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初洵美感受到了凌夏樹的注視,不自覺地重新擺出冷漠的臉孔。
“你提醒了我一件事。”
凌夏樹收回目光,遠遠眺望著迷途正義,“他確實是我遇到的最啰嗦的敵人……”
那么,他為何要這么啰嗦?
凌夏樹的眼中,橙色光點隱隱閃爍著。
從相遇以來,花白頭發的行為一直都有點怪異,本身沒有能力但卻有,卻又離得很遠、自己不上場,一直在啰嗦一些充滿威脅的話語……這些特征都加在一起,讓他想起了在現世經營烘焙屋的早期,曾經遇到的一些人。
他們具體的身份凌夏樹到現在也搞不清,反正是各種掛靠、依托等復雜的權利交易,造就了這些本身沒有真正的權力、卻可以通過玩弄法令和條文、從周圍店主身上獲得利益的家伙,真正說明了一個小學教過的成語:狐假虎威。
當然惹到凌夏樹的那幾個人最后的結果很慘,特別是他們欺負凌夏樹當時年幼,竟然想巧取豪奪烘焙屋的產權……然而,看似安靜無害、毫無背景的未成年小店主,實際是每天晚上都至少徒手撕碎十幾具人體的殘暴殺戮者,而且極端重視這個維持他和姐姐生計的小烘焙店當他們認識到這個現實的時候,后悔已經遲了。
那是凌夏樹在現世最憤怒的一次,所以他印象比較深刻,而此刻,被初洵美提醒了的凌夏樹,拋開迷途正義的因素,發現花白頭發男子的行為表現和那些狐假虎威的人,相似程度非常高……
再加上通過他的竟然能夠聯系到凜河主機,凌夏樹覺得,有些猜測的可能性很高,應該試一試。
“看吧,在罪的迷途中無法找到歸宿的惡人,再次出現正義的面前!”
重新回到上次路口的花白頭發絲毫不感覺尷尬,依舊擺著姿勢,醇和的嗓音高聲詠唱著臺詞,“接受正義使者的忠言吧,與我一起前往審判之所,接受你的判決”
凌夏樹走到新出現的箭頭前邊,抬頭看著在樓上擺著姿勢的花白頭發男子和再次飄飄蕩蕩的迷途正義,突然盯著對方的眼睛,非常認真地開口:
“誰再說話就是烏龜。”
這一刻,他的氣息終于有點符合他那尚帶著一絲稚氣的臉了。
“正義”
花白頭發男子的臺詞一下子卡在了喉嚨里,原本保養良好的臉孔瞬間變得通紅,驟然憋住的呼吸讓他眼睛都鼓了起來,嘴巴像是離水的魚一樣微微張合,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算什么?
花白頭發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沖頂門,在并行序列里面,由于他的功能特殊,所以他的地位很超然,既不用去現世打生打死冒險,又能享受高級人員的待遇,其他人在他面前也都下意識地保持恭敬
而現在,一個剛加入隱世的新人,竟然在他面前說了一句,誰再說話就是烏龜?
他以為這是哪里,幼兒園的教室嗎?
“混賬!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正義也有鐵石心腸”
花白頭發不再故意保持聲音的醇和,提高了聲調咆哮著,迷途正義的衣袖雜耍般地甩動了幾下,竟然變出一副手套,伸出食指對凌夏樹點了一下。
“誰再說話就是烏龜。”
凌夏樹平靜地再次重復,雙目緊盯著花白頭發,認真而凌厲,仿佛他說出的并不是一句幼童發誓般幼稚可笑的話,而是一決生死的豪言。
而在重復這句話的同時,他挪動腳步,緩緩地朝著畫著箭頭的路口靠近,動作很慢,如同獵食的貓科動物。
“……”
花白頭發臉上的表情一僵,怒氣像是夏日冰雪般迅速消融,面孔瞬間板了起來,只是嘴角不停抽搐,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肌肉。
凌夏樹仔細觀察著敵人臉上的每一點變化,以此來驗證自己內心深處的猜想,然后看著花白頭發抽搐的嘴角,他沉默地又往前挪動了兩步,眼看著馬上就要跨過箭頭的范圍。
“停止你褻瀆的腳步,罪人!”
花白頭發嘴角的抽搐終于無法忍耐,再次變成了咆哮,只是不再拉著臺詞腔了,“這是來自正義使者的忠言,你可以聽而不聞,但你的行為終將在審判之處成為降臨你身的懲罰!”
凌夏樹在他的嘶吼聲中停下了腳步,銳利的目光緊盯他的臉看了片刻之后,轉身掉頭就走,快步朝著剛才折返的那個路口走去。
“你在做什么?”
初洵美忍不住看著他開口。對于剛剛進入隱世不久的少女來說,因為幾個箭頭就不停地走來走去,顯得非常滑稽。
“打敗敵人。”
凌夏樹簡短地回答,然而這對初洵美來說毫無幫助。
于是這對年輕男女又是一路沉默著快步疾行,很快就再次來到了剛才折返的地方。
“誰再說話,就是烏龜。”
凌夏樹這次直接停在路口邊緣,剛一感應到遠處花白頭發男子的身影消失,就立即沉聲喊出和剛才一樣的那句幼稚的話。
嘭!
側上方傳來一聲巨響,花白頭發男子一腳踹在身旁的門上,明顯可見地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這才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罪惡的迷途沒有終點”
他長吸一口氣,然后繼續拉起了詠嘆調。
“烏龜。”
凌夏樹沙啞的嗓音在這空闊街頭顯得是如此清晰。
“正義的宣告已經響起,如果你充耳不聞”
花白頭發臉側肌肉劇烈地跳動了幾下,然而這次他卻沒有繼續和凌夏樹咆哮,反而用力握緊拳頭,保持了情緒的平靜繼續吟唱,只是那雙注視著凌夏樹的眼睛,變得像是要殺人一樣兇惡。
“烏龜。”
凌夏樹提高了音量,回應花白頭發殺人目光的眼神,同樣變得平靜卻冷厲。
“……”
初洵美察覺到了場內氣氛的變化,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雖然兩個年齡相差差不多二十歲的男人,互相像是幼兒園孩子一樣做著幼稚的舉動,看起來很滑稽,但那種彌漫著整個場景、隱隱像是針刺一樣的殺氣,讓對人情緒敏感的她下意識地感到顫栗和畏懼,領悟到眼下的局面,絕非她想象中那么幼稚淺薄,那些可笑的舉動下面,潛伏著生死相搏的殘酷。
“再次背棄使者的忠言和正義的指引,威嚴的懲罰將降臨你身,無法逃避”
花白頭發男子死盯著凌夏樹,仍然堅持著念完了臺詞,而凌夏樹卻不為所動,就這么站在原地,耐心地注視著他。
“呼……呼……”
花白頭發看著站在箭頭前一動不動的凌夏樹,臉色越來越難看,憤怒讓他的臉色變得通紅,呼吸也越來越粗重,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身體像是承受著什么壓力似的,漸漸地搖晃起來,在他身旁漂浮的迷途正義也不斷地顫抖,做出一些像是要壓制自己的動作。
然后某一刻,在凌夏樹耐心而冰冷的凝視中,迷途正義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整體像是重影一樣極速顫抖了一秒鐘,大衣下方突然出現了一雙空空的靴子。
“看來,你必須要說話。”
凌夏樹望著發生改變的迷途正義,沙啞的聲音,肯定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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