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洪聽聲兒,是字正腔圓的女聲。
京劇票友一聽就陶陶然的那句:老爹爹清晨起前去出
真難為姚副處長了,關(guān)在糾察隊留置室,還有這么好的雅興,要是再有京劇那樣的女裝,可就全活了。
權(quán)且把留置室當成戲園子了,姚副處長婉婉轉(zhuǎn)轉(zhuǎn)地唱了女聲,又喊了一聲,好賊子!開唱男聲的西皮散板。
惱恨那呂子秋為官不正,仗勢力欺壓我貧窮的良民。
好象,姚副處長唱的詞兒,應該讓葉紹洪來唱。可惜的是葉紹洪連京劇的皮毛都摸不著,勉強能聽清楚幾句唱詞,算不上喜歡。
陶毅從小跟著陶老爺子聽戲,倒是能唱上幾句,就那句,跑龍?zhí)渍f的,參見法師有何法諭,也算學得有三四分象了,葉紹洪后來陪著老爺子完完整整地看了一回白蛇傳,才算明白了,看京劇是真地要看,要先學會看臉。
看京劇,可以學一手看人的功夫,陶老爺子說,除了看臉,京劇最有意思的就是比劃,翻跟頭是真地要耍起來,拿刀拿槍就是耍花槍了,比劃好了,這一場戲就演完了。
姚副處長還真能唱,等到陶毅聽到白娘子唱的那句,是君子就應該至誠不變,竟忍不住說了一聲好。
只聽姚副處長凄凄切切喊了一聲冤家,就開始用頭撞墻,撞得咚咚地。
葉紹洪讓呂志開了門,和陶毅拉住了姚副處長,姚副處長淚如泉涌,看他的樣子,這是有悔意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照著京劇臉譜來說,姚副處長,一著不慎,就成了那種大奸大惡的花臉,想要洗干凈的話,怕是難了。
站隊選錯了陣營,如今是生不如死,過的這是什么鳥亂的日子。
當初,那位谷處長酒場上暗動手腳的時候,姚副處長還是警惕了,可是架不住三吃兩喝地,就被女人的甜言蜜語哄得軟麻麻地不知四六了。
泥足深陷了怎么辦?繼續(xù)沆瀣一氣?不能了,葉老爹那一鞭子,鞭劈入里,是物理性打擊,深度夠深,都快見著骨了,再糊涂下去,葉老爹再來一鞭子,就真是不可救藥,神仙難救了。
人可糊涂一時,不可糊涂一世,姚副處長下半生想有個好扮相。
“葉紹洪,我對不住你,害你受那么大委屈!”姚副處長把難說的話,說出來,心里輕快了,伸手把纏在頭上的紗布扯了下來。
姚副處長的臉傷得不是很重,葉老爹的鞭子,只是鞭梢梢了姚副處長一下子,傷害點是側(cè)臉,不是跟那位調(diào)查組組長那樣,鞭子正中面門,勢大力沉,徹底破相。
“我干得事兒太不地道了,等于是從后面捅了你一刀,差點兒害得你進大獄。”姚副處長知道自己丟了節(jié)操,喪良心。
“這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也沒怎么地,提干提不成,我還能考軍校。”葉紹洪一起初,就沒打算把姚副處長怎么地,姚副處長也是窮苦出身,跟李副主任那些人不一樣,從根兒上就是壞地。
得饒人處且饒人。
陶毅跟姚副處長說了句話:“洪哥寬宏不量,你可別覺得洪哥好欺負,本來,新兵連,你老哥還挺那個地,沒想到你跟李逗眼弄成了蛇鼠一窩,你好自為之吧。”
葉紹洪也不想再多說什么。
陶毅叫了曲班長,三個人一塊兒出去嘬一頓。
出了三號院,走到服務(wù)社門口時,看到了那位在防空洞里嚇傻了的志愿兵,跟真事兒一樣指揮交通。
那位志愿兵身上穿的是沒了軍銜和領(lǐng)花的衣服,腳上的鞋少了一只,臉也不知幾天沒洗了,一道一道地,跟京劇小丑的臉譜差不多。
