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嚇了一跳,沒想到此人會如此評價自己。
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他氣度儼然,提到皇帝的時候也很隨意,顯然不是凡夫俗子。
可還沒等他謙虛呢,背后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
“哎呀,可是羅提督當(dāng)面?晚輩這里有禮了。”
陳玉轉(zhuǎn)身看去,就見到之前那個好大威風(fēng)的河北東路梁家的公子梁鉉施施然走了過來。
嘴里說著意外,可看他神情卻很平靜,顯然不是什么偶遇啊。
果然,那羅提督的一句話就點明了。
“這位公子是”
說話間,那梁鉉已經(jīng)到了近前,再次躬身行禮。
“晚輩是河北梁家的后輩梁鉉,家父是梁吉,家叔是禮部侍郎梁序。”
那羅提督一陣恍然,神情似笑非笑。
“哦,原來是梁貴妃的娘家人啊。”
見羅提督有了印象,那梁鉉更加激動,忙道:“正是。姑姑和家父、家叔多次向晚輩提及,羅提督躍海揚(yáng)帆、百戰(zhàn)百勝的雄姿。晚輩銘感于胸,恨不能效力于提督軍前,以供驅(qū)策。”
他是熱臉,可看那羅提督,顯然有一對冷屁股。
“呵呵,還是免了吧。你們梁家世代書香門第,和我們這些武夫還是不同的。”
那梁鉉被不軟不硬地頂了一下,眼神深處閃過一絲羞惱,隨即掩飾了過去。
“既然有幸和羅提督同船,實在是晚輩的榮幸。正巧今日晚輩在船上準(zhǔn)備了文會,厚顏懇請羅提督賞面。”
羅提督卻搖搖頭,一點都不給他面子。
“算了,我是武人,對那些文縐縐的東西不感興趣。而且我和這位小哥聊的正投機(jī),還沒有盡興。梁公子你就忙自己的去吧。”
再次被頂了回來,明顯看到梁鉉的臉上一陣青紅皂白。
可沒想到,他的忍氣功夫修煉的不錯,竟然很快平復(fù)了心情,隨即看向了默默站在一旁的陳玉。
“這位兄臺是”
問就問嘛,眼睛里閃著兇光干什么?
是羅提督不給你面子,關(guān)我什么事?
陳玉莫名其妙,對于這種富二代公子哥也沒有什么好印象。微微一笑,草草道:“在下陳玉。”
他也不說什么久仰大名之類的廢話,顯然是不想和這種富二代有什么交集。
“陳玉?”
梁鉉重復(fù)了一句,隨即就拋之腦后,顯然在他的記憶里是沒有陳玉這么一號人的。
他這么做,目的還是為了那位羅提督而已。
“這位陳公子既然恰逢其會,不如來在下的文會,互相切磋一下如何?”
陳玉不喜歡梁鉉陰沉沉的性格,笑道:“在下才疏學(xué)淺,不敢貽笑大方。”
見羅提督不給面子,陳玉竟然也不甩自己,梁鉉估計把牙都要咬碎了。
“陳公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在下聽聞我河北第一名妓杜瑄小姐在這船上,已經(jīng)請了來與會。屆時賢達(dá)畢至,紅顏唱曲,方不負(fù)我輩文采啊!”
陳玉依舊搖搖頭。
“實在對不住,河北第一名妓艷名遠(yuǎn)播,學(xué)生一介不明,高攀不起。”
梁鉉終于裝不下去了,惡狠狠地問道:“陳公子當(dāng)真不去?”
那羅提督卻皺起了眉頭,看樣子是對梁鉉的行為十分不滿,哼道:“好了,不就是一個文會嘛,陳公子走吧,咱們今日就去吃吃大戶。梁家小子,我可告訴你,你的酒菜準(zhǔn)備的不好,我就把你扔到黃河里去。”
見羅提督終于答應(yīng)了,那梁鉉立刻興高采烈起來。
“能得羅提督賞臉,晚輩豈敢不盡心竭力?但凡羅提督有一點不滿意的,晚輩萬死莫辭啊!”
得到了羅提督的應(yīng)承,那梁鉉興高采烈地回去準(zhǔn)備了,唯獨(dú)留下陳玉納悶不已。
他看向羅提督,問道:“大人,聽您剛才的意思,似乎不太想和這位梁公子有什么交集啊,怎么又答應(yīng)了赴會呢?”
羅提督好笑地看過來。
“我還不是為了你?如果我不答應(yīng)的話,這位梁公子啊恐怕就會遷怒于你,到時候你可就麻煩了。”
陳玉大聲叫屈。
“這干我什么事?我又不認(rèn)識那位梁公子,他邀請的也是您啊。”
羅提督哈哈大笑,問道:“陳公子,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陳玉知道他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很可惜,自己真的不認(rèn)識啊。
“今日相逢,實乃偶遇,還沒有請教大人名諱。”
羅提督哈哈大笑,眼里閃過戲謔,似乎想要看看陳玉的反應(yīng)。
“那你可要聽好了。我是大乾江南水師提督羅秀峰,現(xiàn)在知道了嗎?”
只可惜,他預(yù)想中的陳玉三魂七魄嚇沒了一半兒還多的情形并沒有出現(xiàn)。
陳玉只是隨便地拱拱手,態(tài)度雖然恭敬,但卻看不出任何的驚嚇。
“啊原來是水師提督大人,學(xué)生有理了。”
羅秀峰一口老血差點沒有噴出來,驚疑地問道:“你你當(dāng)真不知道我是誰?”
