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張醫生,結合剛才在商務車中雷平對自己說的話,沈源心念電轉,想到了自己唯一一次與張醫生打過的交道。
那是他剛加入黑龍城的時候,在黑龍酒吧里,沈源第一次受到了來自他身體內部的攻擊,劇痛之下暈了過去,隨后在黑龍城的醫療室中醒來,陪在沈源床邊的兩人,就是雷平與張醫生。
也正是那一次,沈源似乎說過些不該說的話,還被雷平告誡過,這樣的話以后不能肆意談及,否則有可能會給說者與聽者帶來殺身之禍。
當時,沈源對雷平說,他看到厲北暉身上怨氣極重。而張醫生剛好在場!
想到這里,沈源雙目瞇了瞇。
難道就是那句話,最終導致了眼下的局面?
轉過身來的張醫生看到了倉庫中的人,目光掃過一圈,在沈源身上略頓,最終停留在了厲北暉身上。
“沒想到啊,竟然來了這么多人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
張醫生臉上原本輕巧的笑意消失不見,變得沉重了數分。
“臨風,我和你說得很清楚吧。你可以走,這是你的自由,但探聽我黑龍城的絕密,還要將之泄露出去,就是你的不對了!”
厲北暉依舊大馬金刀地站在隊伍的最后方,一雙犀利的目光藏在雪茄飄出的煙霧后,顯得捉摸不定,卻仍閃爍著逼人的寒芒。
“哈哈哈哈”
張臨風猛地狂笑數聲,笑聲驟歇,他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冰冷一片,溫度低得嚇人。
“你們這群惡魔,我加入黑龍城,本就是想要看著你們這群天殺的鬼物如何滅亡。卻無意中聽到了那樣一個消息”
“什么領袖精神,什么無私奉獻,都他媽的是在撒謊,你們這些蠢貨,竟然還一個個信了,被一個天大的謊言感動得熱淚盈眶?以為自己跟著個舍己為人的領?我呸!”
“那逆天的聚怨隱德陣,純粹就是為了你這老鬼修煉魔功而設!”
張臨風厲喝一聲,閃電般伸出手指,指向站在隊伍最末端的厲北暉,怒罵道:“我用破陣訣潛入黑龍秘境中,近距離看過聚怨隱德陣。你凝聚了所有人的怨氣,美其名曰幫他們消災,卻也在無形之中讓他們所有人失去了積累天地功德的機會,像我,像沈源,我們這些從來不為了黑龍城殺人的人,可都被你害得好慘啊!”
“你倒好!以這種損人利己的行為,讓整個黑龍城幫你屠戮蒼生,積累怨氣,來修煉凝怨魔神功!好啊!妙啊!名利雙收啊!可我們呢?”
“雷平,柳點點,你們不怕嗎?”
張臨風激昂的語氣驟然低沉下來,仿佛響在眾人耳邊的鬼語。
“你們就要結婚了,你們不害怕,自己未來生下的孩子由于父母無德,短命易夭,命格殘缺嗎?”
張臨風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柳點點變了臉色,她眼神有些飄忽地看向身旁的雷平。
雷平卻依舊一臉冷色,靜靜看著張臨風,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你,說完了嗎?”
雷平也不安慰身旁的未婚妻,一雙如戰劍般狂銳的雙目看向張臨風,一字一句地問道。
未等張臨風表態,雷平踏前一步,冷笑道:“若不是沈源這個新人在這里,老子半句話都不想和你多說,不過今日還是將話說明白好了。”
“我是在場除了老大外,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在場的,目前唯一有資格繼承老大領地位的人。雖然我實力還不夠,但我已經了解了足夠多的黑龍城機密,遠比你這似是而非的胡亂猜測準確一萬倍。”
雷平頓了頓,而后點頭,坦然承認道:“是,你說的聚怨隱德陣、凝怨魔神功都是存在的。厲老大也的確在借助陣法修煉這門魔功。”
“可魔功非功,只是個續命的法子,自黑龍城建立以來,整整十代領,無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卻無人練成此功!”
“甚至,在黑龍秘境的記載中,這凝怨魔神功是殘缺的,只有上半部凝怨卷,只能讓領由于怨氣臨身而造成的后遺癥減緩,卻根本無法真正修得功成。”
“至于你說的什么由于失德而造成的后遺癥,更是他娘的可笑,你可是個醫生,是個博士。你難道不該是個唯物主義者嗎?竟然開始和我們講玄學?”
雷平臉上滿是諷刺之色,墨鏡下的目光里滿是不屑。
“玄學我不知道,我也和你講不清,我來和你講講事實。”
“黑龍城整整百年的記載中,從未有人莫名暴斃,從未有人的后代早夭不全,從未有人霉運纏身!”
