大院還有十幾分鐘的車程,身后那人似乎是打算中途下車。余杉思索著,組織了語言說:“我需要你幫我查一個人的下落。”
“尋找始終人口?這事兒你應該去找警察。”
余杉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道:“這個人叫喬思,但現在叫什么名字就不知道了。他一直藏的很深,我知道的東西很有限,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人一直在跟蹤我。”
“跟蹤?”
余杉繼續說:“我跟喬思之間關系很復雜。我們之前是朋友,最近我才發現原來他才是一直躲在幕后暗害我的黑手。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現在大概的情況是,他需要利用我去幫他完成一些他沒法完成事,在這之前,他會利用我身邊人的安全來督促我辦事,與此同時還會保護我的安全;而在這之后,他會毫不猶豫的干掉我。”
“有點意思,這個喬思是做什么的?”
余杉將三輛吉普起步,加速掛檔的時候說:“我也說不準。我只能肯定一點,他很有錢。”
“這是個物質的世界,有錢往往意味著能辦到很多普通人辦不到的事兒。”
“你說的沒錯。”
身后那人沉默了一陣,然后說:“你描述的并不確切。根據你的描述,我現在沒法判斷這事兒能不能干。靠邊停車,三天內我會給你答復。”
余杉一邊打右轉燈靠邊停車,一邊問:“那我該怎么聯系你?”
三菱吉普徹底停下來前,后側左車門打開,冷風夾雜著那人的聲音襲向余杉耳際:“不用,我會找你的。”
哐的一聲,車門關上。余杉緊忙看向左倒視鏡,結果他只看到了一個背影。那人穿著很普通的黑色棉大衣,頭上扣著連體的帽子,身高不高,大概一米七出頭,眨眼間那人就走到了車尾,余杉再也瞧不見蹤跡。
車停在路邊,余杉沒有試圖下車追上去瞧清楚那人到底長什么模樣,誰也不知道惹了一個藏頭露尾、謹慎到神經兮兮的間諜,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突然出現在后座的間諜先生給了余杉很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又似曾相識。余杉想了想,好像那間諜跟喬思差不多,同樣的藏頭露尾。他將糟糕的感覺壓抑下去,思索著剛才的會面。僅僅幾分鐘的對話,他對那人一無所知,更沒法判斷這是不是喬伊那家伙布的局,從而坑掉自己的錢。即便不是,余杉也沒法判斷那家伙的能力。是以余杉現在感覺就像是花了十萬港幣買了一張可能中五百萬大獎的彩票,充沛而概率渺茫的中獎幾率,還有有些得不償失的付出。
余杉覺著自己這算是病急亂投醫了,可現如今他每一步都被喬思算計著、掌控著,除了病急亂投醫,他還能做些什么?
車窗被人輕輕敲響,將余杉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他扭頭看了眼,發現是一對凍得臉通紅的情侶。小伙齜牙咧嘴的大聲問:“師傅,正源超市走不走?”
這是把自個兒當成拉黑車的了?
現在正趕上晚高峰,又是大冷的天,這年頭齊北的出租車數量肯定比不了一五年,打不著車是很正常的事兒。余杉不再去想剛才的會面,將車門解鎖,沖著小伙招招手:“上來吧。”
小情侶坐進了后座,余杉發動汽車,開到正源超市停了下。那小伙要給錢,余杉笑著擺擺手,就當做好事了。小情侶感謝了幾句,余杉也沒當回事,開著車就回了大院。
晚上的時候,楊睿從醫院回來,說丁大侃明兒就要出院了。
“出院?”余杉有些詫異:“傷都養好了么?”
楊睿撇嘴說:“還養?丁大侃那小子按理說半個月前就能出院,這小子死活賴著不出院,就為了天天跟那小護士膩在一起。”
余杉一琢磨可不是嘛,這都十二月份了,算算丁大侃住院住了一個月還掛零。想想就可氣,倒不是住院多花了錢,而是丁大侃這廝因為招惹馬老改的妹妹被人捅進了醫院,也虧著埋伏的幾個家伙手藝太潮,不然這小子三七都過了;按說吃了虧得長長記性吧?嘿!丫挺的死性不改,住院都能泡到小護士。對了,那大眼睛小護士叫什么來著?好像叫菲菲?
想到這兒,余杉問:“楊睿,丁大侃跟那個菲菲……這回是認真的吧?”
楊睿惱火的說:“誰知道?反正那倆人天天黏糊在一起,今兒中午菲菲還給丁大侃帶了雞湯。”
余杉瞥了眼楊睿,覺著這傻小子有點兒心理不平衡。他跟譚淼拉鋸戰式的,到現在牽沒牽手都不知道,再瞧瞧人家丁大侃,不嫉妒才怪!
余杉說:“你跟譚淼最近怎么樣?”
“啊?”轉折有點兒大,方才還怒不可遏的楊睿頓時拙嘴笨舌起來:“還……還那樣唄。”
“嘖,”余杉皺眉說:“不是我說你啊,楊睿,你個大男人,總不能讓人家譚淼主動吧?”
“我最近……最近不是忙嘛。”
“你忙什么?我也沒給你活兒啊。”
“忙著去醫院啊。”楊睿回答的理所應當。
余杉無語了,人家丁大侃在醫院里跟小護士郎情妾意,你個傻小子跑去當電燈泡,指不定丁大侃躲煩呢。好家伙,結果這傻小子還覺著做得對。
“他都早就該出院的人了,你沒事兒跑去瞧他做什么?”
楊睿恍然:“誒?哥,你這么一說我才反應過來。槽,明天我……額,明天還得接他出院。”
余杉揮揮手示意傻小子楊睿趕緊走,繼續留這兒一準讓余杉上火。楊睿出門前,余杉囑咐說:“你自己的事兒抓點緊,買束花表個白有那么費勁么?”
楊睿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沒容余杉繼續為小兄弟楊睿的感情發愁,電話來了。拿起手機一瞧,來電的是許久不見的劉煥。
“煥哥。”余杉趕忙熱情的叫了一聲。
就聽那頭的劉煥嘆了口氣,極其不滿的說:“杉子啊,余大老板,你可真是大忙人啊。你一句話,我們底下人跑斷腿。沒成想你做的更絕,這都一個多月了,你電話都不來一個,好家伙,對咱們那事兒是漠不關心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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