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中不斷發出煤塊燒裂的噼啪聲在諾大的的客廳中不斷回蕩,木桌旁坐著兩個人相互對視著。火光將他們的倒影拉的很長映在深棕色的墻壁上,空氣都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說說吧,你應該知道我問的是什么。”塔蘭并沒有說多余的話,眼前的這個人正式加爾斯家的大少爺——莫爾頓。當塔蘭提出要和他單獨談談時他并沒有拒絕,而是很坦然的坐在了對面。
本來塔蘭還以為莫爾頓應該是一個跟普爾曼一樣的紈绔子弟,然而見面之后才發現與預期相去甚遠。莫爾頓顯然是精心打理過——金色卷發自然的散在兩側,臉上收拾地一塵不染甚至都看不到一根胡子渣。他穿著的淡藍色禮服也是嶄新的,散發著淡淡的紫羅蘭香。
無論端莊的神態還是優雅的舉止塔蘭都無法將他和這個案件的主使關聯起來。
“確實是我指使普爾曼去做的,我也從來沒有后悔過,哪怕是再來一次我也會這樣做。”莫爾頓神情自然,仿佛這番話早已在心中想好一般。
“為什么?”
“因為坦普爾害死了我最心愛的人,他要為此付出代價”莫爾頓拿著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幾滴茶水濺在他的衣衫上蔭出了幾點水漬卻全然不理會。
“具體說說吧”塔蘭從來沒想到莫爾頓竟然如此配合。
“你知道嗎,我是從來不相信愛情的。
我見過太多的家庭因為財富,暴力,冷落而破裂,包括我自己也包括其他人。
我父親是個小人物,他千方百計獲取了我母親的真心。我母親力排眾議嫁給他之后他卻把我母親和我當作為自己博取賭資的工具。
當時,我覺得或許愛情僅僅是繁育后代或者謀求更大發展的借口。每個從中獲益的人都去粉飾他,每個在里面傾盡全部的人都在絕望中邁向深淵。
直到遇見了她,那一天柔和的春風吹開了滿山的野花,她并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她,我們就這樣在花叢中玩耍。她的笑容如此純潔,如此美麗,仿佛所有的陽光都是她的粉飾,所有的春風都是他的霓裳,再悅耳的鳥鳴聲都是她銀鈴般笑聲的伴奏。我甚至想讓時光就此停止,哪怕片刻也好。
雖然每次一回到家我面對的都是支離破碎的家庭,無窮無盡的冷漠。但我心里竟然可悲的生出了期盼,期盼著夜晚快點過去,期盼著我快點長大。
后來我父親死了,死在了別的女人的床上,我也已經長大。我找到了那個女孩。我想給她一個完美的家庭,一個我從小認為不會存在的家庭,我發誓我會全心全意的對她。
她是鎮長的女兒,其實這點我從來不關心,我關心的僅僅是她。然而他卻對我說她已經有了心上人,那個人就是坦普爾——一個我父親一樣的小人物。那一夜我做了噩夢——在夢里坦普爾變成了我父親一樣的人,而那個女孩則像我母親一樣在絕望中走向墳墓。
我發誓絕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我聯系到了鎮長,向他表明了我的來意。
為了贏取鎮長的信任,我以一個平民的身份進入了城鎮管理處成為了一個最低微的職員。從端茶倒水抄錄文件一直到掌管權柄成為他最信賴的部下,我沒有動用家族的任何勢力。
最后,鎮長答應了我將女兒許配給我。那一天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我的一生仿佛都是為了這一天而努力。她的笑容,她的容顏,她的身姿,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印刻在我的腦海中。
當她死去的噩耗傳來時,我的世界崩塌了,仿佛失去了全部的色彩只剩黑與白,她的尸體旁放著坦普爾的信,是他害死了她。
我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讓他也體會我曾感受到的絕望。所以我指使普爾曼殺了他全家,他很幸運沒有死。現在他來復仇了,恢復了他本來的面目——一個惡魔,不過我不害怕,因為我和他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如果能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反而更好,至少能讓一切得到解脫。”
莫爾頓語氣平靜目光坦然卻從頭至尾透著一股冰冷到極致的絕望和憎恨,
塔蘭沒有插話,只是靜靜的聽著。雖然他母親早逝父親也失蹤了,但他擁有一個美好的童年,父母無微不至的關心,老師們的淳淳教誨。每當他回憶起來都是溫暖的,都是快樂的。達尼姆說過‘在愛中長大的孩子擁有天然的自信心和同理心‘,塔蘭便是如此。
當聽到截然相反的人生時塔蘭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沒有經歷過所以也沒有發言權。
“所有涉案的人都以經死的差不過了,也許今晚就是你“塔蘭看著莫爾頓的眼睛,那雙蔚藍色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恐懼。
“嗯,我知道“莫爾頓,緩緩說道,聲音堅定而坦然”今晚過后這件事情應該就會結束了,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你喜歡下棋嗎?”塔蘭輕聲問道,他看到客廳中擺著一套合棋“現在還早,不如我們下一盤合棋如何。”
