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樹今天第一次參加學校籃球隊的訓練，劉明凱沒有騙他，果然是真的選中了自己。
不過訓練的內容好像和他想的并不太一樣，教練沒有讓他跟隊員們一起訓練，而是然他坐了一天的苦力。
打掃球場，拖地板，撿球，拿東西，等等。
周小樹沒有感到什么不公平，他覺得新人應該都是這樣過來的，所以他做的很很努力很積極。
訓練到了最后，所有人都走了，整個球場，又交給了周小樹一個人打掃。
劉明凱隨手把毛巾丟在了地板上，然后走到了周小樹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小樹，你要加油，別辜負我的期望，今天拜托你了。”
說完后，便帶著球隊的隊員一起走了。
周小樹忙活了很久，最后天都黑了，才鎖好了體育館的大門，獨自朝著家里頭走去。
其實周小樹不傻，劉明凱是個什么樣的貨色，他很清楚，從看到他的眼神之后，他就能明白，這個人絕對沒有表面上的那么好。
不過他覺得自己可以忍，只要有一個機會，能讓他上場打球，也算是完成了他一個小小的夢想吧。
回南城區的路很遠，周小樹下了公交車，還要走上一段距離，途中經過了一家籃球鞋店，周小樹放緩腳步，滿臉沉迷的朝里面看去。
琳瑯滿目的籃球鞋，還有各種運動品牌的商品，其中有一雙他最喜歡的球鞋，高高地懸掛在上面。
球鞋真的很漂亮，還有球星的海報貼在后面，他狠狠的看了幾眼之后，便加快步子往家走。
快走到胡同兒的時候，就看到自己老爸周大牛在和賣菜的李大姐那挑東西。
李大姐是老街坊這邊出了名的牙尖嘴利，很多人都不喜歡她，周小樹也一樣，小的時候沒少被她擠兌。
“我說周大牛，你有完沒完了？到底買不買？菜都讓你挑爛了！”李大姐說。
周大牛也不生氣，嘿嘿一笑：“再看看，你這青菜我是要的，蘿卜就有點……”
“有點啥？你說話注意點！這蘿卜可是好東西，明明就是你挑爛的！我不管，這兩顆蘿卜，今天你必須買了！”
“嘿嘿，那行，那我要了。”周大牛沒和她計較。
李大姐斜眼看了一下周大牛，嘴角一揚，碰上個冤大頭也不容易，這天都黑了，這些菜不處理，明天估計也賣不出去了，她心里一合計，仰頭下巴頦沖著周大牛。
“周大牛，我今天早上去你攤兒上吃餛飩，你給我少裝了兩個！你說怎辦吧？”
周大牛一聽，撓撓頭：“嗨，不能，我裝餛飩給大家伙兒，那都是往多了裝的，還沒聽誰說我給的少。”
“那我不管！反正早上我就是沒吃飽！”
“那，那你說咋整？”周大牛無奈。
“這些菜，你都買了吧，我便宜點給你。”李大姐說道。
“哦，行吧。”
周小樹在不遠處看的怒火中燒，你大爺的，欺負人也沒這么欺負的吧？
他剛要上前阻止，可是周大牛已經把錢都給了，周小樹停下腳步，氣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不過他知道如果此時自己上去的話，周大牛肯定回家就是一頓揍了。
真特么窩囊！都被人欺負到腦袋頂上去了人！周小樹跺了跺腳，直接跑回了家。
……
晚飯時候，周大牛看了看周小樹，然后問道：“學校最近咋樣？”
“挺好的。”周小樹吃著飯，簡單的回答。
“恩。”周大牛點點頭，隨后給周小樹夾了一筷頭的青菜：“多吃點兒。”
周小樹一愣，臥槽！咋的了？出事了？這是他心中的地一反映，因為周大牛很少這樣給他夾菜，他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爸……你有事兒？”周小樹試探。
“恩。”周大牛點點頭。
我靠，還真特么有，完了完了，是不是知道我參加校隊的事情了？
“啥，啥事兒？”
周大牛放下碗筷，看著周小樹：“我可能要出去幾天，也有可能是幾個月，你照顧好自己，有事多聽方野和你大壯叔叔的話。”
“啊？爸，你出去的意思是，你要出遠門？”
“是。”周大牛點頭。
“上哪去啊？”
“找你……就是出去辦點事兒，如果辦好了，到時候回來，你就知道了。”周大牛并不準備把事情告訴周小樹。
