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神像上的神輝完全消散,沈源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做些什么。
他需要逃離這里。
根據被屠殺者的膚色來看,這里應該是非洲一個原始部族的領地,與外界的交流應該十分滯澀,然而死了這么多人,沈源不認為會沒有人來追究這件事。
可是要他對這么多死人負責嗎?他怎么負責?殺人的又不是他,他為什么負責?
所以他要逃走,他要不留痕跡地離開這里。如果在未來,他能抓住或者殺死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一定會重新回到這里,給這些冤死的亡者們一個交代。
然而絕對不是在現在,絕對不是用他自己的性命。
沈源邁步走向村口,大地元素在他的操控下,沒有留下半個腳印。
聽從他召喚的大地元素,讓沈源再次確信,地球已經在不知什么時候,不再是只有科技的無魔位面了。
站在村口,沈源雖然心慌,卻沒有急著離開。
他轉過身來,緩緩閉上雙目,臉上慢慢出現肅穆慈悲的神色。
一曲調古老的安魂曲從沈源口中頌出,音節晦澀難懂,顯然是屬于龍魂世界的語言。
在他身后,被萬靈血祭魔陣束縛著,無聲嘶吼咆哮的憤怒靈魂們,似乎聽懂了這古老的曲子,漸漸安靜了下來,眼中狂暴兇厲的情緒也慢慢被沈源的歌聲撫平。
一曲安魂唱罷,沈源飽含著歉意向村中的靈魂們深深鞠了一躬,而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在非洲茂盛的熱帶雨林中艱難行進著,沈源的思緒卻早就飄回了赤帝國。
父親還好嗎?
母親的案子可有了定論?
害死母親的兇手,是否依舊逍遙法外?
想到這里,沈源雙目瞇了瞇,一道冷光在他的眼底閃過,仿佛是這林間穿行的一頭巨狼,猙獰而冷漠。
既然如今我回來了,沒有復生術,便要你血債血償!
沈源心中殺意涌動,卻由于出神與實力的暴跌,沒有注意到自己前行的方向上,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個人。
一直走到這人身前十余步的時候,沈源才抬起頭,有些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年輕男子。
男子有一張典型的亞洲面孔,身材修長健美,穿一身迷彩作戰衣,衣角與褲腰、雙袖緊緊扎住。
他左手握著一柄匕,右手放在身前,依舊保持著半蹲前進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一個石雕。
男子的目光落在沈源的身上,沈源也靜靜地看著他。
突然,男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額角也沁出了兩滴冷汗,向下緩緩滾落。
沈源面色一變,而后迅轉身,向雨林深處逃竄而去。
就在剛剛這一番對視中,沈源從男子面部微小的表情變化,與并不起眼的肢體動作中讀出了一些信息。
這男子認識他。
這男子有些怕他。
這男子是為了他來的。
這男子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沈源的逃跑完全是本能反應,作為一名祭司,他信任自己的占卜與本能勝過自己的雙眼與理智。
所以當本能告訴他,他應該開始逃跑的時候,沈源便轉身開始了逃竄,即便他根本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何要這么做。
他在非洲殺了人,可轉眼碰上了一個亞洲人。別說非洲原始部族中的消息傳遞沒有這么快,就算真的有人知道了這件事,但也不該是個亞洲人來管。
不過沈源心中的疑惑并未持續太久。
男子看到沈源奔逃,拔腿就追,同時單手摁在自己耳邊的通訊器上,低聲喝道:“白龍眼五組三號匯報,現沈源,逃竄方向東南,請求支援!”
沈源與男子的距離并不遙遠,所以這聲音也傳入了沈源耳中。
他心里一沉。
這是個什么情況?
