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棠棣軒,蘇稚很快就打包好了行囊,興許本來就身無長物,除了幾身衣裳,還有那把跟隨自己多年的琵琶,也就沒什么東西可收拾了。
更多的時間被他用來伏案寫信,他安靜地寫下滿滿一頁紙張,傾訴著對于某人的臨別箴言,他希望那些被自己所牽掛的人,在他走后都能平安無恙,還有他心里那些揮之不去的擔(dān)憂,一種總覺得要出事的預(yù)感,他自知這一走,便無力再阻止任何,可他仍要規(guī)勸。
他只求這封信,能成為挽回局勢,挽救一段悲劇命運(yùn)的最后希望。
寫完之后,他悄無聲息地潛入,把信封擱在那人書案上。
幽夢剛回到風(fēng)華樓便問谷雨:“給蘇稚準(zhǔn)備的那些體己都打點(diǎn)好了么?”
谷雨手捧一只木盒遞過來:“都在這了公主,您再查驗(yàn)一下,看少不少?”
幽夢意興闌珊地?fù)u頭推開:“不了,你給他送去吧,這也算是我能給他的最后一點(diǎn)心意了。”
“是。”谷雨欠身退下了。
蘭瑩心知那盒子里定是備了數(shù)量可觀的銀票和金磚之類,為了蘇稚出府后在外面的日子能好過些,不想他凄苦落魄。
“真是難為你了,明明是想遂了他的愿將他放生,卻還要給他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走,讓彼此都有臺階可下,不至于太過難堪。”她忍不住唏噓,“你也不想他因?yàn)榇蛩橛竦穸艿侥锬镓?zé)罰?做主子能做到這仁至義盡的份上,恐怕也只有你了。”
有時主動的遠(yuǎn)離彼此,也是一種保護(hù)。聽見有人能如此懂她,幽夢也就不說什么了。
這時離憂和九九一同進(jìn)了棠棣軒的院子,九九愁眉苦臉地埋怨著:“哎呀離憂哥哥,你為什么不去求公主姐姐留下阿稚哥哥啊……”
“求了有用嗎?”離憂淡淡瞥他一眼,也是不勝心煩,“求了公主就能改變主意?”
“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你以為我不想阿稚留下來?”
二人正說著,抬頭便和屋檐下的蘇稚打了照面,他凝眸佇立,似是在等候他們。
“阿稚哥哥……”九九一看見他立馬靠上去,依依不舍道,“你不要走……我們再去求求公主姐姐好不好……”
蘇稚垂眸擠出一絲微笑,搖搖頭,輕撫九九的腦袋,不管發(fā)生什么,他永遠(yuǎn)是這樣與世無爭的淡然。
而后他緩緩抬起眼眸,深邃凝望離憂,離憂心緒復(fù)雜道:“阿稚,我知道你是為我頂罪,替我受了罰,我卻沒勇氣向公主承認(rèn),要你背下黑鍋,含冤受屈……我有愧于你……”
蘇稚心領(lǐng)神會,目光因諒解而變得柔和,他低頭上前一步,在離憂臂膀上極盡深意地拍了一拍,要他也能明白自己的心情。
離憂安慰道:“但愿公主只是一時沖動,等她氣消了,也許還會找你回來的……”
蘇稚黯然一怔,嘴角極微弱地抿起,漾開淺淺的苦意。
“我知道你厭惡這里的明爭暗斗,也許離開這,你會過得更開心。”離憂輕嘆,“也罷,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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