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囂著：做戲做全套，假戲要真做的丁祇，很快發現自己被打臉了。

    之前他覺得一個旅的禁軍，對付一群連趙軍精銳都算不的密探，人數例甚至達到了一五，或是一四左右，沒道理可擔心的啊！

    可讓邊子白一提醒，丁祇才想起來，衛國的軍隊是一副什么德行。連禁軍？

    事實，禁軍可能更加不可靠。

    衛公姬頹為什么沒有了擴張的野心？因為他不相信衛國的軍隊在同等條件下，有和任何一隊抗衡的實力。軍心、士氣的不足、乃至將帥的能力低下，都是讓衛公灰心的原因。他也是從年輕的時候過來的，政變之后也想過大軍出征開疆擴土，讓他可以盡快獲得國內的人望。

    可現實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讓他不得不面對。衛國大軍最夸張的戰斗，一個假消息能夠讓在城外的軍隊在沒有任何命令的情況下回到城內。

    這是一個衛國君臣都不愿意提起的現狀，以至于連丁祇都似乎忘記了當初的狼狽。

    一旦記憶被喚醒，丁祇悔不當初。可這一點用都沒有。

    增兵？

    邊子白的身份能夠從國君手里討要一個旅的軍隊，已經是破天荒了，要是人數再多，恐怕第二天衛國的公卿們要n邊子白了。當然，n邊子白對丁祇來說根本不在乎，可問題是萬一有心者挖掘出了一點讓衛公父子都下不來臺的消息呢？

    “要命的東西。”

    丁祇也不淡定了，對邊子白冷冷道：“等著，我去稟告君，等君定奪。”

    算是衛公恐怕也沒有想過，五百禁軍打不過一百趙國密探的問題。因為這很容易讓人陷入一個數量的盲區。但要是過戰場，統兵作戰過的將領會明白，兩軍交戰，人數雖然很重要，但不是起決定性作用的因素。

    如同一群羊，一群武裝到牙齒的羊，可是見到一頭孤狼還是會逃跑。

    同時對于仲叔牙來說，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讓國君看到他也是能統兵作戰的將領，在衛國合格將領稀缺的時代，能夠頂起一片天的將領，算他此時不過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旅帥。

    邊子白出了宮門，這對眾人來說很正常，可是丁祇的出現，讓人心頭一凜。

    出事了？

    既然丁祇出現，沒有邊子白什么事了，丁祇詢問的眼神停留在張永身，后者渾身顫栗不已，他不明白為什么丁祇老大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難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引起大佬的不滿？

    丁祇沒有詢問張永，而是問了仲叔牙：“仲叔牙，你可知罪！”

    “下官知罪。”仲叔牙掙扎了一會兒，低頭承認。國君對軍隊的控制，尤其是在國都范圍之內，仲叔牙很清楚，他的所作所為恐怕引起了國君的反感，甚至厭惡。但是他也有苦衷，他抬頭看向丁祇，嘴唇唏噓道：“可是下官的”

    “這不是理由。”丁祇擺出一副根本沒有打算聽的架勢出來，事實，他也有這份底氣。從出現在宮門外的那一刻，丁祇不是一個在宮掖內度日的宦官，是一個不健全的男人，而是國君的使者，是代表了衛國最高的威嚴。

    仲叔牙也不敢說話了，他算是有一肚子的話，恐怕也說不出來。

    仲叔牙從來沒有機會和衛國的高層人物打交道的機會，最多也是乘著他是禁軍小軍官的身份，遠遠的能夠看到站在衛國權力巔峰的幾個人物。

    丁祇位不高，但權勢很重。

    很多時候，從他口說出的話，是衛公的意思。

    仲叔牙唯唯諾諾地偷看了一眼邊子白，這一幕，被南卓看到了，這家戶有點幸災樂禍的好笑，可回味起來，卻仿佛有種父親南豐說過的一句話，小門小戶的悲哀。

    或許真如此，小門小戶缺乏經歷大場面的機會，算是機會到來，恐怕也難以把握住。他甚至猜測，如果此時此刻仲叔牙表現的更加堅毅一些，國君都會對他這個小小的旅帥另眼相看，這種記憶在歌舞升平的時候，或許一點都沒有。

    但是在國家遭受危險的時候，國君印象的人才會如同鍋的糖豆，一個蹦跶起來。

    出人頭地的機會，也來了。

    沒錯，丁祇確實是在試探仲叔牙，可結果，讓他很失望。仲叔牙或許是一個很不錯的低級軍官，任勞任怨，但是處理危機的能力，幾乎沒有。這樣的人，根本不能稱為人才，只能是組成衛隊最普通的一個基礎而已。

    隨后，丁祇的眼神在邊子白、南卓身停留了片刻。這讓邊子白很難受，心說：小爺都準備走了，不會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卻突然問張永：“你是張永？”

