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軍戰(zhàn)船噴灑的實心彈連密轟擊下,方才還在與何耀祖他們戰(zhàn)個不休的官軍迅速沉寂。
在這種彈丸雨一樣的炮彈打擊下,羊馬垣的官軍幾乎無人能夠幸免。而且由于威力增強的原因,炮彈砸在羊馬垣和南京城墻面上的造成的傷害都不一樣了。
結(jié)實的夯土墻再也抗不住十幾斤重的炮彈轟擊,墻體在這種沖擊下紛紛開裂、崩解、潰散,不過夯土墻體還是對這些大號實心炮彈起到了有力的反彈,但旁邊的官軍可就倒了霉了,各種角度反彈起來的球形彈在官軍陣列中肆虐,不斷地帶走人命,不斷地在人群中釋放著恐懼。
徐輝祖的兩員副將以及他們的親兵,與普通的官軍士兵一樣,在華夏海軍的這兩輪陣炮當中,被炮彈打中,粉身碎骨而死。
看著發(fā)生在眼前的慘烈一幕,徐輝祖又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錯得離譜自己實在不應該硬著頭皮答應皇帝,領(lǐng)著這些各勛貴、大員之家召集的兵馬,建立所謂的羊馬垣應戰(zhàn)。如果說臨陣動搖是在找死,那么在湘軍如此火力面前,也只不過就是在等死而已。
是的,只是在等死,并不存在什么應戰(zhàn)。千余人的傷亡,對于外面的十幾萬湘軍來說,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不用湘軍的大隊徒過涉外秦淮河走到羊馬垣的射程之內(nèi),橫在外秦淮河里的湘軍艦隊,就能用不斷砸過來的大號實心彈,將所有的羊馬垣統(tǒng)統(tǒng)砸個粉碎。
但是現(xiàn)在才醒悟可就真的太晚了,羊馬垣上的湘軍已經(jīng)逼了過來,湘軍的水、陸火炮陣地也架好了三角攻擊陣型,到了這個時候身后的城門肯定是不能開了的,要想帶領(lǐng)城下的部眾逃出生天,可就要指揮他們繞著南京城墻跑到其他城門,這種級別指揮水平,徐輝祖自認自己在如今的混亂局面下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且被湘軍打擊得已經(jīng)開始全面失控的部隊,也肯定不會再聽令行事。
湘軍的前排士兵離這還有一百多步呢,陣列當中的弓弩手就已經(jīng)開始不聽號令胡亂放箭了,雖然幾乎就沒有命中目標的可能,但是這些弓弩手們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只有不顧一切地狂亂射擊,才能壓下心中泛起的恐懼感和無力感。
湘軍越逼越近,雙方的戰(zhàn)力、士氣的差距也是如此之大,湘軍即便被陶罐炸彈以及郭鏞的洪武大炮打出缺口,也立即會被后面的人瞬間填補上,而官軍羊馬垣上的防守缺口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并且整個防守陣列都已經(jīng)趨向瓦解之勢。
陳瑄的船隊再次沖著徐輝祖這邊的夯土墻開起火來!
每顆炮彈擊打在夯土墻上不僅造成了不輕的損傷,砸起的震動與塵土,更是讓站在上面的防守官軍站立不穩(wěn),視之不清。
而且土墻外面裸露出來的原木和夯土面積,也越來越大,這一點讓湘軍將士們再一次士氣大振。
炮擊連續(xù)進行了幾輪后,飽經(jīng)摧殘的羊馬垣墻上的一大段墻體終于轟然倒塌,露出而原本包在夯土后面的原木來。
剛才的同袍如今就這么血糊糊地躺倒在腳下,其間或還有幾個活著的人在那里痛苦地翻滾嚎叫。
這樣的場景讓官軍一個個頭皮發(fā)麻,心中發(fā)怵,兩腿發(fā)軟。
就連徐輝祖與郭鏞二人都是如此。
本就已經(jīng)被湘軍的攻勢搞得恐懼無力的官軍士兵在這樣的情形面前徹底傻了,一開始就擅自發(fā)箭反擊的弓弩手們也都統(tǒng)統(tǒng)忘記了繼續(xù),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斷開一截的墻體,腦袋里面一時還轉(zhuǎn)不彎兒來。
然而湘軍可不會等著他們平復情緒、理清思路。
朱久炎又是一連串的命令下去,然后傳令兵立刻令旗揮舞,這次伴隨著令旗的不再是鼓角聲,而是激揚的沖鋒號聲。
“殺啊!”
