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無禮!”吳曼曼喝道。“為人施儀是行善,與人論禪也是傳善,豈有分別?就算是有分別,也是先來后到之別。”
丹兒立刻閉了口。
“那我們便回去了吧。”裴桐心怏怏道。
“出家人只論善惡,不分先后。各位施主如何這般急著便要走?且助老納多施一回善又若何?”
眾人回頭,原來是智通大師來了。與他一道的,是府令大人許敬。
“民女見過府令大人,見過智通大師。”
智通道:“上次許府令與我論禪,遇到秦公子,沒有論得暢快,今日來續(xù)論,不想又遇到吳小姐。這不是佛緣是何?
“許府令得知是吳小姐等人求施,讓老納先來為諸位女施主施儀,再繼續(xù)論禪。”
原來是他的意思
轉(zhuǎn)過頭,立于一旁的許大人笑得滿面春風(fēng)。
進(jìn)了施儀堂,智通大師按長幼順序?yàn)槿还媚锸﹥x。
丹兒從腰間取出五色絲線結(jié),一一替姑娘們戴上。
裴桐心年紀(jì)最長,便先替她布施。
早有僧人取來了開過光的蘭湯。智通大師用佛塵輕沾蘭湯,于裴桐心眉心處、腕處各施點(diǎn)一回。
因蘭湯施于肌膚之上易得干枯,故此女子們常常結(jié)了五色絲線戴于腕了,將蘭湯施于絲線上,一則蘭湯不易干枯,二則還留住了芳香,如同手上戴個(gè)香囊。
看著滴滴晶瑩透亮的蘭湯浸入五色絲線結(jié)中,裴桐心暗自心中凄涼。
我跟了他出來,女兒的清潔名聲自是沒有了,施又何妨?不施又何妨?左右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過場。
輪到汪若蕓受施,她神情格外虔誠。在明州時(shí),每到端午,她的娘親也要按家鄉(xiāng)的習(xí)俗為女兒施湯祝福,說得最多的愿詞不過是愿女兒嫁得如意郎君,將來她便有靠
不承想,年年施儀,年年許愿,最后竟是事與愿違,如今,女兒未嫁得如意郎君,自己竟是連消受依靠的福份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愿娘親在那邊能有個(gè)好依靠
施畢,汪若蕓已是淚水漣漣。
智通大師見汪若蕓悲戚,知道姑娘想起了傷心往事,也不道破,只道:“五色絲線,收的是蘭湯,鎖的是情義。蘭湯本是一碗水,只是這塵世須得是有情有義的,它才有情義可鎖得。”
汪若蕓聽得真切,明白大師在提醒她拋卻悲念,多記情義,不竟心涌暖流。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退至一旁。
該吳曼曼受施了。她很清楚,這不過是一場形式而已,因此便不如裴桐心和汪若蕓二人那般,將心中的喜樂都化在臉上,只按部就班地行儀。
當(dāng)她伸出雙手,讓智通大師將蘭湯浸入絲線結(jié)子的時(shí)候,一股清涼滲過絲線落上手腕上,泌人心脾,她忍不住心中一動(dòng)。
她回過頭,對汪若蕓裴桐心等人莞爾一笑。收回目光那一剎那,她瞥見,許大人許敬正背負(fù)了雙手,玉樹臨風(fēng)立于一旁,看著她受施。
那明媚的神情,清澈的目光,竟是與往是很肯些不同
吳曼曼心中咯噔一下,手一抖,蘭湯滴了一滴在腕上,又倏地滑下來。
吳曼曼慌忙用絲線結(jié)子吸了腕上的蘭湯,收回手來。見丹兒愣愣地立在后面,道:“還愣著干嘛?該你了。”
“我?不是說不施我的嗎”
見吳曼曼嘲弄的神情,立即明白適才說不讓她受施的話是哄她的,忙歡喜地從腰間取出絲線結(jié)子,戴在手上,歡喜地伸出手來。
“絲線結(jié)子都藏好了,不讓你受施,還不得把鼻子都哭掉了呀?”吳曼曼笑道。
裴桐心和正在擦淚的汪若蕓也笑起來。
二人總算是又笑了
吳曼曼往后站的時(shí)候,目光有意無意掠過許敬,又觸到那兩道異樣的目光
這個(gè)書呆子,眼光有些不對哦
都說你是個(gè)不動(dòng)心于美色,清心寡欲的柳下惠,如何此時(shí)又這般看著一個(gè)女子。難不成
突然,吳曼曼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第二日一早,許府令著人傳來管理籍賬的官吏,取來吳明聰一干人的籍賬。
那管理籍賬的官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于堂下,等著府令發(fā)話。
別說全青州,便單單是個(gè)來龍縣,也是好幾萬民眾,更別說整個(gè)青州的籍賬了。百姓來來往往,遷進(jìn)遷出,事務(wù)繁瑣,從來都只是縣里管理籍賬的小吏做好人事賬目了,報(bào)上來州衙里備個(gè)案而已,府令府尹大人們是從來不管這些小事的。
哪承想,府令大人今日會突然親自查看籍賬,而且還是直接查看東城吳旭一家子的籍賬。
難不成,府令大人知道了什么
按大齊的戶籍管理制度,任何人生老病死,須得入籍出籍,人口一律由官家掌管。遷入遷出也是一樣,遷出須得由遷出的州縣出具明文證信,遷入州縣才可收錄入籍。
這吳旭一家子來青州時(shí),并無原籍遷出的官家證信,他們有的只是白銀
“這個(gè)吳旭一家五口,如何只見入籍記錄,卻不見原籍遷入的官家證信?”
“回府令大人,”立于下面的籍賬官吏撫了撫大腿,努力使它們抖得不要太利害。
“吳員外一戶,原來從明州遷來,帶有原籍證信的。只因搬遷來青州途中,路遇強(qiáng)人,故遺失了證信。”
“那你們?nèi)ズ髦莶榱藛幔俊?br />
“呃屬下曾有過這樣的思慮,只因事務(wù)繁忙,此事便被擱置下來了。”見許大人面有疑色,又道:“你聽那張祥瑞和秦相二人,都是明州口音,想來此事并無可疑之處。”
“可是,那吳旭卻是一口地地道道的長安口音。”許敬道。
呃我又沒去過長安,怎知道他是哪里的口音
籍吏笑道:“吳員外的口音是與他人不同些,屬下猜測,許是這個(gè)吳員外在長安做生意做得久了,口音也便發(fā)生了變化,也未可知。”
啪!
許敬將手中的籍賬扔到案上,怒道:“籍賬是百姓人口管理的重要憑證,一切皆應(yīng)按規(guī)矩來!豈能靠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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