莫爾頓疑惑地看著塔蘭,他不知道塔蘭為什么會提出這么奇怪的要求,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小鎮上能贏過我的人只有兩個”
“現在就是三個了”塔蘭站起身將掛在墻上的合棋拿了下來鋪展在桌子上。
“這件事結束了,如果活下來的是你你打算將來的生活如何繼續下去呢“塔蘭將巫師棋向前推動從側面切入了莫爾頓的棋陣,這在先手棋里面是極為激進的一種但壓制力也是最強的,可以直接限制到對方的騎士棋的行進空間。
“讓我分心嗎,我勸你打消了這個念頭吧,你不可能得逞的。”莫爾頓沒有后拉騎士棋反而將旁邊的弓箭手移動一格,與騎士形成犄角之勢牽制住了塔蘭的巫師棋。“我討厭我的家庭,背離我的家族,失去了我的愛情。說實話我也沒有未來的打算。”
“你聽說過北方七島嗎”塔蘭將弓箭手棋向右側推進趁機占據的棋盤的中心點直接威脅到了莫爾頓前排的步兵棋。
“沒有,我從小到大只接觸過商業和下棋,家族努力想把我培養成下一個賺錢機器”莫爾頓推動步兵棋不退反進。
“據說那里終年彌漫著火山云,滾滾巖漿沒有白天與黑夜的流入海水之中,最偉大的龍族就是誕生在那里”塔蘭看到莫爾頓眼神跳動了一下。
“哦?那還真是個有趣的傳言”
“你聽說過約拿頓以北的極寒之地嗎”
“沒有”
“聽說那里終年積雪但還是有植物生長,有冒險家曾在那里見過世界上最美麗的花,那朵花以冰霜為瓣,土石為基,無根無須。”
“你聽說過矮人城遺跡嗎”
“沒有”
“聽說那里有一個直達地心的礦洞,沒有一絲光線能射入那里,在洞穴里居住著地底魔族,他們生于黑暗,以土石為食,體型碩大無比,聲音有如驚雷。傳言他們守護者末代矮人王的秘密寶藏。”
……
午夜的鐘聲敲響。莫爾頓推動女巫棋將塔蘭的王棋死死的困在了城堡里,勝負已然敲定。
“我贏了”莫爾頓額頭隱隱有些汗絲,可見他勝過塔蘭也贏得不輕松。
“恭喜“塔蘭淡淡笑著”看來是我說大話了,作為代價我可以幫你一個忙“
莫爾頓抬起頭看著塔蘭,塔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靜的看著棋盤,仿佛還在回味剛才的激烈交鋒。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聲音不大卻帶著吱吱地刺耳響動,就像用指甲劃石頭時發出的聲音。雖然他并沒有出現在視野之中但兩人都知道來者是誰。
塔蘭并沒有理會還在看著棋盤。
“失陪了”莫爾頓淡淡一笑站起身,金色的頭發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就仿佛燃燒起來一般。
“莫爾頓,死”一個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今天他并沒有披著斗篷。借助微弱的光線可以看到他的身上已經覆蓋滿了細密的棕灰色短毛,手上,腳上長著鋒利的猶如刺刀一般的指甲。他的犬齒延伸出口腔之外泛著寒光,說話的聲音猶如野獸的嘶吼聲一般,仔細聽才能分辨出內容。
他是狼人,所以才具備遠超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有關狼人的傳說有很多,但目前公認的是狼人由正常人被詛咒而誕生,無論在哪里都是極其危險的生物,當一個人變成狼人后會變得血腥,嗜殺,而且一旦被詛咒就再無復原的可能。
莫爾頓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和畏懼,他僅僅是站在那里看著坦普爾向他一步步走來。
“死”坦普爾每走一步都會在牙齒間蹦出這個字眼,眼神中的暴虐,嗜殺和怨毒沒有絲毫掩飾整個屋子仿佛溫度下降到了冰點。
莫爾頓緩緩閉上眼,他知道這個狼人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讓他開膛破肚碎尸萬段。
也許死對于他是一種解脫,他從來沒得到過家庭的溫暖,也沒能讓愛情開花結果。他生命中值得留戀的都已經隨著那個叫曼蒂的女孩離開了,他的努力,他的掙扎都已經毫無意義,他僅僅是想給她一個美好的家。
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他聽到坦普爾爪子揮動時的風聲,凜冽的氣浪拍在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痛覺。
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個世界嗎?
“救我“一道細微的聲音從他牙縫中蹦了出來,他不知道已經萬念俱灰的自己為什么說出這句話,仿佛有很多他沒有見過的景物涌入了他的腦海,有終年積雪寒風凜冽的雪山,有廣袤無垠的大海,有黑霧繚繞泛著滾滾巖漿的火山有飛沙走石一望無際的沙漠,他從沒有去過這些地方,但這些畫面卻不知為何突兀的浮現出來在他的腦海里扎下了根。
塔蘭嘴角微微揚起,右手一拍劍鞘,極晝應聲而出一飛沖天,被高高躍起的塔蘭一把握住,一記正劈裹挾著凌厲的氣浪向塔普爾揮動的爪子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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