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西班牙的航班上，盡管身心疲憊，但是埃瓦爾的球員們依然個個難掩興奮。
整個飛行過程里石新都在和董哲討論，關于昨晚在普魯士公園球場的比賽，兩人一直聊個不停。
輾轉回到埃瓦爾全隊就地解散，全隊將在9月29日重新集中準備聯賽第五輪主場對比利亞雷亞爾的比賽。
董哲回到了自己的新家，和他一起的還有應邀而來的石新、呂晗、老張、尤爾、吉梅內斯和呂迪格、阿德勒。
吉梅內斯的太太已經幫瑟琳娜完成了大半準備工作，眾人很快圍坐在了餐桌前。
吉梅內斯感慨道：“看到你們我才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第一次看到張，還有斯通和董的時候，那時其實我已經準備退役了，但是博諾找到我希望我能再踢一個賽季。”
老張笑道：“不不不，迭戈，你忘了還有我呢！
我才是最老的一個。”
董哲擠擠眼：“我說親愛的張教練，你為什么不把女朋友也一起帶來？”
老張有些窘，連忙想岔開話題：“瑟琳娜你的手藝不錯啊，我必須得提醒董注意保持體重——”
石新突然插話：“就是，親愛的張教練，什么時候我們也能去你那里來一次這樣的家庭聚會？”
董哲馬上附和道：“對啊，我想應該很快了吧？
你們的關系到了哪一步？我是說你和那位——”
老張急忙擺手：“別胡說你們這兩個家伙！”
吉梅內斯大笑：“好了，張，不要那么緊張。
這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相反我們都會為你自豪，因為這說明你很有魅力！”
吉梅內斯的夫人也接話道：“張，我聽說她是一個光彩奪目的美麗女人？”
尤爾也幫腔道：“這沒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吧？
我早都聽說這件事了。”
晚餐在輕松愉快的氣氛里很快結束，大家暢聊了一番后各自告別離去。
石新和老張一起走向公寓，老張突然開口：“小石，你還記得咱們第一場見面嗎？”
石新心里一動，努力的在回憶里搜索起來。
得到補心系統的代價之一，是不斷被系統抹去穿越之前的記憶，只有集齊完整的9塊補心拼圖，自己才能找回所有失去的記憶。
這一瞬間，石新慶幸自己還記得自己和老張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他差點脫口而出：“……那時候我大二，系里給系足球隊請了一個教練，結果把你給請來了……”
石新定了定神：“我當然記得，我從英國回去幫咱們建伍打完城市杯以后，和周明在建伍的大門口第一次見的你。”
老張點頭道：“是啊，那時候我是個保安……不過我本來已經計劃好了，邊干保安邊和老徐他們學一學怎么訓練那些孩子……
畢竟當教練工資比當保安要高了快兩倍呢！”
石新：“現在你的薪水比那時候當保安高了不止20倍吧？”
老張搖頭道：“現在就是不給我錢，讓我白干我都愿意！
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小石，人要是能干上自己最想干的事……那種滿足感獲得感還有幸福感是什么也換不來的。”
氣氛坦誠而又真摯，石新想了想問道：“老張，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還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就說過，你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曼聯的主教練？
如果真有那么一個機會出現的話，你會去嗎？”
老張停下了腳步：“那么你呢，小石？
我有點想不明白，你為什么不去阿森納？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阿森納的死忠，而且從去年下半年到現在，溫格一直想得到你……
整個埃瓦爾都把你當做英雄一樣看待，你幫助球隊拿到了聯賽冠軍打進甲級，幫助他們創造紀錄拿到了國王杯，你本可以像英雄一樣離去——
真的小石，如果夏天的時候你離開球隊，沒有一個人會怪你，相反大家都會為你感到高興。
所以你為什么非要選擇最難的那條路？”
石新愣在原地，除了自己，連李雪都沒有問過如此深入骨髓的問題！
在老張的注視下，石新慢慢低下頭說道：“老張，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這個問題確實不好回答。”
——在補心系統啟動的時候，當知道自己在穿越前的回憶將會被持續抹去的時候，記得當時自己甚至感到過慶幸。