陳玉莫名其妙。
“梁鉉剛才不是說了嘛,您是大乾江南水師提督啊,有什么不對嗎?”
羅秀峰眼前一黑,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真有人不認(rèn)識自己。
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十分驕傲的人。這些年來,縱橫朝堂和戰(zhàn)場,能夠讓他服氣的人不多。
相反,作為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他可是一直為人追捧。但凡是見到他的人,從來都是如雷貫耳,受寵若驚。
今日這番遭遇,滋味是真不好受啊。
于是他磨著牙,冷聲哼道:“我還是文秀公主的夫君,當(dāng)朝駙馬,皇帝陛下的親妹夫!”
陳玉靜靜地聽著,見他說完了,便點點頭做了回應(yīng)。
“哦。”
你“哦”什么“哦?”
你就“哦”了一下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心里堵得慌?
羅秀峰勉強(qiáng)控制住眼前的陣陣發(fā)黑,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眼前這個才華橫溢的少年,確實沒有聽過他的名號。
“那河北梁家你知道嗎?”
這次陳玉終于不一樣了。
“當(dāng)然聽說過啊。”
羅秀峰更氣,手掌抬起放下好幾次。
“好啊,原來河北梁家竟然比我還要有名氣啊。”
陳玉怕他抽風(fēng),好心幫他把手臂按住了。
“其實學(xué)生知道河北梁家,不是因為他們名氣大。而是恰好學(xué)生的岳父和河北梁家有生意往來。”
這話就很好,簡單明了,瞬間就讓羅秀峰心里平衡的多了。
他看著依舊懵懂的陳玉,語重心長地道:“河北梁家仗著梁貴妃和梁侍郎的關(guān)系,勢力極大。而且當(dāng)年梁家?guī)瓦^我皇,才打贏了叛賊,鞏固了大乾。因為往日的功勞,梁家飛揚(yáng)跋扈,氣勢囂張。那個梁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之輩,我是怕你得罪了他,他會暗中對付你,所以才答應(yīng)了赴宴的。”
陳玉胸膛一挺,沒想到竟然被人小瞧了。
“羅提督何出此言?男子漢大丈夫當(dāng)頂天立地,百折不撓,寧死不屈。那梁鉉就算再霸道,我陳玉又有何懼?就算他人多勢眾,我”
羅秀峰心神激蕩,高興無比,沒想到自己賞識的這個少年,不但才華卓越,竟然還是寧折不彎的君子。
可還沒等他感慨完呢,陳玉后面的話出來了。
“就算他人多勢眾,我還不能跑嗎?”
羅秀峰一個趔趄,好懸掉進(jìn)黃河里。雖然作為水師提督,水性定然是不凡。但深秋的河水,能不沾還是不沾為妙。
看著精靈古怪的陳玉,羅秀峰也啞然失笑。
“哈哈哈哈,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機(jī)靈多變的小子。不錯,你有這股聰明勁,將來定然能夠混得不錯。只是,在這船上,你能跑到哪里去?”
陳玉雙手抱拳,義正言辭地道:“有羅提督在,學(xué)生何須畏懼?”
“你呀你呀怎么說你好呢?”
羅秀峰算是看明白了,陳玉和他熟知的那種書生有著完全不同的一面。
涉獵廣泛,并不僅限于儒家,而是天文地理、軍事經(jīng)濟(jì)都懂一些。
心中懷有正義,卻又不盲目倔強(qiáng),懂得變通。
這樣的人其實才是厲害的家伙,能屈能伸,不在乎一時之榮辱。一旦有了時機(jī)和權(quán)勢,立刻就能青云直上。
今日和陳玉一番交談,讓羅秀峰獲益良深。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到了長安之后就會向乾豐帝推薦。
眼看著夕陽偏斜,羅秀峰也不耽擱,帶著陳玉來到了客船的頂層。
這里有一個寬敞的暖閣,可以容納數(shù)十人聚飲,此時已經(jīng)被梁鉉包了下來。
作為河北梁家的嫡系傳人,他想要干點什么,整艘船上除了羅秀峰,無人敢反對就是了。
陳玉二人到了這里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不少人到了。
其中的大多數(shù),都是士子打扮。
也是,明年春闈在即,河北東路和河?xùn)|東路一帶的士子要進(jìn)京科舉,基本上都要在這個時候出發(fā)了。
陳玉走進(jìn)暖閣的時候,意外地發(fā)現(xiàn),趙御秋竟然也在。同樣的,李孟奇也混在士子當(dāng)中。
看樣子,這兩人也是要去長安科舉的。只是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上的船,陳玉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
客船上的暖閣再大也有限,所以兩人走進(jìn)來,當(dāng)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羅秀峰面容古樸鋒銳,大家還都沒有在意。唯獨(dú)李孟奇和趙御秋看到陳玉之后,不約而同地臉色不自然起來。
李孟奇還好,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敬佩陳玉的才華。尷尬之后,還沖他笑了笑。
至于趙御秋,則是一聲冷哼,目光中帶著化解不開的恨意。
七夕之時,他本來很有希望登頂,拿下臨仙燈。
誰知道竟被陳玉這個鄉(xiāng)試時大大不如自己的人給超過了。
趙御秋鬧了一個灰頭土臉,名聲掃地,自然是對陳玉恨之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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