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龍駕所至之處，定然無往而不利！”李景隆解釋道：“微臣觀那曾言的言行，跟看齊泰齊大人他們是一樣的，言語間對陛下是無比恭敬。微臣想他必是受了湘王的大恩，不想對湘王府不利。陛下您若是親自前去，那情況就不同了，面對天子，他這個儒家門徒應(yīng)該如何自處？想必圣人們在書本上是教過他的。”

    “嗯，表哥說得不錯，那我們便先往左軍都督府一行？”朱允炆嘴里說的雖然是疑問的句式，但腳下卻已經(jīng)行動起來，當(dāng)眾挽起李景隆的左手，朝著左軍都督府方向走去。

    突如其來的恩寵，讓李景隆也有些意外，但他沒有將手抽出來，只是身子落后了兩步，亦步亦趨跟著朱允炆前進(jìn)。

    這樣走路，樣子雖然有些滑稽，但是旁邊的宮人與侍衛(wèi)卻絲毫也沒有這種感覺，看向李景隆背影的目光里邊，充滿了羨慕與敬畏。

    沒錯，就是敬畏。尤其是朱允炆的貼身大太監(jiān)王中，他可比旁人知道更多的n，他心中不僅是敬畏，更多的反而是畏懼。

    朱允炆出宮是臨時起意的，王中雖然第一時間將消息傳了出去，但現(xiàn)在梅殷與平安都沒有趕到，可偏偏這曹國公李景隆卻很“神奇”地提前于梅殷和平安，第一時間趕到了端門外等候！

    連朱允炆這個皇帝走到端門這里都要兩炷香開外，算算時間，在左軍都督府的李景隆，接到他的通知來到皇宮，起碼也應(yīng)該是小半個時辰之后的事了。

    李景隆提前于梅殷很正常，榮國公府比較遠(yuǎn)，但是連守衛(wèi)宮禁的平安都超過了，這事就很不尋常！

    李景隆偏偏在皇帝要出宮的時辰進(jìn)宮，真的這么巧嗎？

    王中可不這么認(rèn)為，因?yàn)檫@樣的巧合事兒，已經(jīng)在他的面前發(fā)生過好幾次了，哪有次次這么巧的？尤其是他每次都帶來了好消息

    這只能說明，曹國公的權(quán)勢滔天，皇宮里這些個見風(fēng)使舵的猴崽子，怕是有不少投靠了曹國公府吧。

    想到這里，王中對李景隆的畏懼就更深了，他謹(jǐn)慎地對旁邊的隨員觀察了一下，或許這些人里就有人專門將皇帝的行蹤隨時報告給李景隆。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呢？王中看著前面挽著李景隆前行的朱允炆，心中不住的嘀咕著。

    皇帝挽著臣子的手一起走出宮門，這待遇，這恩寵，恐怕是我大明開朝以來的首例。

    除了皇后，皇帝現(xiàn)在最信任的怕就是這曹國公李景隆了，李景隆勢大，天大的恩寵在身，咱家這奴婢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自保為上。

    從端門到左軍都督府距離不遠(yuǎn)，因?yàn)槔罹奥∵@特有的恭敬走路姿勢，隊(duì)伍走得很慢。

    朱允炆對李景隆的恭敬態(tài)度特別滿意。王中卻是知道，曹國公如此走路，讓隊(duì)伍行走變慢，怕也有讓世人看到這一幕，讓人們宣傳他曹公國圣眷優(yōu)渥的心思在里面。

    一行人來到左軍都督府，直奔李景隆的大都督公房。

    公房里除了兩個文官打扮的人外，沒有任何書吏與將校在旁伺候，顯得很是空曠。

    那兩個文官打扮的人，正是葛誠與曾言。

    一聽到“陛下駕到”這四個字，兩人趕緊整理衣冠，面向大門跪倒在地，齊聲高呼：“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兩位愛卿請起。”

    邁步進(jìn)入公房的朱允炆，對面前這兩個連頭都不敢抬起的長史印象很不錯。但見這二人年紀(jì)相當(dāng)，官服相同，對他行禮的姿態(tài)也差不多，到底誰是葛誠？誰是曾言？

    但這都不重要，在朱允炆的心中，自己這個皇帝親自出馬，哪有不成功的道理？一會兒之后，不管燕王府長史，還是湘王府長史，都是為朕辦事的人，朕要忙的事情可多，能單獨(dú)給你們二人做一下思想工作，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寵了。

    “陛下，您請上座，小心腳下。”李景隆也是如此，在他心里，捧好皇帝表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葛誠與曾言只是個由頭而已。他搶過了王中的活計，扶著朱允炆在主位坐下，自己在一旁侍立。

    王中可不敢對李景隆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滿，他就像個隱形人一般，默默地站在李景隆的身后。

    即便李景隆沒有介紹，等堂中的兩人站起來之后，朱允炆從二人的相貌與神態(tài)之中也瞧出了個大概。

    那相貌端正，正眼都不敢瞧自己，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喘的必是燕王長史葛誠而腰背傴僂，臉上褶皺密閉，相貌丑陋的那個，必是表哥口中那“又臭又硬”的湘王府長史曾言了。

    果然，朱允炆從接下來的君臣寒暄套話當(dāng)中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朱允炆對自己的細(xì)心與聰慧，感到有些自傲，他端著架子，勉力夸獎了葛誠幾句。

    聽了朱允炆這個皇帝的勉勵，葛誠激動不已，只覺得心中一片火熱，全身流淌著一片暖流，讓他有些飄飄然。等聽到朱允炆的夸獎之后，那更是激動地再次跪到地上，把頭磕得砰砰直響，對朱允炆大表起了忠心。

    還不等朱允炆與李景隆發(fā)問，他便將在燕王府的發(fā)生過的重要事件，詳細(xì)述說了一遍。

    包括朝廷連削周王與齊王之后，燕王府的三位王子是如何心事重重，如何頻頻出府與湘王府的人弄出武道大會，三位王子平時言語間對朱允炆是如何不恭敬等等。

    甚至是燕王府的侍衛(wèi)與宮人們平時的閑談與胡侃，反正他聽到的，看到的，加上他腦補(bǔ)的，全都一股腦兒地對朱允炆和盤托出。

    朱允炆聽得是頻頻點(diǎn)頭，那端著的架子也是越放越低，最后更是滿臉和氣地對李景隆身后的王中道：“王伴伴，快給葛愛卿看座。”

    葛誠惶恐地道：“不行，不行，不行！陛下當(dāng)面，哪里有微臣的座位？”

    李景隆板著臉喝道：“陛下讓你坐，你不坐？是想抗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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