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著眼睛，卻看不到他。

    她努力想看清楚，卻發現她什么都看不到。

    “為什么不開燈？”她說。

    他看到病房里點亮的那一盞壁燈，又看向她的眼眸。

    他明白了。

    “這樣浪漫。”他告訴她這樣浪漫。

    她何嘗不知道是她的眼睛出問題了。

    也何嘗不知道他是在說謊。

    她都看不到他了，該怎么浪漫。

    “為什么要來？”就不能讓她無聲無息地離去嗎？

    就不能讓她這樣消失嗎？

    為什么要來，要來看到這么瘦弱的她。

    現在的她一定很丑吧？

    她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打扮自己了？

    “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輕輕地告訴她，她在的地方，他一定在，只要她不悄然地離開。

    她以為他恨透了她，卻發現他還是來了。

    周琦還是不可靠啊。

    可是現在的她早已什么都做不了了。

    四年的時間，她努力讓自己做出絕情的樣子，義無反顧地去離開他。

    讓他恨她，可是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真正的離開。

    生下ill，把他帶到他的身邊。

    發現真正離不開，渴望回去的還是她自己。

    痛苦難受，絕望，又不甘交織著她自己的情緒，淚流滿面。

    他不厭其煩地伸出手，輕輕地替她一次又一次抹去眼角的淚水。

    四年前，她離開的原因，四年后他知道了，那么無論如何他都不會離去。

    “還記得四年前，我們許下的承諾嗎？”

    她記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只要和他在一起的，她都記得。

    可是她反悔了。

    她不想他跟隨著自己而去。

    他還年輕，足夠擁有比她更好的女人。

    ill還小，不能同時失去母親和父親。

    “不記得了。”她淡淡地說道，壓制自己的情緒。

    不記得了？這一次他不會再相信她的話。

    他們的點點滴滴，她怎么可能不記得。

    她為他生下孩子，又把孩子帶回他的身邊。

    又獨自在這里面對著這一切，又怎么會不記得。

    “生死與共。”這是他做醫生開始，他和她許下的承諾。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在相同的年月日一起死。

    他做醫生，不就是能更好地照顧她。

    生老病死都和她在一起。

    他記得很清楚，她又怎么能反悔。

    “我不許你反悔，路夢寧你給我好好記得。”

    她不想記得，一點也不想記得。

    “我不記得了，就算記得我也反悔了，我不愛你了，一點也不愛，你走開。”她咆哮，狠狠地推開他的身子，用盡身上的力氣。

    她不要愛了，也不要再愛他了。

    她早已和他分手了。

    他跌坐在地上，看著她臉上的絕情，可是絕情下，她又在默默地掉淚。

    她看不到他，可是能感覺到他的存在。

    她轉過身去，摸索著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咬著唇，狠狠地咬著，不在這一刻讓自己的情緒再泛濫。

    他站起身來，從后面抱住她，將她緊緊地抱入懷里。

    “路夢寧。”嘶啞的聲音貫徹在她耳邊：“我和你會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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