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趕忙問她:“啥是候走的,沒聽說她不好不舒服,得病啊。”
二奶奶說:“告訴你也不要緊,今早高高三起來,就見她倒在了地上,身體都硬了。估計是半夜起來解手,倒在地上沒起來。
她娘倆嗆嗆了一輩子,到老了落個這下場。你知道就行,別忘外說,高高三的媳婦還沒娶回來!
悠悠把迪迪甩了,偷偷的跟在姥姥后面,去瞧稀罕。剛?cè)ナ赖娜,不讓三歲以下的孩子靠近。說是三歲以內(nèi)的孩子,魂魄不全,怕見不干凈的東西。
她家里沒外人,就姥姥、二爺和他大哥家的人。韓德庫一家三口,滿臉都是淚,不過沒敢大聲哭。高高三哭的不能自主,趴在了他奶奶的身體上。
“都怨俺貪玩,早上起的晚,俺娘囑咐俺了,說天冷讓俺勤看著奶奶點,俺就沒當(dāng)回事。”
二奶奶拉著他:“孩子,聽大娘話,以后不能再說這話了,讓你爹娘咋做人啊。”
高高三哭著:“二大娘,都怨俺睡的死,跟俺爹娘沒關(guān)系。”
二奶奶指點著他說:“你這孩子平時挺明白的,咋犯糊涂了。別人知道了可不這樣想,你奶奶咋說也是凍死的,好說不好聽,隔著兒子有孫子啥事。你奶奶的娘家不在這里,要是咱這里的,得把你爹給捶死!
原來,韓德庫的老娘和兒媳一直不對脾氣,老了也是單獨(dú)過,沒和兒子合伙。不過,她疼孫子,高高三從斷奶就跟她睡,同時也照顧她的生活。
今早,還是“小老媽媽”來喊他吃飯,才發(fā)現(xiàn)的。
老二奶奶年紀(jì)大了,送老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姥姥和二奶奶給她換上了送老衣。
“小老媽媽”流著淚念叨:“您老人家剛強(qiáng)了一輩子,送老衣都是自己準(zhǔn)備的,可到老也沒穿上。勸了您多少次,咱們一起過,您就是不聽,說沒臉讓俺伺候。
真不知道您咋想的,都說養(yǎng)兒防老,您養(yǎng)兒還抱孫,咋就沒臉了,不就是咱娘倆嗆嗆了幾回。
俺給您好話說盡,您就是聽不進(jìn)去。不知您后悔不,反正俺后悔了。早知道這樣,說啥也得跟您歸伙!
這里的風(fēng)俗是,老人臨咽氣,趁著身體軟和,就換上送老衣。咽氣后再穿,就不算了。像老二奶奶這樣,算是光著身子走的。
二奶奶嘆口氣:“就這窮命,從小挨餓,沒nrn就被賣了,到老還是光著身子走的。”
姥姥她們把一切收拾好,二奶奶囑咐著:“咱就說是吃飯嗆著了,別的不能提。好了,都大聲的哭吧!
村里人聽見動靜,很快都趕了過來,院子里擠滿了人。大伙聽了二奶奶的解釋,就說:“老二奶奶今年七十三,自己害怕了一年,就差倆月了,還是沒熬過去!
“要不說那,七十三,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老二奶奶也算高壽了,咱村還沒幾個活過她的!
村里的執(zhí)事專管紅白事的人員,自發(fā)的張羅起來,喪事有條不紊的進(jìn)行。執(zhí)事不是一個,男女加一塊有七個,韓德庫就是領(lǐng)頭的。
女執(zhí)事外號叫“騾子”,人又粗又壯,六十多歲,是保管韓玉臣的大伯娘。
說起她來也是個奇葩:她公婆兩個兒子,她丈夫是老大,韓玉臣的爹是老二。她人長的壯實,家里外頭都是一把好手,就是生孩子不盡人意。十六歲進(jìn)門,連著十二年,生了七個閨女,韓玉臣他爹則相反,年生了四個小子。
韓玉臣的娘經(jīng)常話里話外的擠兌她,說她長了個絕戶頭臉,一輩子也生不出兒子。還攛掇著公婆,想把自己的二兒子過繼給她。
看她不同意,就揚(yáng)言道:“這十畝地,早晚是俺們的,有人啊心強(qiáng)命不強(qiáng),人是爭不過命的!
她公婆倒是沒偏心,對大兒媳非常滿意。她勤勞善良,勤儉持家。天生一雙大腳,身體壯實,力氣也大。
她生三閨女的時候,剛生完孩子,聽到外面有人喊:“你家的驢跑了!卑峡祛^巾,就出去攆驢了。
她婆婆回來,在大街上看見她,感覺不對勁;丶衣牭轿堇锖⒆涌蓿畔肫饋砜此亩亲印
趕緊攆她進(jìn)屋休息:“你這孩子,不要命了。生孩子也不知道喊個人,還敢出門吹風(fēng)。”
二老就盼著她生個小子,還真盼到了,她三十歲上生了個兒子,起了個賤名叫“鍋拉”。
兒子有了,丈夫卻一場急病走了,那時兒子才個月。公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傷心過度,也先后病倒了。
公公臨死前,怕她吃虧,就做主把家分了。十畝地,一家四十畝,婆婆跟老大家生活。
她的“騾子”外號,就是從這時被人喊起來的。丈夫走了,兒子還大閨女也剛十三歲,還跟著個生病的老人,家里地里就靠她一個。
她弟媳又換了新話題:“天生的寡婦命,硬要兒子把男人克死了。一個女人家,守著四十畝地,看著長草吧,就知道瞎攬吧強(qiáng)占。”
她帶著婆婆去了縣城,找剛興起的西醫(yī),花了十塊大洋,給老人治好了病。
以后的日子,她讓老人在家,帶著9歲的三女兒操持家務(wù)。自己帶著13歲和11歲的兩個女兒,下地干活。
她和婆婆都是寡婦,連個雇工也不敢用,就怕別人議論。村里人也躲著她,一是她弟媳嘴臭,二是怕人議論。寡婦門前是非多,誰也不愿身上沾腥。
也虧她壯實,心量也大。犁地、搖耬、揚(yáng)場,地里的活計樣樣拿得出手,不比男人差。到了農(nóng)忙季節(jié),實在忙不過來,娘家來人幫她一把。
兒子六歲時,丈夫仁親的母親去世。作為干兒子,她家得上大供,行大禮。
她弟媳趁機(jī)刁難,不準(zhǔn)丈夫和兒子出頭!八皇悄軉幔腥烁傻幕疃寄芨,讓她自己行禮去,人家有兒子,用得著你們裝孝子!
親兄弟不出頭,別人更不敢上前。她還真犟上了,找了個響器班,跟著人家學(xué)行禮。
到出殯的那天,她用牛車?yán)氲拇蠊约簬е鴥鹤,在靈棚行了套三十六路的大禮。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