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草一臉陶醉,深深吸氣。
人立而起。
仰頭,張開兩只前爪做擁抱狀。
“呼~這該死的青草香,這風(fēng),這哎喲……”
公羊崠先把背箱扔出來,腦袋拱出地洞,渾身泥土,尤其頭發(fā)里的泥土弄得頭皮癢癢,有時候真羨慕殺豬匠油光錚亮的禿頭,長發(fā)實在繁瑣,出洞后左右看看,咦?黃草那廝先出來怎沒了?
草坡下邊,獨眼黃鼠狼氣哼哼爬上來,盯著公羊崠脖子。
眼神兇狠想喝血。
“呔!那公羊!下山后再加兩只缽缽雞!”
袁訖剛從洞里鉆出就聽見黃草這么一句話,仔細(xì)一想也挺好,是該慶祝。
還沒等開口點幾壇老酒,有什么東西隨風(fēng)飄來拍在黃鼠狼精臉上,仔細(xì)看去頓時喜出望外,是各地地獄裂縫圖紙!
本以為被那自大修士帶走就此丟失,誰知又飛了回來,好。√昧!
黃草被圖紙蒙臉吱吱亂轉(zhuǎn),袁訖和公羊崠見狀大急,條件反射齊齊飛撲來抓圖紙,險些沒將黃草壓扁。
“哇呀呀!你們倆想過洞拆狼嗎!忘恩負(fù)義!”
倆年輕人沒搭理黃草,如釋重負(fù)小心翼翼將圖紙收好。
或許……
這一切蒼天自有安排吧。
公羊崠瞅了黃草一眼,覺得它剛剛那句話有問題,不合常理。
“老黃,你到底是……是……”
問它是狼是鼠沒敢說出口,民間有傳言這等精怪喜歡找人討封,說它是人或者仙能有助于修行,反之有害,無論如何這精怪還是不錯的,生怕自己一句話坑了它。
“沒事,但說無妨,老子不喜歡虛情假意的封正,將來憑本事獲得認(rèn)同,別覺著我長的小,但絕對厲害,老子吃過雞鴨也吃過肥羊!
“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我只是姓公羊!
“那也是只羊!
“……”
“噓,噤聲,我們趕快離開!
一人一獸眼瞅著要開撕,袁訖趕緊打岔讓倆家伙別鬧? 一旦被自大族修士發(fā)現(xiàn)豈不是白忙活了。
黃草瀟灑一捋嘴角兩邊長須,胸有成竹模樣讓兩個人類安心,覺著黃鼠狼精也挺好嘛? 小圓耳朵看著沒別的走獸那么兇? 關(guān)鍵靠譜? 與自己二人相比更像是一個老江湖。
趕緊馬屁走起,贊美之詞令老黃陶醉。
黃草連連揮舞小短爪裝矜持,實則豎起耳朵生怕漏掉一個字。
“嘿嘿? 過譽了過譽了? 一起坐過牢都是兄弟,看黃某帶你們下山!
“老黃真是才高八斗,文采過人!
公羊崠的馬屁讓袁訖肉麻? 話說確實好奇黃鼠狼在哪學(xué)的人話。
黃草帶路邊走邊說。
“唉? 此事說來話長? 其實山里挺好? 誰知前陣子有天夜里發(fā)生一件怪事? 月亮忽然灑落更多月華還有傳說中的帝流漿? 好雖好,但山里精怪多了,地盤不夠分,我只能背水離鄉(xiāng)!
“背井離鄉(xiāng),意思是離開家鄉(xiāng)去遠(yuǎn)方。”
公羊崠忍不住開口糾正。
黃草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 老子當(dāng)初趴私塾房頂學(xué)人話? 風(fēng)太大沒聽清!
“……”
古人誠不欺我? 大風(fēng)真能耽誤學(xué)業(yè)。
倆年輕人跟灰頭土臉黃草身后鉆草叢樹林? 看似沒路卻總是能找到兩腳寬彎曲窄路,陡峭之處也能走過,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下? 總能避過人類活動范圍。
崎嶇窄路旁許多樹的樹皮被磨得光滑,很奇怪。
公羊崠一臉好奇。
“老黃,你以前來過這里?”
“并沒有!
“那為何如此熟悉?”
“因為咱們現(xiàn)在走的是獸道,你們?nèi)祟惓Uf蛇有蛇道,鼠有鼠路,野豬巖羊什么的走的多了就是路,用私塾先生的話說就是‘野獸小徑’!
“……”
二人想不到竟然淪落至如斯地步,依靠獸道逃生。
雖然心里堵的難受雙腳卻很誠實的跟隨,在山里七扭八拐,遇到湍急溪流總是能找到石頭踩著過河,暗嘆土著最靠譜,就算兩人自己逃出來也得累死在山里找不到路。
沿山谷走了許久,黃草輕易找到過河方法,一棵橫在山谷里的巨木。
下邊流水轟鳴,濺起水花落巨木上更加濕滑,巨木很粗看似容易通過,實際難度非常大。
一直人立行走的黃草輕松走上巨木。
走得那叫一個悠閑。
雙爪在腦后抱頭瞇著眼,這里看看那里嗅嗅,仿佛濕滑不存在。
后邊袁訖見狀也毫不在乎踏上去,然后,腳下一滑,一屁股坐樹干上,眼睛瞪得溜圓,那感覺酸爽……
公羊崠見狀淡定放下背箱,翻來翻去拿出兩雙獸皮制作的防滑鞋子。
兩人一獸過了河,傍晚歇息,黃草找到個干燥山洞。
生火,用炙熱火焰烘干潮濕衣物。
又是驚嚇又是提心吊膽,連續(xù)翻山越嶺,兩個年輕人早已累得腳掌發(fā)木,幾乎拖著雙腿趕路,好不容易能睡個安穩(wěn)覺。
篝火噼啪響,很溫暖。
倆年輕人依舊啃餅,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可以用水泡軟,某黃鼠狼鉆進(jìn)黑夜打獵,帶回來兩只野雞以及用草莖串成一串的小魚,正宗山溪野味味道鮮美,用大葉子包好放炭火里燒一會兒,賊香。
黃草混跡江湖已多年,各種趣聞葷段子張口就來。
三個家伙就差沒燒黃紙拜把子結(jié)為異族兄弟。
深夜,一場大雨不期而至。
洞內(nèi)篝火烘烤暖暖的,枯草及干葉堆成一張簡易床鋪,兩人一獸摟一起呼呼大睡……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兩日,變成了一只黃鼠狼帶著倆野人。
終于在某天中午遇到人類,袁訖和公羊崠差點抱著遇見的樵夫跳舞。
下午,天氣悶熱。
小鎮(zhèn)唯一的客棧里,黃草站桌上啃雞骨頭。
“黃老弟,別光顧著吃雞,來,干一碗!”
“這碗酒必須得喝!否則就是不給面子不認(rèn)我倆當(dāng)兄弟!”
“二弟三弟,我老黃先干為敬!”
黃草二話不說捧起對它而言特別大的酒碗,腦袋摁進(jìn)去就開喝,肚皮以肉眼可見速度鼓起。
“好!”
袁訖和公羊崠大喊一聲,仰頭猛灌,農(nóng)家濁酒此刻勝過仙釀。
喝酒,喝得不僅僅是品類,喝得是心情。
掌柜和小二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了半輩子形形色色客旅,好人壞人官員商販賊人甚至通緝犯都接待過,唯獨沒接待過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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