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子倒也不避諱，問：“梅子姐，你說我要去不？你看二哥，一個大老爺們兒，一個月跑大老遠才掙十五塊錢，還不如去你家窯廠呢！”

    梅子笑笑，“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你想去，就跟爸媽說。我看他們說不定能答應，你去了也能跟江英做個伴兒。”

    “江民去了也有好處，他是男人，是江家的人，爸媽可能會偏向一些，你也別生氣。”

    “不讓你去，你就在家養兔子，其實也不少掙。說不定啊，比當工人掙得還多，也省得受廠里領導的氣。”

    “以后，國家政策放寬了，鄉下人隨便去大城市做生意、做工。到時候要是你想去大城市，我跟你大哥都在那邊，也能幫你。”

    “所以啊，這會子沒啥不高興的。我看你剛才小嘴噘得，能掛個油壺了。”

    妞子“噗嗤”一聲笑了，“梅子姐，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不錯。去城里當工人，人家還看不起咱鄉下人出身。離開爸媽，我還舍不得。”

    “養兔子能掙錢、去大城市也能掙錢，我啊，也不是說，非得就去當工人。也是想著，能離開農村當然好了，你看人家城里人，穿得干干凈凈、日子過得多自在！”

    如梅搖頭，有些苦笑，“其實啊，還是鄉下人自在。城里人一年到頭上班，鄉下人一年倒要歇半年。要是按照工作時間長短，其實，城里工人的收入也不高。”

    “算了，不說了。我得趕緊回去了，等定下來了，有空來給我說一聲，我忙得不一定有功夫去問。”

    “嗯。”妞子說：“我記著呢，梅子姐，你趕緊回吧。我沒事兒了就去你家幫你，看你家事兒恁多。”

    姑嫂倆分開，各自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

    江家正忙著做飯，江家媽跟江民媳婦在廚房，江英看著兩個孩子，三個男人坐院里抽煙、說話。

    見妞子急匆匆地回來了，江英忙把孩子交給妞子，自己也廚房做飯去了。

    八月十五正日子，來的又是丁大偉這個女婿，家里自然是很隆重的。

    江軍爸問妞子，“你想去不？就是你姐說的當工人的事兒。”

    妞子轉頭，“我不知道。去也中，不去也中。”

    江民也在猶豫，“我跟妞子的想法一眼。咋都中，也是各有好處，不是非得咋著。”

    丁大偉說：“俺廠里的人也不少子弟家屬去的。我也想讓江英去，就是孩子小、沒人帶。廠里的托兒所，幾個老媽子都不負責，怕孩子有個閃失。”

    正好江民媽出來倒水，聽見這邊說話，沒說啥又進屋去了。

    問正彎腰切菜的江英，“你倆商量好了沒有？到底啥意思？江民跟妞子去不去的我看也沒啥，想掙這十塊八塊錢也容易得很，大老遠跑去城里還受罪。”

    江英吃驚地睜大了眼，“媽，你說啥呢？咱家去哪掙這十塊八塊？還容易得很！上會賣雞蛋也不是天天有，出了地里出哪有地方掙錢？”

    不等江軍媽說話，江民媳婦忙接話：“你不知道，梅子家開窯廠了！剛還說讓咱爸跟江民都去呢，一個月最少都給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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