沈源此時面相依舊是個年輕人,甚至透過他臉上斑駁的血污,還能從眉眼間品出兩分書卷氣來。
然而在龍魂世界的五年,沈源見識了不知多少刀光劍影,現在雖然失去了許多依仗,可他骨子里,依舊是那個狼性深重的祭司。
他停下了腳步,將身影藏在一棵寬大的巨木后面,借著雨林中寬大的植株遮掩自己,靜靜等著身后那個緊追不舍的男子。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來到沈源周圍十米內的時候,這腳步聲卻突然消失了。
沈源知道,后面這追著他的男子現了不對,謹慎了起來。
沈源雙目微闔,盡力感受著流動的風元素。
忽然,他睜開了雙目,探手抓向了右邊。
在他伸手的方向,穿著迷彩服的男子剛剛探出頭來。
看到這攜著強烈風壓,向自己抓來的手,男子神色不變,手中匕一揚,徑直向沈源的掌心刺來。
沈源手腕一翻,環繞著他手掌的氣流頃刻間消散,一抹冰藍色的光芒在他指尖浮現。
這靈巧的雙指繞過了刺來的鋒銳,準確點在了男子手腕上。
男子只覺自己脈門處一陣刺骨的冰寒,持匕的手掌竟然直接失去了力道,匕脫手飛出。
他心中驚駭,然而行動卻沒有半分遲滯,另一只手并指成刀,直斬向沈源側頸。
同時男子一只腳不著痕跡地探入了沈源雙腳間,為計劃中的連招埋下伏筆。
然而沈源卻不閃不避,探手在空中一撈,直接將異能者砍來的掌刀拿在了手中,同時另一手握拳,明黃色的土元素光芒閃爍間,裹挾著他的拳頭,擊向了這名異能者的小腹。
這男子面色一變,用剛剛恢復知覺的手掌拍向沈源的拳頭,想要將他這一擊的力道抵消。
然而掌拳相交的一瞬間,這男子便大驚失色。他只覺自己掌中,像是握著一列奔馳而來的火車,瞬間將他的掌力摧垮,而后來勢絲毫不減地砸在了自己肚皮上。
男子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眼睛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沈源把男子緩緩放在林間,而后躡著腳快步逃走。
這處雨林中顯然不止男子一個追兵,沈源如今將這人擊暈,便能暫時消失在對方視野中,逃走的幾率便更大些。
可是沈源還是小覷了對方。
他在茂密的雨林中只走了幾步,便聽身旁傳來一聲巨響,木屑殘枝橫飛中,一個高大狂猛的身影撞碎了一棵巨木,若泰山壓頂般,落向沈源。
感受著如推土機般轟鳴而來的氣勢,沈源瞳孔驟縮。
不用回頭他都知道,來的竟然是個心焰境的戰士!
如此等級的戰士對于曾經的先覺來說自然不算什么,隨手丟出一根圖騰柱都能將之擊退,然而自沈源的靈魂回歸了地球,他便失去了幾乎所有力量,據他估計,自己如今四元素的境界都只停留在初窺境,實在難當大用。
沈源極狼狽地一滾,勉強躲開了這人開山裂石般的第一擊。
然而還沒等沈源從地上爬起來,便聽到那大漢獰笑著,伸出山巖般厚重的雙掌,落向了沈源。
這雙肉掌遮蔽了沈源的天地,也在瞬間奪去了沈源的意識,讓他的世界就此黑了下來
距離赤帝國海岸線最東段五百海里的深海中,有一處深邃的海溝,底部距離海平面足有六千米。依照地理常識,這樣的地方幾乎不可能有人類留下的痕跡,然而就在這六千米的深海海底,盤踞著一個深黑色的合金巨獸,棱角分明,仿佛一塊分外規整的海巖,金屬表面還生著些積年累月附著在上面的深海植物。
這是白龍城信科部的九號監獄。
此時,在九號監獄的入口,一個英俊的年輕男人從隔離艙中走出。
這男人二十出頭,穿著身筆挺的西裝,左胸口帶著一朵紫色的玫瑰花,三寸短整齊梳在頭上,皮鞋擦得锃亮。
“兩位,這是怎么了?竟然需要我們三個立刻到場?”年輕男人楊程開口問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須銀白的老者,與一位中年美婦。
這老者穿著身洗得白的中山裝,聽到楊程問話,他開口答道:“時序部抓到了沈源,我們三個必須要到場。”
楊程挑了挑濃眉,語氣頗有些驚訝,“那個劫機犯?好事兒啊,聽說總部那邊想要招攬他?”
老者眉頭微微蹙起,搖頭道:“未必,據說他手上又多了一千條人命,總部對他的態度有了些改變。畢竟如此嗜殺的人,與我白龍城格格不入。先進去再說吧。”
“他有交代些什么嗎?”穿著一身青色連衣裙,絲染成酒紅色的中年美婦跟在兩人旁邊,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老者搖頭,“嘴硬得很,只說不是他做的。總部對他的處理意見有些曖昧,我們也不好用刑,安排了斗獸場,希望能有些用處吧。”
中年美婦愣神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地說:“斗獸場?這手段,太軟了些吧?”
老者聳肩,“不能讓他對我白龍城生恨,要讓他認識到我白龍城的實力,還要讓他心生恐懼交代事情始末。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中年美婦還沒來得及回應,老者兜中的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接通后,老者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中年白人男子,眼窩很深,綠色的眼瞳中閃動著虛偽的笑意。
“鄭老,真是好久不見啊。您老身體還好嗎?”中年白人男子操著口生硬的中文,向老者問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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