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跡中,原先的鬼吞道人、現在的羽不驚,其所在之空間內,正進行著一個詭異的儀式。
黑氣如瘴、漫天紛飛,不時之間,傳出苦痛嘶吼陣陣,讓人分不清那些究竟是精煉的魔氣、還是拘禁的鬼魂。
中心,那“鄧離塵”**著上身,雙腿盤坐、雙手扶膝,浮空于地面二尺之上。眼窩深陷、顴骨突出,他比之前更加瘦削了,膚色灰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只有下顎處鮮紅一片,直至胸口。
黑氣看似混亂無章,其中卻隱隱有著固定的軌跡,隱隱約約、在“鄧離塵”與那具枯尸之間,形成了一個手臂粗細的“通道”。
驟然間,“鄧離塵”大口一張,兩邊嘴角開裂了一寸有余,幾乎連到了耳垂。口中,一道血箭噴射而出,順著“通道”而流,頃刻之間,就在陷坑正上方匯聚成了一顆斗大的鮮血之團。血團表面上起起伏伏,好似被賦予生命一般!
“去!”
那團鮮血就像一只馴養多年的獵犬,只不過比獵犬恐怖惡心了許多,隨著“鄧離塵”一指,它便急不可耐地撲到了枯尸之上,仿佛那是用以喂食的鮮肉一樣!轉眼間,鮮血就鋪展開來、將尸體完全包裹住了。
“鄧離塵”熟稔地結成法印,可雙手不自然地顫抖著,分明是十分勉強的樣子,一邊嘴角上又淌下了一道血流。
“鬼宗,秘傳煉尸術!”
漫天的黑氣在這一聲令下,就像蜂群一樣齊齊涌向那具尸體中,混合著淋漓鮮血,無孔不入地鉆入了枯尸之內。漸漸地,枯尸像充了氣一樣脹了起來,枯槁的肌膚也慢慢變得富有色澤和彈性,頭頂上甚至新生出了許多寸許長的花白發絲,連折裂變形的骨頭都完全恢復了。
突然,尸體手指一顫,竟動了起來,然后是整只手、手腕、手臂、肩膀、腰肢……然后就是雙腿,“它”艱難地挪動、掙扎著爬起,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關節“啪啪”作響,像是隨時都會散架似的,可沒用多大一會兒,它就適應了這具身體,動作順暢了許多。
看這變化,“鄧離塵”卻沒有一絲喜色,他輕輕搖頭,喃喃自語道:“區區一具活尸,竟耗費了大半的魔氣。受困于這巨人墓三十七年,居然讓羽某虛弱成了這般模樣!”
原來,“鄧離塵”已經被鬼引宗的反叛長老羽不驚占據了身體,真正的鄧離塵早就魂飛魄散了。更讓人不敢置信的是,這羽不驚竟然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尸體煉制成了一具活尸!魔修、魔修,不只是修煉了魔氣才叫魔修。
“藏尸袋、千魂割都不在手上,沒想到羽某剛一蘇醒,就被奪走了一切,就跟當年一模一樣。”羽不驚微微一笑,可眼眸深處透著一絲刻骨的恨意。他嘴角一勾,道:“所幸,今日遇到的都是些渣滓罷了。”
羽不驚朝著一個洞口一指,吩咐道:“跟上那名女修,她有任魁老兒的血煉魔氣護體,必是其重視之人。”
活尸像豢養許久的奴隸一樣,嘶吼了一聲、就消失于黑暗中,雖然動作還不協調,但是單論遁速,卻堪比聚氣**層的修士!
而羽不驚卻轉過頭來,看向了儒生慶元消失的洞口,深陷的眼窩中泛起了一絲火熱。
“當年在這大墓中煉制的那具半成品,我還一次都未用過,一會兒取回來了,就拿這些人操練一下吧,哈哈哈哈……”
隨著一連串的狂笑,羽不驚一轉身、就化作了一團黑氣,飛馳而去,仔細一看,這哪里是黑氣,分明是一團簇擁著的蝙蝠!
……
“怎么、又回到了此處?!”
迷宮中不知何處,一個儒生臉色焦灼、左顧右盼,試圖去分辯出路,可面前的通道,條條都幾乎一模一樣,即使依靠著修士清明敏銳的精神也無法準確地辨識,只能恨恨道:“沒有留下什么標記,實是太失策了!”
手中握著那灰色的小袋,他強忍著打開查看的**,逼著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尋找遺跡的出路上:“居然遇到了聚氣巔峰的魔修,這些人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真是大大的不妙!不過,要是在她找到我之前找到出口,就能逃出生天,這鬼吞之物,就全都是我的了!”