周小樹點點頭，心中有點小激動，出遠門可好啊，那自己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行，你放心去吧，有事兒咱倆電話聯系！”
“行，不過我走的這段時間，你小子最好給我老實點！”周大牛拍了周小樹腦袋一下。
“知道了。”
隨后，兩人無言。
……
晚間時候，方野回到了胡同兒，剛一停好車，就看到周小樹和陳小西在關老頭家門口的臺階上坐著。
方野走了過去，也坐了下來，事情他都聽說了，白天的時候，周大牛給方野打過電話。
“你小子開心了吧，你爸要走了，你可就解放了。”方野打趣。
“唉，是啊。”周小樹點點頭，不過語氣明顯很惆悵。
“你怎么了？不就出去幾天嗎？瞧你那點出息。”陳小西看著他說道。
周小樹鄙視了一眼陳小西：“你不懂，我又不是娘們兒，有啥舍不得，我就是有點擔心。”
“擔心？”方野被他說樂了：“你爸那么大個人用你擔心？”
“唉，主要是他太窩囊了，出去肯定讓人欺負夠嗆。今天李大姐還逼他賣了一攤子的菜呢，我爸可倒好，連句話都不敢說。”周小說越說越失落。
他看著方野，喪氣道：“你們說，我爸是不是太沒用太窩囊了，我媽那時候才不要他和我的？估計貪心我也有我爸的遺傳，以后可能也是個窩囊廢……”
方野一聽，心中驚訝，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周小樹看似每天笑呵呵，沒心沒肺的，可實際上，心里早有一顆難以邁過去的坎兒。
方野深吸了口氣，隨后變得嚴肅起來：“周小樹，雖然你們家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問你，我說的話，你信不信？”
“那肯定啊，老大的話，我當然信了。”
“既然我說的話你信，那你什么都別想，你就信我一句，周叔是不會讓你失望的，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他的做法，你不能這么想他。”方野說道。
“我知道，我，我也不就是瞎說說嘛。”
“瞎說也不行！”方野看著他：“大道理我知道的不多，不過很多事，要時間久了才能明白，在什么都不理解的時候說這些，其實很不好。”
周小樹點點頭：“我知道了，老大。”
“恩，行了，早點回去，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送送你爸。”
……
第二天一早，周大牛依舊是早早出攤兒。
關二爺早早起來，沒有多說甚么，就是過來吃著自己的老三樣兒。
街坊鄰居也都是一樣，吃完打了招呼，就各自散了。
關公走之前看了周大牛一眼，隨后笑了笑：“趕緊辦完事兒回來，還得吃餛飩呢。”
周大牛點點頭，嘿嘿一笑。
隨后收了攤兒，就回去拿行李，然后陳大壯和李小楠送到了胡同兒口。
方野載著周大牛和周小樹來到了平陽火車站，周大牛沒什么行禮，就是兩個包而已。
他看了看周小樹，隨后竟然伸手，啪！給了周小樹一下！
“行了，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你！”
“疼！”周小樹疼的直掉眼淚。
方野無語，你大爺的，真特么是親生的。“周叔，路上注意安全。”
周大牛點點頭，隨后看著自己兒子爽朗的笑了笑，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某種堅定的東西，在慢慢的破繭而出，就要光芒四射。
周大牛拍了拍周小樹，隨后轉身就走。
有時候父子離別，真的沒有太多言語，大多時候就是這樣，或許這就是男人之間的方式吧。
“老，老大。”周小樹看著遠去的父親，遲疑的說道。
“恩？怎么了？”
“你絕不覺得，我爸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哪不一樣？”
周小樹搖了搖頭：“說不出來，反正肯定就是哪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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