向左轉(zhuǎn),來,右邊的車通行,向后轉(zhuǎn),來,后邊的車通行
看他的樣子,指揮得很有章法,手還指指點點地,嘴一直不停:你那個左轉(zhuǎn),打左燈,誰讓打右燈了。那個后面地,你急什么,你想彎道車,你有病啊你。
光聽他的話,這都有哲理了。
左轉(zhuǎn),應該打左燈,右轉(zhuǎn),就要打右燈,不能亂來啊,不能左轉(zhuǎn),打右燈,這叫蒙人。
過了服務(wù)社,軍務(wù)處有輛車停在路邊。
程國平,這貨學完了車,回來在車隊練了幾動,就給宋處長開上車了。
程國平從服務(wù)社里出來,手里提溜了一大袋東西。
看見,葉紹洪、曲班長、陶毅他們?nèi)齻,楞了。
“葉紹洪,你怎么回事兒,你不是在醫(yī)院里住著嗎?”程國平聽到的消息是葉紹洪被戰(zhàn)區(qū)的某某某濫施刑罰,弄得重傷,沒個三倆月地,將養(yǎng)不好,正趁了個空兒,要去醫(yī)院看看葉紹洪。
曲班長朝程國平打了個手勢,“別在街上嚷嚷了,一塊兒吃飯去。”
葉紹洪聽出點兒意思來,機關(guān)里有人在幫自己造勢,說不得,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功夫,是陶老爺子干出來地。
找了一家挺會做五槐大菜的飯店,四個人點了菜,就開吃了。程國平挺不客套地吃著五槐著名的九轉(zhuǎn)大腸,說:葉紹洪同志是個好同志,根在好,家里的老母雞,救了一位老革命,京城有位老革命至今還懷念馬鞭山那河灣里的魚,那可不是一般的魚,是讓老革命繼續(xù)革命下去的源動力。
革命的母雞湯,在抗戰(zhàn)革命史里,可是好多傳說,尤其是西延縣和東峰這兩個地場,都有革命的紅嫂掛大紅花去京城被大人物接見,據(jù)程國平聽來的,京城里至少有兩位大人物,又想起了馬鞭山的母雞湯和饞死人的那河灣里的魚。
聽說,老革命們要挑個好日子回馬鞭山看看,不是空手回去,要帶一大筆款子。
陶毅的老爸還在四連住著,沒閑著,把菜地當成了戰(zhàn)場,畫了圖紙,設(shè)計恒溫大棚,京城那邊的專款已經(jīng)給了五槐海警區(qū)了,連長朱長慶,高興得嘴都合不上了,官也升了,還拿到了一筆錢,可以在臨走的時候,給四連留下個好想頭,四連這地兒,不愧是將軍的搖籃,也是根在好,值得下本錢。
給四連弄恒溫大棚是一著好棋,跟葉紹洪家的兩只老母雞差不多,給人留下的都是好念想。
這一著棋,當時那幾位氣勢洶洶下到連隊,要撂倒葉紹洪的那幾位都沒想到。人家陶老爺子為了兒子有個好前程,給兒子所在的連隊弄點兒特殊照顧,在情在理,誰也不能說什么。
占了先手,把陶毅從6軍學院拉到直屬四連,這么一個看似隨意的鋪墊,關(guān)鍵時候,人就隨隨便便地說句什么,直屬四連的干部,也不會往壞處想了。
調(diào)查組就那么不了了之地走了,朱連長和孫指導都是一點就透的人,陶毅這位還沒畢業(yè)的能說會道的準排長已經(jīng)在直屬四連到處討喜,這還用說,誰能靠得上,禿子頭上的那物事,明擺著。
陶老爺子趁著天兒好,還一點兒也不見外地拿著鐵鍬在四連的菜地里翻地,看陶老爺子那樣子,這是要春種秋收,嘴里還哼那個著名的革命情調(diào)的二月里來:二月里來呀,好春光,家家戶戶種田忙,種瓜的得瓜,種豆的得豆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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