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嫵以前總是不肯學舞，在被她逼著練了幾次之后，就吵嚷著要學紙蝶舞。

    因為這支舞是唐奶奶編的，所以對這支舞的要求格外嚴格，在給小嫵提點幾次之后，唐爺爺也深深記住了這一支舞。

    不過在唐爺爺的印象里，這大概是唐嫵唯一一支用心學的舞，也是學了很久很久，也一直都學不會的舞蹈。

    原因無他，都是因為唐嫵的基本功不夠扎實，身體不夠軟，所以壓根跳不出那韻味。

    被唐爺爺這么一說，唐奶奶才注意到這一點。

    下意識抬頭看向了那一道粉紅色的身影。

    脫掉了外套的施媚，穿著粉色的高領毛衣，身材高挑纖瘦。

    一頭黑發如瀑布一般，隨著她輕盈舞動的身姿，而隨之飄揚起舞。

    很美呢。

    小嫵的身段沒有這么柔軟，也沒有這么纖瘦，在成年之后，小嫵愈漸豐腴，身材火辣的同時，也跟古典舞基本是訣別了。

    可在此時，唐奶奶竟然出奇地在她的身上看見了幾分小嫵的影子。

    明明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唯一相同的，便只有這一支舞了。

    唐奶奶心里忽然有些難過，下指彈奏的旋律，也不自覺地放慢了些許。

    可須臾，唐奶奶就反應了過來。

    抬眼，卻吃驚地發現，施媚竟然跟上了她的節奏，并沒有因為她曲調的變慢，而脫了曲子與舞蹈之間的聯系。

    甚至于唐奶奶還發現，施媚的舞技驚人。

    一沉、一提、一腆、一沖，腳尖始終點地，身子穩固而輕盈，正如一只姿態優雅的蝴蝶，正搖曳生姿，蹁躚起舞。

    唐爺爺也忍不住望出了神，看著那舞姿，腦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想起唐奶奶年輕的時候。

    那優雅溫柔的模樣，他永生難忘。

    忽地，曲調頓高。

    那一只隨風起舞的粉色蝴蝶，倏地一跳，一開，一合，渾身柔韌似水，勁如巧箭卻溫柔如初。

    她微微翹唇，雙手雙腕貼合，如一縷冉冉交纏生長的藤蔓，徐徐拔高，纖白柔軟的手指相貼，形成了完美的花蕊，璀璨綻放。

    唐奶奶的眼底有過驚艷，而時奶奶更是看傻了眼。

    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傻子一無是處，別無所長，誰想到啊，她才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

    這功底，這技巧，恐怕是從小就開始學了！

    而施媚沒有察覺到她們的眼神，全然沉溺在了自己的世界。

    她曾經做夢都想要得到一句奶奶的夸獎，夸獎她在舞蹈上，也是有天賦、有成就的。

    當年她在紙蝶舞這一支舞蹈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她知道在哪一個階段該怎么跳，可是因為基本功不夠，她根本無法將紙蝶的神韻演繹出來十之一二。

    而這具身體從未跳過這一支舞，可她卻能夠感知到她的柔韌性與可塑性，這是一種身體完全由她掌握的滿足感。

    曲風逐漸低緩，施媚柔軟的身姿開始收含，可忽地，一道聲音猝然傳入耳中，“小嫵？”

    這是一道年輕女人的聲音，施媚渾身一緊，下意識側臉看去，一眼便看見了那站了不知多久的優雅女人。

    這一眼，差一點讓施媚脫口而出，喊她：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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