    “卑職正是治市官張永。”張永發現丁祇的出現不是針對他，心頭的恐懼大減，說話也很利索。畢竟他的工作整日和商人打交道，練一副好口才也沒有什么怪的地方。更何況，他這個治市官位卑言輕，想要聽舒坦的，聽的好話不指望了。倒是整日要巴結的人多得很，這不會因為他的另外一個密探身份而改變。

    事實，任何一個密探都只能像是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不敢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個暴露的密探如同是一段白木的節疤一樣醒目。

    “趙國密探虛實如何？”丁祇沒有過多的擺官威，到了他這個年紀，基本已經榮辱不驚的程度了。唯一在意的恐怕是如何善終，如何操辦身后事。

    張永深吸一口氣，難得有機會在老祖宗面前露臉，可不能把差事給辦砸了：“啟稟大人，趙國奸細偽裝成商隊，駐扎在城外的一出莊園里，人數大概在一百以。”

    “具體有多少人？”丁祇問。

    張永回憶了一下，才確定道：“不少于一百五十人。”

    這樣的結果讓丁祇也倒吸一口冷氣，他原本以為在帝丘的趙國奸細也百十來號，還不可能一次都聚齊了。一個旅的禁軍對付七十趙國奸細，應該不會太難。

    可一下子冒出了近一倍的人，這讓丁祇也覺得趙國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刺探衛國的虛實那么簡單了。

    恐怕是另有目的。

    而這個目的很顯然應該是軍事行動，對于衛國來說，趙國時不時的來衛國撈錢的做法著實讓人不齒。可沒辦法的是，面對強大的趙軍，衛軍打不過啊！

    丁祇定了定神，繼續問：“武器如何？”

    “莊內的情況不知，但商隊外出算是武士裝扮的商隊，也不會有戈之類的長兵器，基本配備的都是劍斧之類的武器。”張永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至于莊子內的情況，卑職不得而知了。”

    張永不知道，但是丁祇卻是清楚的，在莊子內根本沒有武器。倒是有不少貨物，有些貨物是價值不菲的絲綢。

    這才心頭稍定，暗暗叫險：“好在沒有準備，真要是遇到準備充分的趙軍，仲叔牙手下的士兵恐怕攻不下來。”

    而且，衛公也沒有打算增兵。一個旅帥的兵力，多了，衛公恐怕也丟不起這個人。禁軍已經是衛國表面最精銳的部隊了，要是對付趙軍需要十一的兵力，衛國何以自保？

    誰都能滅國了，傳位太子對姬頹還有什么意義？

    可以說，丁祇出宮的那一刻，是頂著壓力而來，而且還明確告訴他，大司馬府的將軍不能調動。那幫人的德行，衛公恐怕丁祇更加清楚。真要是遇到了反抗激烈的戰斗，他們會士兵逃跑的更快。

    那么指揮這次作戰的人選只有幾個人可以擔當。

    仲叔牙，對禁軍最為熟悉，同時也對作戰最有動力的一個軍官。但是他的能力？

    丁祇的視線在仲叔牙的臉停留片刻之后，心不免有些失望，放棄不過是理所當然之事。

    南卓？

    恐怕真不適合帶兵打仗，這家伙搞串聯是一把好手，甚至聯絡關系也是此高手，但是從軍？真不是看不起南氏，南氏的封地在地球的北邊，可以說每一次趙軍的目標都是戚邑這座原最為富庶的城市為目標。

    可是南氏守城是把好手，但是逃跑也是一把好手。加魏國的援軍可以從大河順流而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可能對趙軍后方產生威脅，所以才保證了戚邑沒有被趙軍攻克的先例。但是統兵作戰，真不是南氏所長。

    最后，丁祇的目光停留在了邊子白的身，后者如同被逼在了墻角的野貓，毛都快要炸起來了。

    歹命啊！

    丁祇這老太監不會想要讓他去指揮這場戰斗吧？

    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仲叔牙，勘驗虎符！”

    丁祇開口打破了沉默，而仲叔牙訓練的那個禁軍旅的虎符一半是在主將手，另外一半則在邊子白的手。兩人面對面，將虎符對，嚴絲合縫。

    仲叔牙躬身施禮之后，將合并的虎符舉過頭頂，遞到了邊子白的面前：“請大人下令。”

    下令？

    邊子白臉擠出來的一絲笑容都凝固了，什么意思？仲叔牙，枉我對你不薄，你卻如此害我？

    這不是把小爺架在火烤嗎？

    丁祇也開口道：“國君令，內史令帥一旅禁軍，速速抓捕趙軍奸細，即刻執行。”

    聽到這句話，邊子白臉色都變了，目瞪口呆道：“會不會搞錯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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