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月吃了一驚:“你看到了熒惑?”
熒惑犯紫薇,天下大亂,她不能不驚。
姬羽點了點頭:“是的,但那種感覺一閃即逝,就好像到頭來卻只是浮生一夢的錯覺一般。”
伶月說:“今天他居然接住了你半槍,真讓人吃驚。”
姬羽說:“他的刀,很不普通。”
伶月點了點頭:“是的,我從沒有想過一個人,竟然能同時揮出三把刀,架住你的長槍。”
姬羽笑了笑說:“我也沒想到,原來,他背三把柴刀的用意,竟在這里。”
伶月問:“那三把柴刀,看似跟廢鐵差不多,但我卻感覺到了極不普通。”
姬羽點頭道:“自然是極不普通的,那三把柴刀,絕非凡品,比起卷星來,都不差。”
伶月說:“看來,這個符邦,有些意思。”
姬羽笑道:“確實有意思,不過你已經孕育出靈樹,已經達到了武夫三等的兵甲境,天清筑靈丹,已經對你沒有太大作用。”
伶月點了點頭:“所以,我將我的天清筑靈丹都給了韓星。”
姬羽衣袖一掃,桌案上頓時又出現了一些丹藥。
這些丹藥不再是天清筑靈丹,而是一些泛著濃郁翠色不知名的丹藥。
伶月感受著那些丹藥里濃濃的靈氣和生機,只覺得心曠神怡,體內的靈樹隱隱有所悸動。
她不解地看向了姬羽。
姬羽笑著說:“這些丹藥名為青木丹,煉化了可以使靈樹固而不倒,成為整個靈源世界的支柱,枝繁葉茂,吸納天地靈氣時,成幾何倍數的增長,可謂對靈樹裨益巨大。”
饒是伶月曾出生無花宮,也未曾聽說過這世上有這種丹藥,能夠蘊養靈樹的丹藥,其珍貴可想而知。
她沒有去拿那些丹藥,而是低下了頭,有些躊躇不安地說:“這些丹藥,公子你也應該沒有多少吧?”
因為太過珍貴,自然就少,因為少,自然公子就沒有多少。
姬羽搖了搖頭,說:“丹藥,我不缺,可惜我現在遇到了一個很苦惱的問題。”
伶月茫然地問:“什么問題?”
姬羽苦著臉說:“我忽然發現我孕育不出靈樹來。”
……
……
虞阿冷和符邦帶著新進弟子們去接管了星云一條街,因為打著的是伶人館的招牌,各方勢力的人馬,自然也不敢前來惹事。
且不說地榜第二那深不可測的小劍仙伶月,就說那一言不合就殺人的姬羽,就讓人心驚膽顫。
伶月得到了許多的青木丹,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給韓星的。
在將這些丹藥交給韓星的時候,伶月還是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多努力。”
可是,當她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相信,韓星是真的會去努力。
而各方勢力的招新卻是鼻子都快氣歪了,因為人字閣內的精英,幾乎都被阿冷帶著投奔了伶人館。
可他們偏生,卻又不敢得罪伶人館。
唯一敢得罪伶人館的紫樓,卻又毫無動作,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夜,仿佛在看不見的黑暗中,醞釀著什么。
很多人猜測,獨孤靖是在為一年之約做準備。
想到這一年之約,城中城內的弟子無不覺得熱血沸騰,若獨孤靖擊敗了姬羽,那么他的名聲,將是與天高試比高的程度。
當然,如果姬羽擊敗了獨孤靖,那么姬羽將接替獨孤靖,成為城中城地榜第一人,那么伶人館也將吞并紫樓,成為城中城最大的勢力。
當然,更多的人,自然希望是前者。
冬去春來,和煦的春風從高遠的天空吹來,游戲人間,吹綠了美人河畔美人花的綠葉和青草,濃郁的生機,開始從美人河畔向整個城中城蔓延。
當然,這春風,也從紫樓吹了一封信向伶人館而去。
一年之約的具體時間,為了變得有意義,在獨孤靖的意志下,紫樓決定改到驚蟄日,并且與伶人館進行了協商。
而伶人館也欣然同意,于是那萬眾期待的一年之約的具體時間,便定在了冬去春來的驚蟄日。
……
……
正月啟蟄,言發蟄也。
平靜書齋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
萬物復蘇,蛇蝎出洞,又到了一年一度動物交配,愛情、**發芽的日子,原本歌館酒樓這等風塵之地應該生意火爆,高朋滿座。
可今天,卻是出奇的荒無人煙。
少年踏著滿岸淺綠,背著一桿極不起眼的六尺長槍,走在美人河河畔。
本就耀眼的赤衣,在淡金色天光的沐浴下,變得更加奪目,那衣袖上一條條金色的花紋,就宛如蛟龍一般活了過來。
一張干凈的臉,正如美人河那清澈的河水一般,不染風塵。
他的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容,臉上是兩個深深的小酒窩。
他并不是像去與人一決生死的人,而像一個乘著春光好時節,去找老友喝一壺老酒的俠客,快意恩仇,鮮衣怒馬。
可惜,有鮮衣,卻沒有怒馬。
風流倜儻,不過如此。
無論是城中城內那些新進弟子,還是那些老牌師兄,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難免是有些驚訝的。
姬羽這種形象,與傳言中那個殺人如麻,不分紅白的惡魔形象,很不符合。
而且,他還生了一張舉世無雙的好臉。
美人河東岸和西岸雖然各有勢力,井水不犯河水,但這兩岸,卻有一座石橋相連。
石橋老舊,已到不惑之年,其實是不獲之年——難以獲得維修的年齡。
可是即使是風中殘燭,那石橋也不能被美人河的江浪沖倒,而橋上的那些青石板,卻也是煥然如新。
而在大橋的下方,卻懸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古刀,古刀隨風搖曳,那一根老舊的紅繩,也不知何時便會忽然支持不住斷去。
姬羽來到了橋上,靠著六尺長槍,后背是春風江浪和滿岸翠綠。
伶人館的人在姬羽來到老石橋上的時候,便紛紛策馬而至。
帶頭的自然是伶月、虞阿冷、韓星、符邦。
圍觀的人很多,就像美人河河畔那些還未開花,只是生出綠葉來那數不清的美人花。
跟著,人群中一陣騷動。
姬羽知道,是獨孤靖來了。
他沒有抬起頭來,他也不需要抬頭。
比起伶人館來,紫樓的聲勢自然是要比較大一些,因為紫樓的人,皆披著甲胄,就像一支少年軍隊一般,到哪,都是一副金戈鐵馬的肅殺之氣。
獨孤靖披著甲胄和紅袍,挎著一柄重劍,走上了石橋。
他每一步都會激蕩起無數的塵埃,帶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獨孤靖身上散發的恐怖氣息,他真的越來越強了。
地榜第一,如日中天,敢于正視他的人,也需要一定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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