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到自己的書房,屋內熟悉的淡香盈盈,悠遠清雅。
案幾上放著茶具與幾卷竹簡,焰靈姬坐于一旁,正一邊品茶一邊寫著什么。
姜珝走到焰靈姬身后,竹簡展開一半,端首的竹片上寫著百越二字,后面詳細的寫了一些百越特有的物產。
見姜珝回來,焰靈姬合上竹簡,為姜珝倒上一杯清茶,緩聲問道:“羅網的殺手交代了什么?”
姜珝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淡淡道:“羅網的人什么都不知道,這次行動的負責人也不知去向,由此看來,嬴政的目的和我之前猜測的差不多,無非就是利用趙王來對付我!
焰靈姬妙目流轉道:“聽說當今趙王志大才疏,郭開此人貪財記仇,被這兩人盯上,恐怕少不了一番麻煩。”
“是!”姜珝屈指輕彈茶壺,發出清亮的聲音,笑道:“這招打草驚蛇,引人猜忌,再從中作梗,此計若成,的確會讓我們陷入被動。我猜嬴政下一步除了讓郭開在朝堂上引出此事外,還會讓羅網的人配合趙王調查。”
“不過此前我已做好安排,趙王未必會如嬴政所想那般,派出使臣來饒安調查!
焰靈姬微微蹙眉道:“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么做?”
姜珝意味深長的笑道:“如今秦國政變在即,嬴政未必還有功夫算計我,不過秦國的局面,倒是給了我反擊的機會。”
焰靈姬好奇問道:“哦?你想做什么?”
姜珝起身負手道:“如今的秦國,軍方王翦與蒙武按兵不動,他們不會參與秦國內斗。而在嬴政、呂不韋、嫪毐三人中,嫪毐是嬴政首要除掉的人,其本身也并無才能,全賴趙姬之勢,鏟除嫪毐對嬴政來說輕而易舉!
“至于呂不韋……呂不韋為秦國奮斗了一生,即便其貪戀權位,也不會因為內斗而耗損秦國國力!
“所以呂不韋與嬴政之間的爭斗在于朝堂,而非正面沖突!
其實從嫪毐與呂不韋兩人的行為上,就不難判斷兩人的想法。
歷史上嬴政在在雍城蘄年宮舉行冠禮,嫪毐動用秦王御璽及太后璽發動叛亂,后失敗被殺。
而一年之后,嬴政先罷免了呂不韋的相位,將呂不韋遣出京城,趕往河南的封地。而后又書信呂不韋,讓呂氏一族遷到蜀地居住。
呂不韋當即飲下毒酒自殺,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動叛亂。
所以呂不韋這個人很矛盾,他對嬴政極好,雖貪戀權威,但卻并無謀反之心。
正因為呂不韋的這些種種,后世很多人都深信嬴政乃呂不韋之子,否則呂不韋絕不會毫無反抗的任由嬴政將其罷免。
越是了解秦國,就越是能感受到此刻秦國的無懈可擊,秦國之強在于國力,也在于朝堂,大臣們萬眾一心,只為秦國強盛。
除了老一輩的臣子,年輕一輩中蒙恬、王離、李斯等人也正在成長。
滿朝的能臣猛將,再加上一位英明的秦王,秦國統一天下之勢已成定局。
但就在這無懈可擊之中,姜珝依然找到了破綻。
此時,嬴政還尚未舉行冠禮,呂不韋欲殺嬴政之心在八玲瓏事件之后,已經昭然若揭。
此刻的嬴政未必讀懂了呂不韋的內心,即便姜珝在韓國已經為嬴政稍作解讀,可嬴政也未必會認可。
姜珝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你不說,我已懂是一種極為高深的境界,這種境界叫做俞伯牙和鐘子期,但卻不叫嬴政與呂不韋。
嬴政此前剛剛經歷了八玲瓏的刺殺,此刻欲除呂不韋之心前所未有的強烈。
呂不韋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姜珝不懂。
但呂不韋封地十萬戶,家仆上萬,門客數千,這些人在想什么,姜珝卻看的透徹。
屬下人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家主步步高升,他們跟著家主身后雞犬得道。
一旦呂不韋刺殺嬴政之事在秦國咸陽傳開,呂不韋未必會做什么,但他的門客必然會按耐不住。
當人站在高位時,即便你不想再進一步,你的屬下也會推著你前進。
一如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人在朝堂,也未必事事如意。
焰靈姬輕笑一聲,道:“挑撥呂不韋和嬴政嗎?”
姜珝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是挑撥呂不韋的門客!
焰靈姬聞言笑的像是一只小狐貍,她曾是百越太子天澤的下屬,自然明白姜珝的意思。
效忠的人遇到困難,最著急的便是其下屬。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便是如此。
姜珝摸了摸下巴,有趣道:“陰陽家不是想投靠我么,這一次正好讓陰陽家出力!
焰靈姬壞笑道:“人家才剛剛投靠過來,你就為難人家,把人逼的狗急跳墻可就不好了!
姜珝玩味道:“一明一暗,一陰一陽,我有更好的人選。”
昌平君!
這個楚國公子,一心想要削弱秦國,強大楚國。
姜珝當然不能直接和昌平君聯絡,但卻可以通過農家俠魁田光,隔空與昌平君對話。
焰靈姬心下雖然好奇,但卻并沒有多問。
這種事關機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降低暴露的幾率。
……
侯府鬧鬼之事終于落幕,姜珝第二天便命人張貼榜單,告知全城鬧鬼之事乃是有人裝神弄鬼,并非真的鬼怪作祟。
鬼神之事解開,饒安再次恢復了當初的平靜。
至于平靜水面下的暗流,那已經和姜珝無關了。
第二天,姜珝送走了驅尸魔和無雙鬼,與他們一同離開的還有一匹糧草。這些糧草化整為零,由數十只商隊運送到齊國境內,而后由天澤的人負責接收。
至于天澤要如何將糧草從齊國運回百越,那就不需要姜珝擔心了。
百越沿海,從齊國走水路當然最安全。
驅尸魔臨走前,還帶走了姜珝給天澤的一封密信。
糧草交易,姜珝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誠信與能力,接下來的弓箭交易,想必天澤不會猶豫。
除此之外,姜珝還給韓國四公子韓宇寫了一封書信,信中詳細的解釋了韓非入秦之事,讓韓宇靜心等待,同時趙嘉入韓之事,也需要韓宇盡快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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