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蔡琰柳眉微蹙,疑惑不解,臉上露出幾分孩子般的好奇。周瑜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一時出神,臉上也露出淺笑,卻不說話。蔡琰抿嘴而笑,挽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笆裁词切”樱俊
周瑜恍然,收回心神,撫著蔡琰的手臂,將孫策說服劉辟、龔都等人南下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為孫策當時是騙劉辟、龔都,現(xiàn)在卻有點相信孫策了。由眼前的大雪想到袁安被困的那場大雪,再想到軍中的寒冷,似乎都在驗證孫策所言。
蔡琰聽完,沉思了片刻,一聲輕嘆。“孫將軍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
“你也相信這種說法?”
“從我所知的史事來看,這種說法有可能是事實。一天之中有子午寅卯十二個時辰,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年歲之上,焉知沒有以千年、萬年計的冷暖周期?天地五行,周而復(fù)始,這也是可以推而論之的,只是人生百年太短,有如夏蟲不能語冰,難以理解罷了。典籍就是我們的記憶,可是這記憶……”
蔡琰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說,只是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蔡邕的書房,心中若有所思。孫策請蔡邕著史,會不會是希望蔡邕發(fā)現(xiàn)這種以千年、萬年為跨度的規(guī)律,而不僅僅是王侯將相的功業(y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蔡邕現(xiàn)在所做的就遠遠不合格了。
周瑜低頭看看蔡琰!霸趺戳?”
“沒什么,只是覺得孫將軍太高深了,時有讓人驚訝之言行。夫君,你還聽過一些什么,說來聽聽。”
周瑜仔細想了想,卻發(fā)現(xiàn)自己與孫策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短,而孫策那些出格的言論卻是那次拜訪陸康碰壁之后,后來不久,他們便來到襄陽,再后來就各自統(tǒng)兵征戰(zhàn),聚少離多了。
“我知道的非常有限,而且……他對儒門頗多不敬,你真想聽嗎?”
蔡琰笑了!奥犅犛趾畏,只是你聲音小一點,別被那兩位聽到!闭f著,抬抬下巴,示意周瑜留心書房里的兩位老人。周瑜會意,低下頭,在蔡琰額上親了一下!澳俏屹N著你的耳朵說!
蔡琰猝不及防,瞋了周瑜一眼,隨即又笑了!岸际亲鰧④姷娜肆耍膊怀练(wěn)。”
“這你就不懂了。伯符說過,夫妻之間,舉案齊眉是最無趣的事,當時刻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存赤子之心,方能靈肉交融,魂魄相依,成一世之好……”
“嗯,照這么說,這世間豈不是只能一夫一妻,不能納妾了?以他對諸夫人的寵愛,豈不……”蔡琰自覺失言,連忙掩住了嘴,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隨即又看了看肚子。周瑜看得分明,順得蔡琰的小腹向下看了看,似乎有些微微隆起,不禁一怔。
“昭姬,你……有了?”
“有了!辈嚏p撫著肚子!吧洗位貋,你說我臉色不好,便是因為他!
“哈哈……”周瑜掙脫了蔡琰的手臂,單腿跪倒在地,抱著蔡琰的腰,將耳朵貼在她的腹部傾聽,很快就聽了兩個心跳聲,一個是蔡琰的,另一個自然是胎兒的,強勁有力,竟似比蔡琰的心跳還經(jīng)清晰一些。他心中興奮!拔覂鹤雍媒,這《天下至道談》還真是神仙術(shù)……”
蔡琰滿面通紅,伸手掩住周瑜的嘴,將他拽了起來。周瑜嘿嘿傻笑,連連拱手!岸嘀x夫人,我終于也有兒子了!
“誰說一定是兒子?也許是女兒呢!辈嚏讜懙拿嫫ど戏浩鹛一ò愕奈⒓t,眼神微乜。“怎么,你只喜歡兒子?”
“不不不……”周瑜連忙搖手!芭畠阂埠,女兒也好,如果是女兒,一定像你一樣聰慧。只是……我一想到這么好的女兒要嫁給別人,我這心里就不舒服,所以還是兒子好一點!
蔡琰忍不住笑出聲來,點了點周瑜的額頭。“你想得倒遠。”周瑜也笑了,湊在蔡琰耳邊又說了幾句。
書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蔡邕扶著門,一臉不悅地看著女兒、女婿。蔡琰連忙收住笑容,躲在周瑜身后,低聲嘀咕道:“都怪你啦!