半晌未果,偶然間,慶元鼻子輕輕一抽,似乎從空氣中聞到了一絲刺鼻的異味:“這是什么味道?難不成是遺跡之外傳進來的?一定是了!這密閉之處,空氣本應凝而不動,可我卻能聞到這怪味,一定是有氣流涌動,必有溝通外界的通道!”
慶元登時精神一振,立刻聚精凝神、循著那異味而行。
轉過兩道拐角,忽然間,身后有輕輕的腳步聲,他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握有重寶,他本就是最為緊張、最為驚慌之人。回首一看,正與來人直接打了個照面。
“是你?!”
“是你!”二人異口同聲道。
來人著一襲灰衣,身形瘦削,也是一副吃驚訝然的模樣,面上的稚嫩昭示著他的身份,正是程徹。
程徹也是大驚,他只是按著自己留下的粉末標記遁走,誠沒想到散發的刺鼻氣味引來了旁人,通道直來直去,就算摩睺先一步提醒,他也避之不及了。
而這個人,還是除了那名女魔修之外,他最不想遇到的。
慶元先是一驚,轉念就是一喜,急道:“程兄弟,你可知道出路?”
破解機關時還對程徹不斷冷嘲熱諷的儒生,一旦有求于人,居然恬不知恥地把“兄弟”二字都用了出來。
“在下知道。”程徹稍一遲疑,便謹慎地點了點頭,暗自不敢松懈,只拱手道:“慶兄,大敵在側,應以遁走為先,你看如何?”
“自然極好!”此問正中慶元下懷,他一口應下,沒有分毫猶豫,大喜道:“若兄弟助我脫身,鬼吞之物你也有份!”
見慶元許諾,程徹反而心下一突,口中急忙道:“程某修為低微,絕沒有染指‘鬼吞’之物的想法。慶兄盡管放心。”他明明已經知道了那陷坑之下并非鬼吞,卻依然接著儒生的話往下說,絲毫沒有透露實情的意思。
“誒,程兄弟莫要推辭嘛……”
一番推讓,程徹只好抱拳,作竊喜之態:“那就多謝慶兄了。”表面上松了一口氣,實際上卻更加提防了……
“這里我認得!”循著氣味而行,半晌,慶元突然識出了什么,眼前一亮、贊道:“程兄弟果然機智,居然從那墻壁裂隙之處,一路都留下了氣味記號。”
“慶兄謬贊了。”
少年露出了幾分得意,似乎喜悅于帶對了路,目光忍不住幾次掃過慶元腰上的灰色小袋。看著少年此態,慶元口中夸贊、心下卻是冷笑不已。
正當程徹茫然無知、轉首繼續前行之時,驟然,殺機突現,一道細長的水箭從慶元袖中激射而出,鋒芒所向,正是程徹最沒有防備的下肋!雖只是最尋常的水相術法,但七層修為的加持下,以有心對無心,破開少年的護體真氣還是綽綽有余的。
“當”的一聲脆響,水箭非但沒有建功,反而擊中了什么未知的硬物,一下便潰散開來。慶元面前,一道刺眼的寒芒朝著他眉心直直地點來,速度之快,絕非聚氣四層可以達到的。
“你?!”慶元大驚,可聚氣七層的遁速和豐富的搏殺經驗,還是讓他堪堪避開,跳脫到數丈開外。他萬沒料到,程徹會與他同時發起攻擊,不對,程徹先發后至,若論先后,反而是程徹搶先催動起了法器!
崩刃一擊不中,程徹也沒有什么惋惜的,他本就不指望靠一招寒氣拿下此人,手中白芒一閃,一柄黃紙傘變幻到了手中。
見狀,慶元瞇起了雙眼:“你怎么知道,我會殺你?”
“經在下觀察,閣下是在下認識的修士中,最最貪婪之人,又怎會輕易許諾以鬼吞寶物相贈呢?閣下既然這樣說了,必然有殺死在下滅口的打算了。”程徹握緊了法器,輕嘆道:“只是沒想到慶道友如此著急,還不等離開遺跡,就要動手了。”
“聰慧,我本以鬼吞之物誘惑你,沒想到多此一舉了。”慶元撫掌而笑,又道:“不過,說慶某貪婪?修仙本就是奪天地造化于己身,普天之下,又有哪個修煉者不貪婪?”
說罷,慶元兩指捏出一道黃符,另一只手卻攤開來:“現在,將你的造化交出來吧。”
“我的造化?”
“呵呵。”慶元臉上的笑容終于凝成了陰冷:“當然就是你那陣式之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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