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在風華樓里過夜,是檀奴苑那些男人渴望而求之不得的事,近身陪伴公主的那幾個日夜,他們都以為離憂必定多承恩寵,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與公主絕無逾越雷池,最多……不過是守在她床邊,由她握著自己的手,酣然入夢。
當手溺在她掌心,他心頭甜蜜,從沒有覺得這樣溫暖,以前的自己未嘗過男女之情,所以不懂得,為一人心動是什么滋味,直到望著她恬美的睡容,他情不自禁微笑時,他才恍然頓悟,原來心中人的眉眼芳唇,一寸一縷皆是畫,只要看著她,就再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他趁她熟睡時,忍不住滿心憐愛,伸手輕輕撫捋著她的云鬢,看到夢里的她呼吸平穩(wěn),輕盈,他也會安心。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覺,這樣安靜看她的眼神有多溫柔。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無關(guān)**。
如果不是禮教和理智束縛,他可能真的無法克制自己,親吻她沉睡的容顏。
公主……你知不知道,離憂從不敢告訴你,他很喜歡你。
把你當作自己最珍貴的寶物去喜歡,不……說什么傻話?他根本擁有不起你這樣的珍寶,這是莫大的奢望。
道士入了府,更加確定了有“女鬼”作祟的說法,還是個含冤而死的厲鬼。得公主授意,離憂陪那些道士巡視府園時,道士在一旁交代,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陽奉陰違地盤算著,怎么保護妹妹的魂魄不被傷害。
當他回到樓里,看到公主竟和蘇稚在一起,蘇稚做了可口的點心討她歡心,還親密地用手指抹她唇角,他心里又不痛快了。
以前并不介意蘇稚親近公主,是因為自己對公主未動心念,姑且只將她視作知己好友,可現(xiàn)在情已生根,獨占之心便也因此而生,愛情是自私的,它讓心變得狹窄,只能兩情相悅,容不下第三人。
夜里他照舊守著公主入睡,確定她睡著了,他便輕身步出風華樓,尋去白天道士說藏有“女鬼”的冷香別苑。
“阿稚你相信這世間真的有鬼么?”
他曾這樣問蘇稚,蘇稚不置可否,他便說:“我信是有的。它們一定也會有感覺,有想見的人……”
所以他深夜趕到冷香別苑,希望妹妹聽到自己的呼喚:“如果你在,你就出來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
最近困擾在他心里的事真的太多,他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他也不想再這么拖下去,想盡快有個解脫。
“你是被人害死的對不對?被誰!你的死和公主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你出來吧!讓我見見你……告訴我真相……”
如果和公主無關(guān),就別再纏著公主,她是哥哥深愛的人,你不要傷害她……
那一晚,他幾乎喊到精疲力竭,可他不知他這一切行蹤,都被樹叢后的蘇稚看到,他今夜點著一爐“犀角香”,也是為尋“女鬼”而來,不巧撞見離憂。
雖然并不知悉全部事由,但從他喊話里已經(jīng)能夠隱約預(yù)判,再運用聰慧的頭腦,蘇稚漸漸拼湊得出一個驚人的秘密
離憂帶著血海深仇藏身在公主府……而他的冤情,或許和公主有關(guān)?
道士做法的前一天,有一批來歷不明的青銅器被運入府中,掉落出來的時候,離憂和其他面首剛好經(jīng)過。蘇稚盯著那些東西看出了神,離憂倒是沒怎么多想,畢竟他此時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幫妹妹度過那場法事?
當晚道士布置好了法場,就等著明日開壇。離憂心想今晚是最后的機會,他必須請走妹妹的鬼魂,否則就來不及了!
于是在道士走后,他又悄悄潛入了冷香別苑,將帶來的紙錢焚燒,嘴里念念有詞。
他迫切想要杜鵑聽懂他的心聲:別再流連于此,有什么冤屈和執(zhí)念都交給我,哥哥會去幫你了結(jié)。
做完這些回到風華樓時,公主在吃宵夜,卻只喝魚湯,不吃魚。
寒露說魚尚在鍋里煨著,得須精燉才能入味。
當時,他并未聽出這主仆二人話里暗藏玄機,不知公主已為了明天,布局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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