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樺一下就站起身來,本來已經(jīng)到了喉嚨口的話也改了道:“你怎么出來了?”
小竹抿著嘴唇,也不出聲,像是有話要說,又怕打斷了她聽不懂的交談,最后也只是安靜地站著。
林燕揚緊跟著就想要做些什么,但江樺下一秒就已經(jīng)沖過去了。其余的幾人也并沒有介意他關(guān)鍵時刻的停頓,反而都隨著他的動作變了臉色。
由此就能看出來,白狼這個小隊實在是獵人中的奇葩。涉及獵人核心層面的重要作戰(zhàn)會議,就能為一個小女孩的休憩這樣的理由而打斷。
江樺半抱半推地重又把她放到了床上,在和她眼神交接的同時心上就是一緊,那雙水靈的大眼中已是光彩全無,就像她剛剛來到家里的時候一樣,看著外面都需要偷偷摸摸,似乎她還停留在那個血腥四溢的戰(zhàn)場上。
江樺重又把她放回床上,遲疑了一刻,才輕聲問道:“現(xiàn)在你要先休息。”
小竹很慢很慢地點了點頭,有些愧疚似的低著眼睛:“我打擾到爸爸和哥哥姐姐了么?”
“不要緊。”江樺說,“有哪里不舒服么?”
小竹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點累。”
“那就再睡會吧。”
小竹聽罷卻是有些為難似的抿著嘴唇,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樺見狀
“我做了個夢。”她抬起頭來輕聲說道,目光中沒有一點感情,仿佛被剪斷絲線的木偶。
“什么?”
“遇到爸爸之前,阿姨對我說的話。”
空氣霎時凝固,父女之間無言地對視了幾秒,江樺才繼續(xù)開口道:“想說出來么?”
只是從表情看來,就知道這絕不是什么好事。不過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再瞞不住了。
“她說,我是多余的東西,所以不可以哭。這樣做的話,就是不乖,會很麻煩。”
“嗯。”
“其他人也都不和我說話,因為另外的小孩才是正品。他們還為我浪費了好多資源,所以我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
小竹說著說著身體已經(jīng)無意識地蜷縮了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只露出兩只眼睛無神地看著地板。
“他們說,我是為了她而準備的。如果她的身體壞掉的話,就把我的心臟給她。”
她這話很輕,但在這室內(nèi)的無一不是聽力超群的存在,這一句話的威力不亞于霹靂貫耳。
這顯然不是夢境,是往日回溯,發(fā)生在現(xiàn)實的噩夢。
超越0的存在,誰都沒辦法預(yù)測。
依照常理,超越極限的活性度會反噬自身,哪怕是母上,恐怕也沒法預(yù)言這其中的可能。
所以為了預(yù)防反噬反應(yīng)摧毀“完成品”的身體,她要為此準備一個“儲備”。
作為影子,作為那個女孩的生命備用庫而存在。一旦哪個器官撐不住高活性的沖擊,就從“倉庫”中隨取隨用。用的是同樣的基因和同樣的材料,器官移植也沒有排異反應(yīng)一說,她是最完美的備用品。
幸好那是真正的天才和完成品,完美地適應(yīng)了那超越極限的活性,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反噬反應(yīng)。自然也不需要啟用這個后備,她才能活到今天。
那樣的生活,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那天我遇到她了。她告訴我說,她叫江一弦。”小竹咬著嘴唇,“她真的很厲害,那些大蚊子完全打不過她,我更是這樣”
“那些哥哥就那樣被她殺掉了,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小竹的聲音一點點地低下去,被壓抑著的抽泣混于其中,“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不如她的吧。但,為什么會是這樣”
江樺伸出手,慢慢地將小竹擁進懷中。
她沒有反抗,反過來抓住了他的外衣,把腦袋深深地埋進他胸口。
“爸爸,我害怕”她單薄的肩膀在懷中隨著抽泣起伏,“她來找我了我不想和她走”
“好不容易才有爸爸陪著我、才認識哥哥姐姐的,我不想再回去那里不想去見阿姨”
小竹這一次哭得很輕很輕,像是不敢讓任何人聽到似的。她無力抵抗找上門來的命運,哪怕是最微小的愿望也可能會讓親近的人趨近危險,小小的女孩過早地面對了這生命的兩難之境。
江樺手上的動作仍然很輕柔,但手背上的青筋已是無聲無息地綻露出來。
“別怕,”他說,“這里是安全的,她們帶不走你。”
小竹的顫抖停止了,半晌過后,卻仍是搖了搖頭:“但是這樣會傷到爸爸的她會殺很多人”
“不會。”江樺放硬了語氣,“呆在我身邊,其余的都不用去管。”
小竹向來都對他的話很信服,只是這一次卻沒有回應(yīng)。門外的四個人探頭探腦伸得脖子都酸了,卻仍沒有等來好轉(zhuǎn)的跡象。
“你生病了。”半晌后江樺輕聲說,“病了就先休息吧,以后再說。”
小竹抹著臉上的淚花,輕輕地點頭,很順從地被江樺攬著躺了下去。她軟軟的頭發(fā)攤在枕頭周圍,還有些不安地死盯著江樺看。不過到最后倦意還是弄沉了她的眼皮,她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最終沉入了夢鄉(xiāng)之中。
江樺像往常那樣拍著她的背,一直到她的呼吸完全平穩(wěn)下來才收回手。在這期間內(nèi)門外的五人心有靈犀地保持了絕對的安靜,直到江樺出來才作罷。
“繼續(xù)剛才的?”他問。
“我看先算了吧。有這事出來,大伙好像也沒啥心情了。”梁秋環(huán)顧全場,“這兩天你們倆在邊境折騰,他們仨在城里也折騰,都挺累的了。反正現(xiàn)在人都在,這會改天再開也一樣。”
林燕揚點點頭:“還是先不要吵到她睡覺了。”
“同意。”于小樓說,“咱們在這叨叨半天,說不定還不如勞模一句話,先給點緩沖時間吧。而且小姑娘的事說不定還和以后的計劃有關(guān),慢慢問出來再說。”
荊明沒有說話,只是仍然盯著桌面的報告頁,態(tài)度很明顯了。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唄,”任天行很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隨意地揮了揮手,“散了散了,各干各的去吧。還得留點精力應(yīng)付外面呢。”
“外面?”
“是啊,邊境出了這么大的事,上頭那邊肯定要開的吧。”任天行說嗤笑了一聲,“還要去和孟隊長長桌相見呢,想想就是持久仗吧。”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得先把小姑娘哄哄好。”任天行說著話鋒一轉(zhuǎn),向里屋瞟了一眼,“她這說法里的事情應(yīng)該不簡單就這么放任不管的話,肯定會留下心理陰影吧。”
“”
“別這副表情么。”任天行一拍他肩膀,“這活是不好干,那就當集體任務(wù)處理唄。”
江樺轉(zhuǎn)頭看過一眼,略顯驚訝。
“唉,沒辦法,讓蘿莉掉眼淚可是妥妥的重罪啊。”任天行很夸張地嘆了口氣,“哭得我心肝兒都顫,不能不出手了。”
“你是要?”
“反正總結(jié)會議也要過幾天開。”任天行神神秘秘地伸手晃了晃,“聽著,我有個主意這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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