哪怕是新的人生開啟之后，石新都還一直記得自己是怎么喜歡上足球的。
從記事時開始，石新漸漸明白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和周圍的小伙伴相比，自己注定無法得到一樣的成長經歷，年齡越大心里缺失的那一塊也越大，而且越來越痛。
關于這一點，穿越之前的老張知道，但是現在的老張不知道。
而第一次和大家在路邊的荒地上踢球時，石新就確信，這個難以控制的黑白色精靈就是上天安排給自己最好的禮物——
可以救贖自己內心所有巨大的痛苦和失落！
所以關于老張現在的問題，答案絕不僅僅只是因為自己要完成那些個“s”級補心任務。
“老張——”
石新抬起頭：“老張，我們每個人都是不完整的，對嗎？
比如前天的比賽，我們差一點就輸掉了比賽……如果仔細的統計一下，全隊……不，準確的說一隊目前應該是23個人，預備隊我記得是28個人？
一隊的教練有6個人，兩位大夫，兩位隊務……”
老張馬上明白石新想說什么，接話道：“我們現在一隊的球員23個人，預備隊29個人，u18有36名隊員，u16和u15暫時合并，加上那些來定期練習的孩子應該長期保持在80人到90人之間。
還有很多更小的孩子，具體數目大概在200人以上……
一隊教練6個人，兩位大夫，兩位理療師，兩位隊務，俱樂部直接為一隊服務的還有3位官員和3位員工……
預備隊教練有4個人，還有3人隨隊工作……
所有青年隊教練一共是15人，還有11個人幫助日常管理……
對外的話我們公布的數字是整個俱樂部一共有59位員工，25位一隊隊員，還有……”
石新重重點頭：“是的，所有這些人，如果再把買了我們季票或者某一場比賽的球票的球迷算是，還有那些付費收看直播的人們，還有買了我們球衣，圍巾，足球，水杯，運動包的人們，還有那些幫俱樂部眾籌的所有股東們——
老張，這才是一支完整的球隊，對嗎？”
老張的眼中顯得激動：“還有！
還有瑟琳娜、還有吉梅內斯的夫人，還有他們的家人，所有人的家人，還有你的小雪……
所有人的支持……
對了，還有所有的中國球迷的關注，全世界球迷的關注，埃瓦爾的歷史，西班牙足球的歷史，整個歐洲足球的歷史積累——
所有的這一切，這才是完整的。”
石新也激動起來：“還有我們的那些對手們，所有為了一場正式比賽的進行，默默的工作著的人們——
老張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所有這些讓我感到我是完整的，你、董哥、呂哥、大張哥，周明，所有人，大米克爾他們，還有走了的庫利巴利、喬塔、利洛和諾加萊斯他們，所有人都是！
所以至少現在我沒法想象自己會怎么離開你們……
真的，老張，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話，我一定會最后一個離開，一定！”
老張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再開口聲音愈加鄭重：“我明白了，小石。”
石新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所以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老張握緊石新的手露出笑容：“我也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老張邊走便說道：“小石，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意讓大家知道我和佩德羅切的事嗎？”
石新：“……是因為年齡的問題嗎？”
老張苦笑道：“不，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是因為我沒法給她一個確定的未來。”
石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老張？！
怎么會有這樣的問題？
你已經這么成功，未來肯定會越來越好，而且你肯定會載入埃瓦爾的史冊，我和董哥還要呂哥都相信，未來在整個歐洲也一定會有你一席之地……
所以你還有什么不確定的？”
老張再次停下，長嘆一聲然后說道：“小石，我知道你為我做了多少。
從你告訴我，希望我能做出改變開始，我能到今天絕對離不開你的支持，不，是你竭盡全力的支持。”
石新擺手道：“老張！最關鍵的都還是你自己的努力！”
老張搖頭道：“哪有那么簡單？
一個二線城市的，看大門的保安，一個40多歲還一事無成的老男人，現在成了能載入埃瓦爾史冊的著名人物？
