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還記得在茶廳與蘇稚的那一眼對視,令他印象很是深刻:“他什么身份?”
“是她府里的樂師。”鳳棲梧語氣平淡。
祁妙冷冷地說了一句:“我看沒那么簡單。”
“連你都看出來了?”鳳棲梧似笑非笑,眼神里暗藏陰鷙,“我第一眼見他,就覺得他深藏不露,有這樣一個人在公主身邊,恐怕不是好事啊”
聽出他可恥的私心,祁妙暗嘲:“你是有危機意識了吧?”
鳳棲梧放蕩不羈地輕笑一聲:“也許未必是我一個人的危機。”
幽夢和蘇稚向評判們深揖之后,以跪姿坐定。
“從現在開始,凈空記憶,平復心神,忘了他們的香,只相信自己。”蘇稚端坐,香案遮蔽下,暗中握緊幽夢的一只手,依舊是只有她能聽到的輕聲,“相信我。”
幽夢感受到他掌心傳遞而來的力量,心便沉淀下來,目視前方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待香使將他們的香品、香具一應擺放完畢,幽夢便起手焚香。
作為侍香人,蘇稚在旁只能做些拾取香料、傳遞工具之類的輔助工作,而整套焚香禮節須得由主香人,也就是幽夢親自完成。
蘇稚從錦盒內端出香爐,幽夢在爐中放入香灰,至七八分滿,用香箸插至爐底畫圈松動,使爐灰蓬松透氣。
之后,她用香夾將蘇稚取出的香炭放至炭爐上,由上至中至底,燒至微呈白色,以手試溫,確定燒著后靜置一會,使香炭的異味揮發干凈。
長公主看出了端倪:“你們看那丫頭,用的也是隔火熏香。”
歸媛點破:“適才第二輪比試,沈云卿便是用此法焚制的雪中春信。”
用同樣的方法,難免會讓人很自然地拿來比較。
幽弦點點頭,眼神隱有擔憂:“我看前面四個人在焚香時都有意規避了這種手法,只有她敢這么公然挑戰沈云卿,發揮得好倒也罷,若稍有差池,就顯得班門弄斧了。”
“皇姐此言差矣。”
坐在那許久不說話的幽寂突然出聲,使得幽弦和歸媛各自將目光投向了他。
幽寂望著幽夢心無旁騖地整理香具,心緒莫名牽扯:“我倒覺得她并非有意和沈云卿比試,她只是在盡力地做好自己。”
“幽夢,你覺得對一個研香、品香的人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幼年,妍嬪指引幽夢初入香道時,曾問過她這個問題。
“當然是鼻子啦。”天真年少的幽夢把香想得很簡單,“如果一個人都聞不出香味,那他還怎么制香啊?”
妍嬪笑著搖了搖頭:“很多人都會像你這么覺得,認為鼻子是對香最重要的感官,但其實并非如此,鼻子,只是用來辨香而已。”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幽夢,身為一個出色的香師,調香的手法有多純熟,焚香的動作有多優雅,那都只是表象。”妍嬪的諄諄教誨浮響耳畔,“重要的是心。”
此刻在四海香會的決賽場,面對眾多香學名家,她在意念深處,仿佛又能與妍娘娘隔空對話:“心?”
“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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