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一切都是蔚藍色的。
海天一線，望不到盡頭。
這里似乎是一個完全屬于水的世界，寧靜祥和，充滿了溫暖與和熙，陵江水神站在海面上，回過頭來，看向白玉京的目光之中，也依然滿是溫和的笑容。
“你為什么要恨我呢？因為，在那個幻境的世界中，我終究還是親手覆滅了江陵城嗎？”
靜靜踏在海面上，腳下浪花起伏，可白玉京的表情卻始終平靜如一。
并沒有等白玉京回答，陵江水神繼續說道：“那些對于你們來說，只是一個幻境，一場夢，可對我來說……卻是真實的記憶，我清楚的記得每一個人的痛苦，記得水患之下，死去的每一條生命！所以，我其實常常在想，若是我沒有生出靈智，沒有化而為人，該有多好，那樣，他們或許便不用死了。”
嘆息了一聲，陵江水神繼續說道：“但人生，真的沒有如果……”
“所以，其實我們每一個人在幻境中所做的一切，你都看的清清楚楚，對嗎？”神色平靜，白玉京緩緩反問道。
沉默了片刻，陵江水神這才答道：“不錯，因為那一切都是我的記憶……而你們，只是進入這段記憶的過客！我并非故意隱瞞，但我的確沒想到，你會陷入的如此深。”
這一點，陵江水神之前是刻意隱瞞了的，甚至白玉京他們出來的時候，他還在問，你們得到想要的神道了嗎？
“我必須要承認，這樣的幻境真的太真實了……對于我來說，那就像是真實的十六年！”靜靜看著陵江水神，白玉京緩緩說道。
“我很抱歉，這對你的情感可能造成了傷害……但我想要讓你們看到真相！”搖了搖頭，陵江水神繼續說道：“如果你想要踏上神道之路，你就必須看清真相，否則，無論你再怎么努力，變的如何強大，都很可能會重蹈覆轍！”
聽到這，白玉京嘴角終于浮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淡淡道：“看清真相？可是，你讓我們看到的，真的就是真相嗎？”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微微皺眉，陵江水神緩緩反問道。
“其實，你不該幫我的，在幻境之中，如果你沒有出手，讓我死在王金光的手中，而不是在你的幫助下，一直堅持到最后，看到一切的毀滅，或者，我也未必能夠察覺到……這一切都是你編造的謊言！”
臉上浮起一絲嘲弄之色，白玉京繼續說道：“你太想讓這一切顯得更為真實了，也太想美化你自己的形象了，可惜，你卻不明白……過猶不及！”
“因為，那一切都是真實的，那么……你真的沒有任何理由幫我！就如同三大圣地的，那三位圣主一樣，他們沒人在乎妙音他們的死活，那時的陵江水神，只會比他們更冷漠！”
“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合道強者，甚至是已經半只腳踏入神道的存在，我們這種小人物，在你眼中，與死在水患之下的那些普通人，其實根本沒什么區別！”
“從你出手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你在故意插手，影響局勢的走向！你是故意讓我們，不，準確的說，你是故意在讓我看到最后的結局！”
”不錯！我的確是故意插手，讓你們看到真相，可是這有什么錯呢？”陵江水神再次反問道。
“不，不是真相，而是結局！”臉上譏諷之色更濃，白玉京淡淡說道：“也不是我們，而是我！我一個人！從一開始，你的目標，其實就是我一個人！”
“你也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曬然一笑，陵江水神不屑的說道：“在同輩之中，你的確算是很出色的，可是，相比于其他四人，你也并沒有什么優勢，你自己也說了，如果不是我幫你，你甚至根本不可能憑你自己的能力堅持到最后！”
“我的確想要讓人看到真相，但若說只想讓你一個人看到真相，未免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微微頷首，白玉京嘆息道：“是啊，我之前也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你會這么看得起我……畢竟，我現在還破虛都還沒踏入，根本沒道理啊！”
“可是，當排除了其他所有可能的時候，最后一種可能，便是唯一的真相！”
白玉京繼續說道：“三大圣地，天魔教聯手推動此事，可是自始至終，天魔都沒有露面！你甚至故意說，天魔要比他們更有趣，跟他們不一樣……不就是想引導我，讓我認為，天魔跟三大圣地的選擇不一樣，最終放棄了圍殺你嗎？”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站在天魔教的立場上，我自然更該敵視三大圣地。”
“荒謬！”
陵江水神冷冷呵斥道：“就算是天魔教的弟子，也不止你一個人！”
進入幻境的天魔教弟子，除了白玉京，還有莫非夜！
如果說，陵江水神針對的是天魔教的弟子，那么更強的莫非夜，也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因為他不止出身天魔教，而且……還是玄道觀的弟子啊！”
如果是之前，白玉京也想不明白這一點，可在幻境之中，妙音說出了她如此痛恨莫非夜的理由，卻無疑補全了最后一塊拼圖！
無論莫非夜是否背叛了玄道觀，他都曾是玄道觀的弟子，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所以，真正純粹的天魔教弟子，依然只有白玉京一人！
“你想的太多了！”
陵江水神淡淡答道。
“從踏入水府開始，每一道考驗，都是在探查我們每一個人的出身，實力，悟性，以及潛力……”白玉京平靜的說道：“當我們見到你，陷入幻境的時候，你早已經用這種方式，探出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底細！”
“幻境之中，那十六年，每一個人的選擇，陷入程度的深淺，也都同樣清晰說明了每一個人的出身！”
“也是在幻境之中，你才真正確定了，你的目標是我，對嗎？”
“從我一開始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在問你一個問題，你究竟想要什么！”
眼中透出一抹懾人的精芒，白玉京冷冷說道：“你一直在撒謊！你想要讓我們看到，所謂的真相！想要在我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讓我看到，所謂神道的方向！”
“所以，直到你讓我們離開的時候，妙音說，我們不知道神道該怎么走，你還在故意引誘我們！說，我們其實已經看到了……”
“所謂神道，便是逆天而行！便是毀滅天道！”
“這才是你真正想要告訴我的吧？”
“你是在誘使，我走上殺戮，毀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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