小石，你什么都別說了，如果沒有你絕對沒我張曉東的今天。
好了這些不是我想說的重點……
現在的我，并不是一個真正的主教練，或者說我沒有真正的主教練資格，按現有的職業足球教練培訓體系，或許還要三到五年我才有資格當一個助教。
我現在所努力的一切，隨時都有可能灰飛云散，真的！”
石新頓時明白，老張所說的無法確定的未來倒地指的是什么意思！
老張接著說道：“……在我之前的人生里，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女人對我這么好。
我問過她，到底喜歡我什么？
克里斯蒂娜她說，每當我和埃瓦爾隊從絕境里走出來的時候，她都會感到特別的激動，她覺得我是個響當當的男人！
她覺得我和世界上那些最好的主教練的對抗，對她而言非常了不起非常有魅力也非常有吸引力！
可是，小石——
我的未來充滿不確定，如果哪一天大家都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我現在擁有的這一切都會馬上消失……”
石新艱難邁動腳步走向老張，伸出手放在老張肩膀上：“老張，現在這樣我們不還是一直在前進嗎？
起碼我們所有人，所有的弟兄們都把你當做真正的主教練來看待。
你的能力，你的人品，你的人格魅力，起碼在埃瓦爾大家早都把你當成了俱樂部的一部分……”
和老張各自道別，石新心情沉重的回道了自己的公寓。
打開房門他意識到時間已經不玩，躡手躡腳的走到自己房間時，發現隔壁的王子軒早已經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石新習慣性的早起準備加練時，王子軒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石總……不，小石，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兩人一起出門，呂晗已經在樓下等候。
王子軒有些敬畏，呂晗笑道：“怎么了小王，咱們不是都很熟悉了嗎？”
石新：“就是王哥，看你怎么更第一次見呂哥一樣？”
三人一起到了伊普魯亞球場，走進球場時發現董哲已經在熱身。
王子軒恭恭敬敬鞠躬問好，董哲大為意外：“小王你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這么客氣。”
四人開始慢跑，石新有意放慢速度叫住王子軒：“王哥，你今天怎么這么拘束？”
王子軒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董哥和呂哥都是前輩……”
石新皺起眉頭：“你說的這是哪跟哪啊？
你又不是第一次才見他們。”
王子軒：“……石總，我看了你們和門興格拉德巴赫的直播……
你們真的太厲害了，你，董哥還有呂哥……
我覺得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練成你們這樣……”
石新一時啞口無言。
看著王子軒的背影，石新不禁反思，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對于王子軒來說是不是拔苗助長？
這一瞬間石新腦海里閃現出無數個想法，珍貴的回憶，手中僅存的兩張補心拼圖——
穿越之處，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即使是緩慢的失去穿越前的記憶，對于自己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
對老張發動的永久性轉錄，讓老張擁有了和阿爾塞納-溫格一樣的足球方面的天賦——
收到的效果顯而易見，老張幾乎完美的承擔起了新伊普魯亞球場的籌建和工程具體實施的統籌工作，還幫助俱樂部在極為不利的條件下通過了歐足聯財政公平政策審核。
而在執教方面，老張更是在教練席上起到了定海神針的關鍵作用。
對董哲發動的永久性轉錄更不必說，這已經讓埃瓦爾擁有了一個空前強大的真正9號。
對呂晗發動了永久性轉錄，那時本以為這是一個快速完成一個“s”級補心任務的最佳捷徑。
隨后一直到現在，自己對呂晗的意氣用事，只是幫助呂晗奇跡般的完成了一個從業余愛好者，到一名優秀職業球員的飛躍。
并不能一勞永逸的直接幫助呂晗順順當當的穿上曼聯的十號球衣。
所以，現在，對于王子軒，自己到底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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