徐忠?guī)藳_鋒。
羊馬垣上的湘軍將士們口中怒吼著,將手中的戰(zhàn)刀不斷地向著眼前官軍一通亂砍亂刺,渾然不顧自身的安危。
“娘啊”
被湘軍的火炮威力給震呆了的官軍士卒,突然就湘軍的這一陣喊殺聲給驚醒了,聽著對岸湘軍大營傳來刺耳的沖鋒聲,看著外秦淮河里密密麻麻趟過來的湘軍軍士卒,看著眼前飛濺的血花,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只顧得喊了一聲娘,順手就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然后抱著頭轉(zhuǎn)身便向后開始逃跑。
撞到了人?不管,繼續(xù)撞,誰擋路都不行!
被尸體絆倒了?不管,爬起來繼續(xù)撞到了墻?呃,到南京城下了,不開城門?摸著墻邊先跑吧,反正跑得慢的才會死
看著羊馬垣下面驚恐叫喊、四散奔逃的部屬,徐輝祖的心中只有兩個字來:“完了!”
正在這時,被朱允炆派來坐鎮(zhèn)督戰(zhàn)的梅殷也聞訊跑了過來,一見到發(fā)呆的徐輝祖,立刻喊道:“魏國公!羊馬垣沒了就算了,我們還有南京!他們打不進來!我們趕緊撤吧!”
朱久炎在涉水渡過外秦淮河的時候,逃到南京城外面背城列陣的官軍已經(jīng)徹底亂了。
兵敗如山倒,潰兵如狂潮。
戰(zhàn)局不利時,一個逃兵能夠卷走十個逃兵十個逃兵,就能形成一股逃兵大浪潮!
徐輝祖在梅殷、郭鏞的掩護下率領(lǐng)人馬沖向南京城,可是,越?jīng)_就越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馬越來越少。原來的五萬多人如同汪洋的一片,如今跟在他身后的居然寥寥可數(shù)!
郭鏞自告奮勇,帶上麾下的部曲勒轉(zhuǎn)馬頭,留下斷后,開始大聲喝斥又揮刀砍殺,總算拉回了一些逃兵,勉強拉起了一只七八千人的人馬。
由于徐輝祖、梅殷身份尊貴,南京城頭的官軍不敢再發(fā)射攻擊,這也就給了何耀祖追擊的機會!
何耀祖一早就瞅準了人叢中的那一面敵軍帥旗。徐輝祖的模樣被他記得清清楚楚,只是頭一個照面,掩護徐輝祖撤退的親兵隊長,還沒有看清何耀祖的模樣,就被斜刺里沖出來的何耀祖,一刀將腦袋給削得飛到了天上去!
虎入羊群,大開殺戒!
南京城頭上,鴉雀無聲,靜成了一片。從這里看過去,數(shù)千名湘軍組成的紅色浪流,很明顯地被一枚箭頭帶領(lǐng)著,將前方逃逸的官軍隊伍,沖了個七零八落,東倒西歪。
連徐輝祖、梅殷核心隊伍的邊緣地帶,也出現(xiàn)了大面積的逃兵現(xiàn)象。
李天福和上千的湘軍成了離戰(zhàn)場最近的一批嘉賓觀眾,他們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歡呼助威或是幫助追殺。
半晌后,李天福才狠狠地啐了一口,“何老四,真是個二竿子,不是人!”
反倒是朱久炎這邊的中軍響起一陣歡呼之聲,而在親兵的層層護衛(wèi)之下奔逃的徐輝祖大驚失色,眼看著就要落入何耀祖之手,然而正是這個時候,羊馬垣內(nèi)外的所有人卻突然聽到了上空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
已經(jīng)聽慣了火炮聲響的人,是不會搞錯這兩種不同聲音的,頭上傳來的雷聲沉悶而持久,不是火炮所能發(fā)出來的。
聽見天上傳來雷聲,何耀祖和李天福面面相覷,都是一愣,隨后很快就意識到了大事不妙。
朱久炎反應的最快,當下下令加緊攻勢。
與此同時,逃逸中的徐輝祖、梅殷也都聽清了了天空傳來的雷聲隆隆,他們也很快反應過來,當即大聲叫道:“老天爺要下雨了!朝廷自有上天護佑!!!”
“朝廷自有上天護佑!!!”
本來已經(jīng)潰散的官軍逃兵們聽了這話,也明白了過來,老天爺一下雨,湘軍的火器就不能用,這還正是老天爺要救我們嗎
老天爺果然是幫天子的,老天爺站在我們這一邊!
有了這個認知他們當下也不逃了,返身學著徐輝祖談的話,大聲喊著:“老天爺下雨了!朝廷自有上天護佑!!!”
