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后一個多月了,你每天夜里都不曾好好睡過。”從她身后走來,狐玉瑯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穿過帳紗的晚風。“再這樣下去,你會垮掉的。”
墓幺幺沒有理他,仍靜靜地坐在水池旁,拿起手邊的酒壺仰頭要灌進嘴里,卻被人攥住了手腕。她這時才瞥了一眼他,“放開。”
他擋住了此間唯一的月光,重重的陰影在她的瞳中沉淀出墨玉的光澤。面紗仍遮去了他大部分的容顏,只能看見他清淺的眸光仿風雪落梅,浸于水湫。“你不會醉的。太悲盞重續(xù)了你的經(jīng)脈,重建了你的紫府,假以時日,你恢復全盛時期已不是不可能。不過區(qū)區(qū)幾壺酒,又怎能將你醉成大夢不醒。就算醉了,又能怎樣。若世間凡事都這么輕而易舉,人人豈不都成了酒鬼。”
墓幺幺不語,收回視線,手中生滅力暗勁寸于指尖腕下。
狐玉瑯不防之下瞬間被格開手,朝后趔了半步。
她輕笑一聲,一手撐在身后,單腿屈膝仰起脖頸張開嘴,抬手懸倒酒壺,將壺中剩下的半壺酒一股腦倒灌進了嘴里。這樣瀟灑浪蕩的喝酒方式,使得酒液四濺飛起,滴滴拉拉地順著她的唇角流下,沿著她纖細的脖頸一路流入那鎖骨的骨窩之中。
狐玉瑯的眼神頓時一暗,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
“咳咳”她使著性子這樣悶酒,最后當然會咳。
狐玉瑯見她咳的難受下意識上前想給她拍撫,然胳膊剛伸過去,她的身體猛就繃緊了朝后一縮。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混合了恐懼和敵意,似一根釘子將他牢牢釘在了原地。
“呵。”墓幺幺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酒漬,上下打量著他許久又收回視線,將手中的酒壺噗通一聲扔進了眼前的水池。“狐玉瑯,我睡且不睡,醉與不醉,與你有何干系?”她抬起頭來看著四周這座奢美的宮殿,口脂被她擦擦在嘴角一道艷麗的紅,似她迷離眼神中紊亂的蠱惑。“我是你囚禁在此的奴隸,是你拴起來豢養(yǎng)的一條母狗。你想怎樣玩弄我都不會有別人知道,更不會有人敢來干涉。”
她仰起頭來,那些風將她的發(fā)吹過她那凌亂的唇妝,像是吹碎一彎池水,吹散一片亂紅,那樣輕易地帶走了她笑容里所有的快樂。
“無論你對我做什么,也不會有人在意了。不會有人了”她攤起手來,注視著自己的雙手,像是上面沾滿了什么東西。“在意我的人,愛我的人,反正早晚都會死在我的手里。”
“所以,狐玉瑯,收起你的溫柔體貼,收起你那冰清寡欲的戲碼。你不用再裝弄對我仿佛一腔深情難以明說的樣子,你百般計謀已不用浪費在我的身上。”墓幺幺轉(zhuǎn)過臉來,看向了狐玉瑯。“你想對我做什么,做就是了。你想上我,我會乖乖脫掉衣服等你。我不會逃了。”
“我不會逃了。”她朝狐玉瑯張開雙臂,眼眉彎彎,良善美好。“天下之大,我已無處可去,又能逃到哪里?”
“”
狐玉瑯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呼吸都像是將結痂的傷口重新撕爛。
他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將她重重地抱在了懷里。他垂頭吻上她的發(fā),一遍遍地呢喃,“你別這樣,好不好。別這樣,墓幺幺。”
“那你會放我走么?”她乖巧地窩在他懷里,問了這個問題。
“”狐玉瑯的身體猛然就僵住了。“除了這個,我什么要求都可以答應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
墓幺幺笑出聲來,拍了拍他的胳膊,笑言,“是嗎?”她好像認真的思考了那么一會,“我想要你的命呢。”
我想要你的命。
這句溫柔似情人呢喃的話,是淬過毒的箭,正中靶心。
仿佛是被毒浸透了意識,狐玉瑯的身體一顫,抬起頭來時,竟看到恍惚間,遠處的梨樹下站了許多許多人。
有狐林靄,有太妃,有狐狂瀾,有狐戈銳,有琪筱,有石影八子有他這些年陰謀陽謀,算無遺策里殺過的所有人
他們不言不語,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他。
他狐玉瑯當年對太妃說過一模一樣的這句話。
也對這些人做過同樣的事情。
哈哈。
這算不算現(xiàn)世報應。
這算不算天理尋常。
狐玉瑯松開有些發(fā)顫的手臂,屈膝半蹲在墓幺幺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想要我的命么”
我給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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