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惡臭襲來,唐詩忍不住皺了皺眉,掩鼻步入宅。
林奕倒是沒覺得有什么。
太多的歲月里,他與死人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真正說起來
他更是一個,把活人弄成死人的家伙。
不過區區尸臭罷了,連眉頭都不能讓林奕抬一下。
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哎呀”
唐詩忽然怪叫一聲。
林奕伸手不見五指,問道:“怎么了唐師姐?”
“我沒事。”
聽聲音,唐詩拍了兩下衣角,“屋子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沒注意摔著了。”
“嗯?”
蒙著黑暗,林奕看向唐詩說話的方向,問道:“以師姐的修為,莫非還會被黑暗干擾么?”
此番,有蹊蹺。
林奕自封修為已多日,相當于凡夫俗子一名,因此,第一時間沒注意到這端倪之處。
可唐詩不一樣,
她乃是筑基期修士,六神有凝,按理來說,在這等環境下,她之視線不應該被干擾到才對。
“嗯?怎么回事?”
被林奕這么一說,唐詩才驚訝的回想起來還有這么一回事。
她納悶極了。
要知道,自己可是擁有在三更半夜里,都視如白天的能力的啊!
“這宅子有點邪門”
唐詩頓了頓,雙手掐訣,可很快又放棄了,“不行,連功法都不能運轉,照明術也無用!”
到了這個份,
哪怕是個二傻子,也明白此地的不同尋常之處了。
忽然,伴隨著啪嗒一聲。
光源亮起。
微弱的燭火,搖擺不定,唐詩愕然,只見林奕拿著一根燃著的蠟燭,朝著另外一根蠟燭點著。
“你怎么把蠟燭點燃的?”唐詩煞是不解。
這地方又沒燃著的柴火。
林奕瞥了木桌一眼,這時唐詩才注意到,在擺放蠟燭的木桌,其一旁,有火鐮和燧石二物。
之前她所聽到的啪嗒清脆聲,便是火鐮敲擊燧石發出的聲音。
唐詩看了看林奕,神色有些古怪,“沒看出來,師弟你還有點技術活在身。”
林奕淡然笑了笑。
他當然知道,唐詩是在驚訝于自己能一下將燧石打燃,其實這也沒什么,青牛鎮任何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都能輕而易舉地辦到。
“師姐,這個給你,拿好。”林奕將第二個點燃的蠟燭遞了過去。
唐詩吐了吐舌,也不知是不是燭火朦照的原因,她的臉有些微紅,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自己堂堂筑基期的修士,竟然還要被凡人給幫一把
“廳堂啊。”
林奕舉著燭火,走在四周打量著。
不知為何,他如今一看到廳堂,忍不住想起婆娑仙君之墓
先前那絆倒唐詩的,是一張長凳。
而那張長凳,只是其之一。
長凳總共有四,圍繞在一張方形大木桌前,毋庸置疑,這是平時用來吃飯的。
廳堂內有些破舊,
一張不大的破漁、一把生銹的魚叉,些許灰塵的斗笠和蓑衣,還有
“咦,這莫非是師姐在凡間的爹娘?”
唐詩舉著燭火,朝著廳堂最里處而去,在那方懸掛于壁的,是兩尊遺像。
遺像分別為一男一女,四十余歲,年,笑容和藹。
這時,林奕也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靈牌,分別刻畫著顕考公諱常山府君生西蓮位以及顕妣母徐孺人閨名淑慧生西蓮位,看來唐詩的猜測是沒錯了。
“師姐還真是命苦,好在,她擁有天賦,可修煉,否則”
唐詩忍不住嘆息一聲,沒往下說了。
從某種程度而言,
修真,改變命運,這話不假。
拿那委托人雯來說,倘若她不具有天賦,倘若她被沒長青門看帶回宗門,恐怕整個人生軌跡,都會完全不一樣。
“有時候,踏這條路,想回頭難了。”林奕內心不由嘆息道。
不能說,哪條路更好。
只能談人各有志。
往往有些修士,活得還不如凡人踏實安心,終日都游走在生死邊緣舔血,一不留神死無全尸。
林奕羨慕凡人的生活。
可若是再給予他一次機會,重新來過,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再次踏這條路!
只為
能讓命運,不被他人掌控。
“也不知師姐的爹娘,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導致過世的”唐詩嘀咕道。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林奕也不好亂說,清了清嗓子說道:“師姐,當務之急,是去找師姐的哥哥華才對。”
說著,林奕下意識地去推廳堂左側的門,明明沒掛鎖,門卻完全推不開,如同被反鎖了一般。
無奈之下,他只好去右側的門。
然而,同樣如此。
唐詩不信邪,用力推了一把,甚至于都開始用力砸了,可這些門宛如成了精修煉了鐵布衫一般,紋絲不動。
“林師弟,我想我們陷入難題了。”唐詩語氣多多少少有些凝重。
眼下,她有些擔心林奕會因此情緒失控。
畢竟他只是一介凡人,遇到這種邪門情況,很難做到沉重冷靜。
“大門也被關了?”不知是什么時候在悄無聲息間自主合的。
林奕皺了皺眉,沉吟些許,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先找找吧,看看有什么怪異的地方沒有。”
唐詩美眸閃過一絲驚訝。
她有想到過林奕會慌張,會恐慌,可卻從來都沒意料到,林奕會如此這般鎮定。
而且,
這種鎮定,不是刻意裝出來的。
不知不覺,林奕手舉著燭火,一路摸索,開始審視起這廳堂的構造來。
說實在的,這廳堂里安置并不多,正如村里人所傳,似乎是被華賣出去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只剩下一些簡陋的家具。
這時,唐詩也到處翻找起來。
很快,遺像下的香燭臺,共同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那是一張小型的橫向木桌,方是用來擺放祭品的,而木桌本身有兩個抽屜,林奕嘗試著拉了一下,一個抽屜拉不開,另外一個抽屜倒是輕而易舉地打開了。
“這是”
定睛望去,抽屜里有一份手冊。
唐詩不知什么時候湊過來的,她拿起后,稍翻兩頁疑惑道:“這好像是哪個老道的手冊?”
“道士的東西怎么會落在這?”林奕心有疑惑,拿過手冊仔細翻看。
這是一份殘頁,像是被從一個完整的手冊撕扯下來的其一頁,而這方,無非是在闡述這本手冊的主人,來這家做法事的來龍去脈
“閏年,猴。”
“故者有二:常山、徐淑慧。”
“收價九百,負責安葬一事,四月初八抵達家院,據了解,無長輩,由長子華立碑守靈。”
“二位故者已故一日,因時日不佳,不宜安葬,需長子華行破鞋,跪破膝,磕破頭,討百家姓之米,得此,故者方可安息。”
讀到這,林奕不免想象,當年華是如何步行艱難地舉辦著這喪事。
“討齊一百家的米?”
唐詩皺眉,不滿的說道:“這是什么破習俗,若是讓我去一家一家的磕頭下跪討米,討夠一百家,我才不干,這牛鼻子道士真是害人不淺!”
有些忌諱,流傳了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林奕不認同,也不反對,而是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
“天黑前,長子華如愿歸來,帶夠了百家姓之米,將其烹飪,長子華、小女雯二人食之,準備翌日安葬一事。”
“亥時,我于廳堂做法”
看到這,卻少了一段,好像是被人刻意燒毀掉了一般。
無奈之下,只好跳過這段,順著下繼續看
“此宅不宜久留,我與家兩兄妹囑咐完了安葬的時辰以及注意事項后,一刻都不愿多待,便匆忙離去,沒敢要勞金,連靈牌都來不及標刻故去時日,實乃大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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