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韓宇欣賞著四周的風景，贊同的點點頭，道：“鄉野之處雖然沒有王府高宅的富麗堂皇，但這自然的美景，便是再精美的雕工擺件也難以企及萬一。”

    姜珝聞言一笑，道：“我們之所以會覺得野外的景色很美，正是因為我們見慣了富麗堂皇的高門豪宅。不同的地位，不同的心情，眼睛所看到的景色也是不一樣的。”

    對于這一點，姜珝是最有感觸的。

    前世，姜珝覺得雪景很美，每年冬天都會去郊外賞雪。

    然而剛剛穿越的那幾天，封山的大雪幾乎將姜珝活活凍死。那段時間，漫天的鵝毛大雪給姜珝帶來的就只有災難。

    直到被李牧帶走，生活條件好了之后，姜珝才重新有了賞雪的心情。

    韓宇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他并非是對民間疾苦一無所知的紈绔公子，他有自己的野心和志向，所以能明白姜珝話語之中的含義。

    “欣賞景致的時候，我最喜歡站在最高的地方。”韓宇若有所指的說道：“因為站在高處，向任何地方看去都是美景。”

    姜珝看著身旁的湖畔，笑道：“高處的景色雖好，可若不親身走入景致之中，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看似平靜的水面下究竟隱藏著多少的暗流。冒然攪動湖水，引出的究竟是小魚還是鱷魚。”

    韓宇隨手撿起腳下的一塊石頭扔入湖中，道：“試探水下的魚究竟有多大，有時候未必需要自己動手。有的人喜歡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舟游湖，有的人會撒打魚補貼家用，總會有人將水下最大的魚引出來。”

    姜珝笑了笑，用鐵夾將烤好的肉分別放在自己和韓宇的碗碟之后，而后為韓宇斟一杯酒，笑道：“四公子，請！”

    “姜侯請！”韓宇道。

    韓宇嘗了一塊烤肉，隨后贊道：“沒想到姜侯對庖廚一道也有這么深的研究，儒家之人常說君子遠庖廚，卻不知對于百姓來說，糧食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我們，若是一頓不吃，也會覺得腹中饑餓。”

    姜珝笑道：“君子遠庖廚，是孟子勸解齊宣王施行仁政的話。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頓了一下，姜珝繼續道：“不過這話最是虛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所有的食物中，肉類可以讓人擁有強健的體魄。人若想要成長，想要變的強大，不但需要飽餐，更需要吃最好的東西。”

    “而國家想要強大，就必須侵吞四方。一味的實行仁政，只會引來無數的野心和覬覦。”面對同樣擁有野心的人，姜珝并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披著仁義的外衣，做著強盜的勾當，才是世界的本質。”

    韓宇假借儒家君子遠庖廚之語，本意只是含沙射影，讓姜珝遠離出身儒家的韓非，貶低儒家的學問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不過姜珝卻借著這句話，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無論是韓宇，亦或是姜珝，其實還遠遠不夠強大。

    但這個世界就只有這么大，早在姜珝和韓宇出生之前，所有的地盤、資源、人口就已經被瓜分完畢了。

    你想要變強，就必須從別人的手中搶奪。

    而當今之世禮崩樂壞，正是野心家最渴求的亂世。

    亂世，最不需要的就是仁政。

    姜珝的這番說辭，其實也表明了自己看不上太過于理想化的韓非，對于最求實物的韓宇反而相當欣賞。

    “說得好！”韓宇大贊道：“披著仁義的外衣，做著強盜的勾當。這話聽上去雖然有些殘忍，但卻是指出了最本質的關鍵。”

    姜珝笑道：“韓非太過仁慈，姬無夜則對自己的惡性不加掩飾，在韓國內樹敵太多。所以無論是韓非還是姬無夜，最終都只能成為失敗者。四公子，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不避諱任何手段，所以你大可以對我放心。”

    韓宇看著姜珝半響，萬分遺憾的感嘆道：“可惜姜侯不是韓國人，否則宇愿與姜侯共創大業。”

    姜珝不置可否的道：“四公子其實應該慶幸我不是韓國人，否則你我今天就不會坐在這里飲酒暢談了。”

    “哈哈！”韓宇大笑道：“說得對。”

    姜珝若在韓國，其實與姬無夜沒什么區別，而且姜珝更善于隱藏。

    韓宇若想成為一個權力集中的韓王，就必須鏟除國內所有的權臣，屆時姜珝與韓宇必然對立。

    如今兩人一個在趙，一個在韓，反而更能彼此表露心聲，全心全意的合作。

    “姜侯應該也聽說了，父王有意將紅蓮下嫁姬無夜的事情。”韓宇忽然說道：“不知姜侯對這件事如何看待？”

    披著仁義的外衣，做著強盜的勾當。

    看來韓宇已經深得這句話的深意。

    作為上位者，若想在政治上走的更遠，就必須要包裝自己的行為，為自己的行為披上仁義的外衣。

    明明是韓宇欲用紅蓮作為籌碼拉攏姬無夜，可同樣的事情換一種說話，就能將自己的齷齪行為抹的干干凈凈。

    姜珝也不在意韓宇的無恥，分析道：“姬無夜在韓國勢力強大，但他畢竟是臣，目前還缺少一個名分。紅蓮對于姬無夜來說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他不會拒絕。”

    “可一旦姬無夜掌握了名義，他就會更加的肆無忌憚。”韓宇略有些擔憂的說道。

    雖然用紅蓮拉攏姬無夜，可以讓韓宇的韓王之路更加平坦，可這無異于是與虎謀皮，很有可能為自己創造一個更加強大的敵人。

    姜珝小酌一杯，淡淡道：“其實四公子這步棋走的相當精妙，姬無夜與韓非是死敵，有姬無夜對付韓非，如今韓國內唯一能夠成為阻礙的九公子也已經不值一提。至于姬無夜哼哼！一個生病早夭的公主，想必姬無夜也不會要吧！”

    韓宇聞言眼中精光一閃。

    等姬無夜將韓宇扶上韓王之位后，先殺掉紅蓮將婚事推掉，而后再慢慢收回姬無夜的權利，這并非沒有可能。

    “況且，姬無夜的敵人那么多，四公子若想借刀殺人，也并非沒有辦法！”姜珝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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