雷平一番振聾聵的話說出,整個倉庫都似乎在他入雷鳴般的聲音中輕輕顫抖,天花板都在向下落灰。
他再次踏前一步,雙目帶著滔天的殺意,死死盯住張臨風,喝道:
“背叛就是背叛!你想要背叛我黑龍城已經很久了,否則也不會一直和白龍城保持聯系,更不可能遲遲無法在黑龍城中位列s級。”
“你在這里說這些,只是為了動搖我們的心志,來給自己搏得一份生機,不是嗎?”
張臨風似也被雷平這一番呵斥震得心神不穩,身體后傾,靠在沙上,定了定神后,才冷笑道:“被洗腦了這么久,竟然還堅信這個騙了你的惡棍,你簡直是可笑至極,可憐至極。罷了罷了。”
他轉過頭,不再看雷平,而是將目光落向沈源,問道:“他在黑龍城里太久,若放棄了心中一直信以為真的信念,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你不一樣,你還年輕,趕緊抽身吧。”
場中一靜。
雷平和柳點點沒有轉身,但沈源知道,倉庫中的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想要聽聽自己的回答。
沈源沒有慌張,而是很仔細地看了看張臨風。
“張醫生,你瘋了。”
沈源的話很誠懇,仿佛在餐廳里認真地告訴大廚今天的紅燜羊肉糖放得多了些,希望下次改正。
“什么?”張臨風一怔,似是沒有聽清。
“不知道為什么,你的識海紊亂一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東西的影響。這種癥狀,和所謂的瘋狂別無二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幫你,看在你曾經幫過我一次的份兒上。”
沈源捏著自己的下巴,依舊很認真地對張醫生說道,好像真的想要幫助他解決身上的毛病。
張臨風聞言,仰天狂笑,笑聲肆意極了。
“你說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你們都瘋了!這世界都瘋了!否則也不會讓黑龍城這樣喪盡天良的東西存在于世!”
沈源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世上有黑才有白,有了黑夜,才有白天有了混沌,才有秩序有了虛空,才有世界。所有東西存在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你覺得黑龍城不該存在,我覺得,黑龍城不可或缺。”
說著,沈源抬起手,手中凝聚出一面光滑的水鏡,將張臨風的影子倒映出來。
“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不是你。我認識的那個張醫生儒雅溫善,大方得體,就算不愿意屈就于黑龍城,也絕對不會笑得這般張狂。”
沈源的聲音很清淡,卻如一柄巨錘,狠狠轟擊在了張臨風心頭!
張臨風身子晃了晃,似是有些站立不穩,雙手扶著身后的沙靠背,才勉強站在了原地。
他真的看了看沈源手中的鏡子。
鏡子中的他型凌亂,眼底通紅,面色蠟黃,嘴角不知何時被自己咬出兩道傷口,雖然已經結了痂,卻依舊顯得極丑陋。
“自以為是的小東西!你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你是誰?一個高中生?什么東西!說我瘋了?”
張臨風猛然搖了兩下頭,面容猙獰,手腕一翻,從西服袖中抖出一柄寒光閃閃的鋒利手術刀,向沈源的咽喉猛刺而去!
雷平本來站在張臨風和沈源側方,想要替沈源擋下這一刀輕而易舉,但他沒有動,而是將目光落向倉庫的外圍。
同時,沈源聽到雷平的聲音比張臨風的刀更快地到來,“考慮好了嗎?你出不出手?”
沈源手中水鏡散去,凝出一層厚實的巖層,將張臨風刺來的這一刀抓在掌中,而后點頭道:“嗯。我來處理他吧。”
他決定出手,為黑龍城與這張臨風戰上一場,原因很多。
因為他出手戰一場張臨風,有十萬元的獎金可以拿,這樣一來,九星陰河木就不用急著出手,可以徐徐圖之,給沈源換來一些珍貴的木料。
因為他是在場所有人里,唯一不想殺張臨風的人。他會擒下張臨風,至于黑龍城會如何處理這個叛徒,就不是沈源需要考慮的事情了。
因為他知道張臨風口中說的那些胡話,大多是假的,若黑龍城里真的有無形中荼毒成員的法陣,沈源這個六感無比敏銳的祭司早就跑了。
因為在黑龍城中日久,他對這個公司,在不知覺間生出了不小的歸屬感,對張臨風這個叛徒,也感到由衷的生氣。
因為這件事以沈源的一句話而起,自然也要由他來畫上句號,這就是所謂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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