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作為征討建奴大軍麾下西路軍主帥，這擔子有多重唯杜松本人最清楚，外人根本無法感受到他內心承受的壓力。

    野豬皮征戰建州數十年，自身勢力在不斷膨脹，先背著大明成立后金不提，這后有感覺自己變強了，不用在看漸入暮年的大明臉色，更是在萬歷四十六年四月十三日徹底和大明撕破臉皮。

    歷史上有名的七大恨就是在這時孕育而生的，別看野豬皮軍事才能不錯，但這文學造詣和我泱泱大明來提簡直是丟人到了極致，甚至連他的后人都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為其潤筆，想來也是覺得可笑。

    既然撕破了臉皮，那肯定是會發生戰爭的，而正是這一戰讓大明君臣從自我編織的美夢中驚醒，而遼東局勢已無法靠遼東軍心渙散的駐軍解決了，為了教育教育這個蹦跶的小弟，讓他知道大哥永遠是他大哥，這也就有了今日的戰爭。

    為教育這個不聽話的小弟，大明自全國各防區抽調軍隊，九邊重鎮，川軍，浙軍這都是響當當的軍隊，更從全國抽調驍勇戰將攻城略地，武器裝備更是緊著這支臨時組建的大軍用，只不過這時的大明也有著種種問題，貪腐，黨爭，軍隊戰力不一，更有只認錢而出賣國家的商人。

    大明皇帝的期盼，朝堂上的急不可耐，遼東經略楊鎬并不高明的遙指，不顧幾路大軍主帥的反對，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大軍分兵四路進攻建奴老巢赫圖阿拉，而杜松作為名傳邊疆的老將，被定為主力軍。

    在如此惡劣環境下征戰那肯定是對己方不利的，但人家遼東經略認為這都不是人，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不聽你能怎么辦。

    作為一名老兵，更是一名將軍。

    既然國家讓自己出戰，那就必須拿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去征戰，杜松是純粹的軍人，既然環境惡劣，那就來個出其不意，咱就以快出奇，企圖用突襲的方式快速鑿穿建奴的諸多防線，

    這想法也是沒錯的，可他還是高估了這支臨時搭建的軍隊，那有著種種想法的軍隊是無法做到戰無不勝的。

    自三月初一率部進攻吉林崖以來，除最初殺死了十幾名建奴外，所部再無任何成就，大軍被困在了吉林崖。

    按照杜松之前的本意，他是想率部快速攻下吉林崖，而后拿下在吉林崖旁建在鐵背山上的界凡城，拿下這個軍事要地，若此處被攻陷，則后金國都赫圖阿拉就如脫了衣服的少女一般任其索取。

    若真能拿下吉林崖一帶，那這一戰就好打了，可想法是不錯的，但杜松遠遠低估了自己在建奴中的地位，他怎么也沒想到野豬皮居然會將建奴大部分軍隊皆調來，對他所在軍隊來個卷包會。

    原本想攻打吉林崖，可怎奈吉林崖上的建奴驍勇，麾下大軍并未能攻下吉林崖，當然杜松所部并不是沒有機會攻下吉林崖，就在杜松部快要攻下吉林崖時，建奴的大貝勒代善，四貝勒黃臺吉率兩旗建奴馳援。

    原本即將拿下的吉林崖被迫放棄，所部被迫駐扎吉林崖附近，養精蓄銳以待再攻吉林崖，可讓杜松怎么也沒想到的是自家大本營卻遭受了建奴圍攻，昨夜薩爾滸山發生的戰斗，雖相隔有些距離但如此劇烈的戰斗，火炮聲，硝煙彌漫，隱約間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本想派斥候刺探軍情，但竟都被隱秘于這荒野中的建奴游騎擊殺，杜松等了很久都沒等到斥候的消息，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就沉重的心變得更加深沉了。

    如今在吉林崖的明軍算是進入進退兩難的境界。

    進攻吧，有代善，黃臺吉率領兩旗建奴牽制，麾下更有驍勇戰將無數，而自己麾下軍隊不過萬員，這還并不算完，決定率部突襲是渡渾河時被建奴陰了一下導致河水大漲，這使得所部輜重營未能成功渡河，這樂子就大了，火器，彈藥，藥材，甲具，更重要的是糧食皆在輜重營中，除將士自身攜帶的口糧，攻打建奴兵寨得到的少部分糧食，若長時間僵持不下那必是敗局。

    回援吧，還是代善，黃臺吉他們這支建奴牽制，還要渡河，士氣低下，稍有不慎還沒渡河回援，就先被代善他們給耗死了，可你要是不回援吧，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大本營被悍勇的建奴大軍攻破，到最后建奴大軍集結，自己還是擺脫不了覆滅的局面。

    現在才真是進退不得，有心事的人根本就睡不著覺，也不可能會睡著，尤其是在這生死關頭，杜松失眠了，一夜未睡。

    隨意散落帳中的酒壇，雙眼充血的高大男子，國字臉，厚嘴，絡腮胡，久經風霜的臉龐讓他充滿侵略性，一夜未睡，一夜飲酒，而且是久飲不醉，反而是越喝越精神，看著桌案上的軍情杜松的心情卻愈發沉重。

    這仗不好打啊。

    昨夜派出的百名斥候至今沒有消息，想來是盡皆戰死這荒野中了，征戰數十載從未有過如此困窘，這讓杜松的心情是愈發煩悶，哀嘆一聲后輕聲嘆道：“難道這一戰我杜松要死在這吉林崖下了嗎？老子殺敵無算，沒想到自己也有戰死沙場的一日，這感覺當真是不好受啊，呵呵……”

    隱約間，太陽升起，那本是充滿生機的新一天但在吉林崖下的明軍營寨卻未感受到一絲活性。

    ……

    秦鋒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自己必須在天亮前進入杜松部營寨，不然就自己這二十八人的小隊伍，一旦被建奴發現那絕對是覆滅在即，因為建奴最喜歡狩獵小隊伍了。

    “看來戰斗還未結束啊……”

    而在秦鋒感慨之際，范擇自遠處急沖沖趕來，前去刺探情報的他顯然是發現了什么，單單他那凝重的雙眸就能看出結果不甚喜人。

    “鋒哥，用你給我的遠望鏡我發現了杜帥所部駐扎之地，距我們有二十余里，但同時我也發現了一支五十余人的小隊建奴，我們該怎么辦？”

    聽完范擇所講，秦鋒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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