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觀,位于長安郊外的青云嶺之上。
青云嶺植被青翠,景色宜人,也很是僻靜,確實是一處修仙問道的好去處。
馬車停在青云嶺下,沈鋒跟著兩名女道士沿著石階一路走上山。玉真觀乃是一處道觀,因為玉真公主在此修行,故而規(guī)模和制式也很是高端,乃是一處皇家道觀。
上官璟元在玉真觀門前相迎,此時也換上了一身青灰色的道袍,頭戴玉冠手拿拂塵,清秀俊逸。
“沈?qū)④娬堧S我來。”璟元領(lǐng)著沈鋒走入道觀,直接來到了觀后的一處暖閣之中。
暖閣的鎏金香爐內(nèi)焚著檀香,氣味沁人心脾。玉真公主在暖閣內(nèi)的一個蒲團(tuán)上端坐,正閉目修行。
沈鋒脫靴入內(nèi),在玉真公主面前曲腿而坐,然后躬身一拜。
“末將感謝公主殿下相救之恩!”沈鋒誠懇說道。
玉真公主緩緩睜開眼睛,淡淡說道:“無量壽福,沈?qū)④姷介L安這么長時間,今日終于來了啊。”
“是末將不對,早該來拜見公主。”沈鋒急忙說道。
玉真公主微微一笑:“也怨不得沈?qū)④姡搅碎L安之后,又是殺虎又是獵熊的,著實風(fēng)光無限啊,也抽不出時間來見見我這個故人了。”
“是末將失禮了。”沈鋒急忙致歉。
“好啦,我也算是報答了沈?qū)④姷木让髁恕!庇裾婀鞯恍ΓS即緩緩從蒲團(tuán)上站起。
“沈?qū)④姡芍牢覟槭裁床蛔≡陂L安城內(nèi)的宮殿之中,而是在這青云嶺上的玉真觀修仙問道么?”玉真公主忽然開口問了這么一句。
“公主殿下風(fēng)仙道骨,不愿久居塵世,故而來此清凈地界修行。”
玉真公主長長嘆了一口氣,幽幽道:“長安城,萬邦之都,氣象萬千。可對于我來說,那里卻是一個充滿了血腥氣味的殺戮之地,是我的夢魘。我不是不愿住在那里,而是不敢。”
沈鋒心頭一顫:“殿下此話怎講?”
“我剛剛出生之時,父皇還是武后所立的太子。武后乃是篡唐自立,對于自己的親生兒子,也就是李姓的太子從來都不放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兒子逼宮奪位。武后的一名婢女受其指示,誣陷的我母親,也就是后來父皇所追封的德妃,在宮中里行巫蠱之術(shù)詛咒武后。武后將我的母親殺死在宮中,然后拋尸,當(dāng)時我只有三歲。”
聽完這番話,沈鋒心中震撼之外也是沉痛,沒想到玉真公主童年竟有一番如此悲慘的遭遇。
玉真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的皇親貴胄,卻也是從小就沒有母親的一個孤兒。
武則天為了上位,為了自保,確實行了不少殺戮之事。包括自己的至親,甚至是親生的子女,從來都沒有心慈手軟過。
“皇兄登基之后,多次探尋我們兄妹親生母親德妃的葬身之處,可始終都沒有結(jié)果。我的母妃,可以說是死無葬身之地”玉真公主緩緩低頭,衣袖拭淚。
“這座玉真觀,就是為了紀(jì)念我的母妃而修建。我在此修煉,也是為我慘死的母妃誦經(jīng)祈福,愿其魂有所歸,早登極樂。”
沈鋒長嘆一口氣:“公主殿下孝感至誠,德妃娘娘在天有靈,亦當(dāng)含笑九泉。”
玉真公主吸了一口氣,沉沉道:“我的童年,全都是在戰(zhàn)栗和恐懼中渡過的。當(dāng)我在皇宮之中成長的時候,恰恰也是大唐權(quán)力爭斗最錯綜最血腥的時候。武后之后,還有韋后,還有我那位姑姑太平公主。這位整個大唐最積極參政最飛揚(yáng)跋扈的公主,恰恰下場也是最慘,這些我全都耳聞目睹。從小到大,我和皇兄都沒有父母的庇護(hù),在宮里更是處處留心,盡量遠(yuǎn)離這些復(fù)雜的人事和權(quán)利斗爭。從我十一二歲就開始慕仙學(xué)道,向往靜修的生活,盡我最大可能遠(yuǎn)離皇宮,遠(yuǎn)離那座長安城。”
玉真公主轉(zhuǎn)頭看著沈鋒,意味深長道:“這里,玉真觀,才是我的清靜喜樂之地。只有在這里我才不用去擔(dān)驚受怕,才不會常常在噩夢中驚醒。”
沈鋒心中震撼,卻沒想到玉真公主的修仙問道,其實也是一種逃避。逃避童年的夢魘,逃避自己最恐懼的那種生活。
沈鋒心中也很是奇怪,不知玉真公主忽然會對自己說這些。
玉真公主當(dāng)然知道沈鋒的心思,她淡然一笑,緩緩走到沈鋒身邊,將深邃的目光投向他。
“我之所以跟沈?qū)④娬f這些,是希望你能夠看清那座城市的本來面目,那里是繁華無限的帝都,卻也是吞噬生命的血潭。”
沈鋒心頭一顫,同樣意思的話,公孫大娘在升平館里也跟自己說起過。
同樣都是女人,在長安城內(nèi)生活了多年。見識過了無數(shù)的血雨腥風(fēng),以女人的柔弱之軀承受了種種磨難,再憑著女人特有的敏感和細(xì)膩,更加看清那座紙醉金迷的城市背后所隱藏的兇殘。
沈鋒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沈?qū)④姼辞迦诵模辞遄约核幒翁帯o限風(fēng)光背后,其實也是無限兇險,無限凄慘。我見過好多比現(xiàn)在的沈?qū)④娺要風(fēng)光的人物,可現(xiàn)在都成了長安城外郊野里的枯骨。”玉真公主接著說道。
沈鋒的胸口像是被人猛地錘了一下子,瞬間明白了玉真公主是何意思。
同樣的提醒和告誡,王忠嗣已經(jīng)跟自己說過了。經(jīng)歷過這件事情之后,沈鋒更是明白他和玉真公主話里的深意。
在長安城內(nèi)風(fēng)光無限,其實已經(jīng)離死期不遠(yuǎn)。
“李林甫的手段你已經(jīng)見識過了,就是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可以讓你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而且還是毫無征兆。李林甫只是長安城這個怪獸身上趴著的一個吸血的毒蟲罷了,連他都這般厲害,沈?qū)④娨雷约菏翘幵诤蔚葍措U之境。”
這番話入耳,沈鋒已經(jīng)是深有感嘆,心頭上像是壓著一塊鐵,沉重異常。
“末將謝公主殿下告誡,感懷萬分!”沈鋒深深鞠躬而拜。
“沈?qū)④娺要在長安城待下去,去做你要做的事情,還不知要多少次的面對李林甫這樣的對手。本宮的這番話,你一定要記在心里,時刻不忘。”
“末將銘刻于心!”沈鋒鄭重?zé)o比的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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