何耀祖卻是不管這么多,他只認徐輝祖,正想加把勁,立下大功。不想身后響起一個憤怒的聲音,“惡賊住手!隨我保護好魏國公!”郭鏞一聲怒吼,挺著一竿馬槊沖向何耀祖。
何耀祖轉(zhuǎn)身格擋,二人戰(zhàn)成一團。
此時,一道閃電劃過天空,一陣陣炸雷般的轟鳴傳來,緊接著就是噼里啪啦的大顆雨點落下。
真下雨了,而且是傾盆大雨!
瞬時之間,南京城下的喊殺聲都消失了,天地間平靜了下來,只剩下嘩嘩嘩嘩的大雨墜落之聲。
沒過多久,南京城上的官軍看見湘軍炮陣在大雨之中不得不停歇下來,終于開始歡呼起來。
而朱久炎站在雨中,看看遠處的南京城,看看城上城下歡呼的官軍,再看看大雨中己方手忙腳亂的火炮陣地,搖頭苦笑起來。
南京城難道真的有所謂的龍氣護佑嗎?
軍國大事豈能馬虎?今天的這次攻城,朱久炎是觀察了天氣的,他不認為會下雨。不僅是他,連華夏海軍里最有經(jīng)驗的一眾水手也一致認為今天不會有雨。
按說這些老水手的經(jīng)驗,對于天氣的把控,應該是能夠掌握個**不離十的。
可偏偏卻出現(xiàn)了如此的反常天氣,而且下的還是傾盆大雨,甚至下的還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哪怕晚上一刻鐘也好啊!
現(xiàn)在可好,不僅所有的火炮都不能用了,連潰敗城下潰敗的官軍都重拾起信心,重新組起了防御陣勢,一副決一死戰(zhàn)的模樣。
朱久炎沒有把握在沒有火炮的支援下,頂著南京城頭的兇猛攻勢,殲滅城下士氣高昂的徐輝祖所部。
朱久炎心情復雜地下令收兵,將火炮陣地后移,搭建防雨水的帳篷,盡快擦干火器保養(yǎng)。
好在鐵守的養(yǎng)子鐵蛋,對于火藥保管一向嚴格,任何時候都建造了專門防水的帳篷,做足了防水防潮的準備,否則的話,接下來的戰(zhàn)斗可就真的只能拿人命去填了。
大雨傾盆,持續(xù)不停,澆滅了羊馬垣上戰(zhàn)火,沖刷了南京城下的血跡,同時也洗凈空中彌漫的硝煙味道,令空氣都一下子清新甜美了許多。
這期間,南京城上的攻擊也停止了,雖然雨水傾盆,對湘軍極為不利。但如此情況,對于南京城上需要明火點燃才能擊發(fā)的洪武大炮來說,也是極為不利的。
此戰(zhàn)中,湘軍氣勢如虹,官軍再遭慘敗,主帥徐輝祖落荒而逃,朝廷方面在外拱衛(wèi)京師的軍隊俱覆沒,城外的所有羊馬垣也都失守、被毀。
湘軍終于來到南京外郭城下,將南京城團團包圍,距扯朱允炆下馬也僅只剩下最后一步!
當天夜里,朱久炎將眾將召集在自己的大帳之中議事,對接下來的戰(zhàn)事作出各種應有安排。
而逃入城中的徐輝祖、梅殷等人也把守衛(wèi)南京的將領(lǐng),召集到了一起,商量著下一步雨停了之后到底該如何守城。
代表朱允炆前來督戰(zhàn)的梅殷,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嘴上的話也多了不少,只聽他說道:“南京城果然有龍氣護佑!在節(jié)骨眼兒上降下暴雨,城下的朱久炎可不就只能退兵了嗎?這下子陛下也不用天天焦急,累昏身體了,陛下的病要好起來了!”
徐輝祖聽了這話,隨聲附和,說道:“不錯!這場大雨真是及時雨,老天爺站在我們這一邊!”
徐輝祖剛說完這話,郭鏞像是突然才反應過了一樣,臉色一變,連忙又問梅殷道:“梅叔父剛才說什么?陛下急得昏倒?!陛下病了!?”
梅殷聽郭鏞突然這么一問,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一樣,臉色變得頗為尷尬,只得說道:“陛下他的龍體沒事兒,不過是著急上火,有些疲憊罷了,算不上什么大事。想來你們也是知道的,陛下一向心急,且體弱,老是隔三差五地喚太醫(yī)調(diào)養(yǎng)。
而且最近這段時間,戰(zhàn)事接連失禮,朱久炎又率軍兵臨京城,這讓陛下更坐不住了,時時心急火燎地詢問戰(zhàn)事,一來二去的也就火氣上升,聽說昨日上午又招太醫(yī)問診了。”
說到這里,梅殷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這不早上來的時候,你們也沒問,我也沒有來得及說。眼下這雨一下,估計陛下什么病也都該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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