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圖索夫人應(yīng)該好好的帶在本宅做一個精致的花瓶，一個貴婦人，就像他們當(dāng)年要求師姐從卡塞爾退學(xué)去上什么淑媛學(xué)校。他們跟家族抗?fàn)幜巳齻�月，才換來一起返校的權(quán)利。為了給他們制造返校的借口獅心會聯(lián)系了學(xué)生會，我們把當(dāng)年的一日改成了校友日。學(xué)生會財務(wù)部壓了半年的預(yù)算給他們湊出來一場婚禮，定制婚紗的時候師姐說她自己帶，然后她就把當(dāng)時她在米蘭大教堂的那套帶了過來。然后在簡陋的婚禮結(jié)束的時候用刀撕了它，穿著婚紗扛上n那是加圖索夫人絕對不能做的事情。”
“所以呢？”小魔鬼輕聲問道。
“所以？”林陽說：“所以，你要告訴我，這樣一場虛假的世紀(jì)婚禮一場葬禮，是我一輩子最好的時光？”
“你不認同對嗎？”小魔鬼說道：“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不認同。但是哥哥，這就是你一輩子最好的時光。”
路鳴澤說道，他嘴角勾起，眼睛里帶點兒嘲諷也帶點兒憐憫：“這是你一生中，最接近于圓滿的時光。”
這一次輪到林陽沉默，小魔鬼繼續(xù)說道，他仿佛在吟誦一首詩歌一樣重復(fù)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婉轉(zhuǎn)又悠揚。
“所有人都在這里，所有人都到場了，所有人都在笑著，沒有缺席，也沒有死亡。”
“就算其實是假的？”
“什么叫真的？”
小魔鬼哼笑，他抬起手，輕輕涂抹，世界隨著他的動作真的如同一盤錄像一樣倒退倒退，最后回歸林陽掙脫出來的一瞬間，槍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而應(yīng)該屬于林陽的位置上，站著和他無二的身影。只有他和小魔鬼，以及他背靠的墓碑，只有這一小塊地方，還想是被遺忘了一樣留在結(jié)局的時候。
林陽看著那個自己，過了很久，他顫抖的按滅煙頭，低語道。
“我是笑著的。”
當(dāng)時就知道一切真相的自己，當(dāng)時就在為諾諾不平的自己，那個其實并沒有被虛假的美好騙到的自己，那個自暴自棄甚至覺得早躺尸早收工的自己
是在笑著的。
“你是在笑著的。”小魔鬼回答：“所有人都是在笑著的。”
哪怕虛假的歡愉也好，哪怕只有一瞬也好，大家都是在笑著的。
知曉末日，才盡力狂歡明晰死亡，才懂得珍惜走過離別，才明白期許。
“但是。你還是不明白。”林陽緩緩的說道：“你不是人，所以你總歸不會明白人類。你以為美好是純粹的，只要一瞬間也好，放進里，拿出來重溫的時候就能告訴自己過程是好的，大家都是快樂過的，那么一切就沒有錯了。可我是活在故事里的，灰姑娘嫁給王子不是故事的結(jié)束，故事的結(jié)局是他們?nèi)松谋M頭。故事到底圓不圓滿，只有結(jié)局能定義。”
小魔鬼沒有反駁，他只是看著他：“那么，你怎么說？”
“你的確很了解我，知道對我來說最痛苦的不是重溫失去某個人，而是再一次的看到在還什么都沒有失去的時候我有多sb。”林陽說道：“用虛假的美好提醒我一周目的真相，路鳴澤，你什么時候這么別扭了。”
小魔鬼怔住了，跟著他很快大笑了起來。孩子笑得像個瘋子，也像個看到滿意劇本的導(dǎo)演。他笑到再次開口之前不得不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水跡。
“果然，我最愛你了。”
“是是是你最愛我了。”林陽嘆了一口水：“所以能不能勞駕你幫我搞定考試啊？我等著獎學(xué)金過活呢。”
“我怎么會忘記這種事情。”小魔鬼撇撇嘴：“我售后服務(wù)什么時候做的不到位了？”
“如果你說的售后服務(wù)是時刻想我交出最后的四分之一靈魂的話你一直做的很好來著”
“哇哥哥你這么說我就很傷心了啊。”
“傷一傷就習(xí)慣咯？你看我就很習(xí)慣了。”
小魔鬼裝作沒聽到的樣子，他咳嗽了兩聲，示意進入正題：“考試自然有人幫你搞定，保證哥哥你還是那個壓倒眾生的s級。”
“那很好。”林陽馬上接上：“會面就到這里吧我還想補個覺”
“但是。”小魔鬼及時補上這個在林陽心里基本上跟大事不好掛上等號的詞語：“在哥哥你補覺之前，還有兩個問題。”
“說來聽聽？”
“第一，審判的血脈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是你的東西了，這是最后一次因為融合而導(dǎo)致的血統(tǒng)暴動。”
“等等！什么叫現(xiàn)在已經(jīng)？！”
林陽一下子變了臉色，他一把抓住了小魔鬼的肩膀，而男孩卻只是對他笑，不慌不忙，四周的世界仿佛斑駁的墻皮一樣開始動蕩，開始破碎，他抓住的冰冷的身體也逐漸虛化
“第二個問題。”
小魔鬼擺出二的手勢，他對林陽微笑，看著他驚恐，也任由他咆哮。說著最愛林陽的他，卻仿佛沒聽到林陽的問題一樣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
“你是否愛過一個人？哪怕只是幻覺，也可以交付一生。”
下一秒，夢境徹底的破碎了。林陽緩慢的開合眼簾，映入他眼中的是位于卡塞爾學(xué)院圖書館的考場，壁燈依然明亮。剛剛的一切就恍若真正的夢一樣不見蹤影，他茫然的環(huán)顧四周，靈視作用下一群混血種在群魔亂舞跟著有人打開了大門。
“考試結(jié)束了。”
黑色西裝的教授走進考場，隨著他的宣告，封住墻壁的隔離板緩緩上抬，陽光灑進教室。仿佛灰姑娘的故事里十二點的鐘聲，也好像愛麗絲從兔子洞里跌回現(xiàn)實。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了。教授用指節(jié)敲了敲桌面。
“收卷。”
林陽低下頭，他閱讀的速度在專門培養(yǎng)過后變得很快，細密的紋路如枝葉也如龜殼，一張紙被分成等量的十份，畫著十個不同的圖畫，前副都只是詭異的紋理，林陽非常清楚這就是3考試需要得到的答案。而最后，看到最底下的兩幅畫的時候，他愣住了。
這兩幅畫之間沒有如上一樣表格一樣的分界線，左邊是兩只小怪獸，版，畫的很丑，有著用三角形標(biāo)出骨刺的小尾巴，兩只小怪獸坐在一起，互相依偎著。頭的線條重疊起來。他們背后是很多很多的代表樓房的樓房，很多很多的火柴組成的人。
畫面的右下角是一枚畫的很精致的五瓣櫻花，用鉛筆描繪出花蕊和淺淡的陰影，底下寫著一排字，歪歪扭扭的漢字。
喜歡你。
一旁有高跟鞋漸近的腳步聲，有女孩兒快活的聲音。
“來來來交了卷我們就可以算總賬了”
他沒有抬起頭，林陽甚至動不了，他只能死死的，死死的盯著那三個字，仿佛那三個字就是他全部的世界。這是來自路明非靈魂深處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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