周瑜一本正經(jīng)地向蔡邕施了一禮。蔡邕招招手,示意他們進去說話。周瑜扶著蔡琰進了屋,溫暖撲面而來,蔡琰的臉色更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蔡邕瞪了他們一眼,好在趙溫尚在傷心,沒有注意到小夫妻的異樣。
“公瑾,關(guān)中入冬就下了兩場大雪,百姓凍餒,朝廷全力救災(zāi),入不敷出,府庫已然空虛,急需糧食,你能不能……”蔡邕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周瑜。
周瑜一下子明白了。趙溫到他營中可能有窺探形勢的目的,但最主要目的卻是看糧食儲備。他正在準備攻打漢中,雖然最后未必能成行,但各方面的準備卻是按照實戰(zhàn)來的,僅軍糧就準備了五十萬石,這幾乎是南陽今年秋天收成的大半。這是軍糧,即使是他也不能擅自挪作他用,趙溫大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沒有開口,只是邀他來見蔡邕,請蔡邕說情。
周瑜正在考慮如何拒絕,趙溫離席而起,整理了一下衣冠,向周瑜行了一個大禮,匍匐在地。
“請將軍救關(guān)中百姓。”
周瑜大驚,連忙避席,還了一禮!摆w公,這如何使得,你這不是……”
趙溫懇求道:“將軍,我從關(guān)中一路走來,武關(guān)內(nèi)外截然不同,仿若兩個天地。武關(guān)都尉徐庶雖全力求助,但凡能入關(guān)的百姓都可以得到安置,但他畢竟守土有責,不能深入關(guān)中。我也是迫于無奈,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將軍看在百姓無辜的份上,施以援手。”
周瑜左右為難。他既不能擅自撥糧,又不能見死不救,尤其是看著趙溫拜在自己面前。就在左右為難的時候,蔡琰說道:“趙公,你就不要為難公瑾了。軍糧是不能隨便動的,公瑾受孫將軍所托,鎮(zhèn)守荊州,更不能做這樣的事,否則如何對得起孫將軍的信任!
“昭姬……”蔡邕和趙溫同時說道。
蔡琰抬起手!摆w公,父親,你們不要急,且先安坐,聽我說完!
蔡邕非常相信女兒,拉起趙溫,讓他入座,又催蔡琰快說。蔡琰說道,軍糧不能隨便動,這是軍中規(guī)矩,不用再討論。但南陽除了軍糧之外,還有不少余糧存在私人手中。孫策愛惜百姓,行輕租稅之政,田租三十收一,百姓手中大多有余糧。現(xiàn)在他們可以通過到工坊做工掙錢,也可以通過運輸、做傭工掙錢,手頭大多比較寬裕,一般不需要出賣糧食,但是如果價錢足夠高,他們還是愿意出售的。
因此,他們可以通過私人售買的辦法買一批糧食,先送往關(guān)中,解燃眉之急,趙溫本人則迅速趕往江東,拜見孫策,如果能迅速談攏,以孫策對百姓的愛護,他也不會拒絕運糧救人。只要他有命令到,周瑜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調(diào)動軍糧。
趙溫有些猶豫!皩O將軍……能這么做?”
蔡琰正色道:“趙公,你別忘了,去年孫將軍曾輸糧三十萬石入關(guān)中,還是在豫州大疫的情況下。孫將軍對朝廷可能沒什么敬意,但他對百姓的好卻是有目共睹的。趙公曾在豫州、荊州游歷,應(yīng)該有所耳聞!
趙溫面紅耳赤,有些尷尬。他聽得出蔡琰的指責,卻無言以對。一來他去找周瑜,打周瑜軍糧的主意的確不妥,哪怕他是為了關(guān)中百姓。二來正如蔡琰所說,他對孫策還有些成見。若非如此,他就不應(yīng)該拐到襄陽來,而是順水而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江東,直接向?qū)O策求援。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現(xiàn)在也許已經(jīng)到了江東。
“呃,伯喈兄,你看……”
“我看可行!辈嚏邠嶂,連連點頭。
蔡琰又道:“趙公,琰不才,還想多說兩句!
“昭姬,你說!
“既然襄陽都下了大雪,關(guān)中甚至成了雪災(zāi),那河北的形勢可能會更糟,孫將軍與幽州一直有聯(lián)絡(luò),如果幽州也受了雪災(zāi),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向?qū)O將軍求援,中原的青州、徐州、兗州也不例外,孫將軍雖然屯田有成,但糧食畢竟有限,你如果去慢了,就算孫將軍想幫你可能也有心無力。”
趙溫聽了,如夢初醒,懊惱地一拍額頭。“我真是老糊涂了,自作聰明,卻險些誤了大事。”他匆匆一拱手。“伯喈兄,南陽的事就委托你,我現(xiàn)在就起程趕往江東,拜見孫將軍,你能不能……為我修書,說一說這秘書的事?”
蔡邕一口答應(yīng),轉(zhuǎn)身就讓人準備紙筆,蔡琰及時攔住。
“趙公,你自去見孫將軍,畫蛇添足反而不美。孫將軍是救百姓,不是救朝廷,你用秘書為條件,會讓他有要挾之意。他出糧,朝廷得名,這恐怕不行。我如果猜得不錯,他很可能會像去年一樣,只救百姓,不救朝廷,一粒糧都不能落入朝廷手中。你見到孫將軍時,最好不要提朝廷,否則很可能會弄巧成拙!
趙溫也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匆匆一揖,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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