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現(xiàn)代分理學分析,裴妃于絕望無助中等來了朝庭使者,正是最為脆弱,也最好說話的時候,如果此時不表示,將來隨著回程,裴妃會逐漸回復頤指氣指的王妃身份,很難再說上話。
所以楊彥必須抓住機會,以自己的強勢給裴妃留下深刻印象,進而烙印在她的心靈深處,免得日后談條件的時候因身份不對等過于吃虧。
果然,或許是受了楊彥影響,也可能是恢復容貌的心情太過迫切,裴妃猶猶豫豫的伸出玉手,把袖子往上提了提,勉強說道:“那……就有勞楊家郎君了。”
頓時,荀灌心頭狂震!
要知道,王家一言一行俱有章法,按正常的程序走,首先是太醫(yī)為裴妃診病,太醫(yī)治不好,才會征召民間有名氣的醫(yī)生入宮診治,就算事急從權(quán),沒有太醫(yī)在場,可是裴妃的身體也沒大礙啊,完全可以回到建康之后依禮法走一遍,實在不行再找楊彥。
但是眼前所見……
荀灌不由深深的看了眼楊彥。
楊彥渾如個沒事人,恭恭敬敬上前,以手指搭上裴妃的手腕,細細診斷,中規(guī)中矩,絕不多按一分,這又讓荀灌暗暗點了點頭。
講真,楊彥不得不佩服裴妃頑強的生命力,毛病倒沒什么大毛病,主要是長期的驚嚇與恐懼,再受到惡劣的生存環(huán)境影響,身體嚴重虧虛,如不及早治療的話,很難活到四十歲。
不片刻,楊彥拿開手,正色道:“發(fā)乃腎之精,華發(fā)返烏,當調(diào)陰治腎,內(nèi)外兼治,楊某為王妃擬一方劑,若是一時湊不齊藥材倒也不急,可于返建康之后慢慢調(diào)理。“
說完,便取了紙筆,伏案書寫。
在中醫(yī)上,有虛不受補的說法,就如一座水庫長久干涸,根基已經(jīng)動搖,如果冒然放水的話,水庫不僅蓄不了水,還會被大水沖垮,裴妃正是這種情況,需要以溫藥配合食療一點點的補足虧虛,因此楊彥沒用人參、茯苓等虎狼之藥,而是使用了首烏、肉蓯蓉等藥性較緩的藥材作為主藥。、
當方子開好的時候,荀華也取來了雞蛋和蜂蜜,楊彥把雞蛋打開,只用蛋清與蜂蜜調(diào)勻成糊狀。
荀華訝道:”竟如此簡單,這樣就可以了?那蛋黃呢?“
楊彥微微一笑:”蛋黃自然留著吃,請荀家娘子為王妃均勻涂抹于面部,勿浸入眼和口鼻。“
”噢!“
荀華將信將疑的端起陶碗,蘸軟布細細的涂在了裴妃的臉上,直觀看過去,就和現(xiàn)代的面膜差不多,因為純天然,效果則要好過外面賣的面膜。
裴妃很明顯不習慣,眉頭皺著,畢竟蛋清是很腥的,有的人就特別討厭蛋清的味道。
楊彥連忙提醒:“請王妃保持面部舒緩自然,否則會影響到雞蛋面膜的療效。“
裴妃沒辦法,只得深吸了口氣,盡量忍著。
荀華看了眼陶碗里還剩不少,于是向荀灌道:“女郎,這一陣子餐風露宿,也得不到調(diào)理,要不你也敷點雞蛋面膜把皮膚保養(yǎng)下吧。“
”這個……“
荀灌看了眼楊彥,猶猶豫豫,保養(yǎng)她是愿意的,只是讓她當著楊彥面做女兒家的事,她可不樂意,這家伙最好是識相點告辭離去,可是楊彥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卻愣是沒留意荀灌打過來的眼色。
正常人面膜敷臉上,那種緊繃繃的感覺其實不舒服,這時,裴妃發(fā)揚有福有享,有難同當?shù)木瘢Φ溃骸肮嗄铮銊e見外,就讓荀華幫你敷罷。“
沒辦法,裴妃都發(fā)話了,荀灌只能在狠狠瞪了楊彥一眼之后,讓荀華在自己臉上敷了一層面膜。
碗里還剩些,荀灌眼珠子一轉(zhuǎn),便道:“荀華,你也抹上罷,這陣子夠辛苦的。”
“女郎……我自己怎么抹?”
荀華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剎那間,屋子里的氣氛詭異起來,裴妃和荀灌的臉上都敷有面膜,不方面替荀華敷,再退一步說,既使能敷,一個是高不可攀的東海王妃,另一個是自家女郎,荀華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讓她們動手。
剩下的只有楊彥了!
果然,荀灌瞥了眼楊彥,笑道:“讓楊家郎君幫你敷不就得了?”
楊彥吃驚的看著荀灌!
“不,不!”
荀華也是一剎那俏面緋紅,期期艾艾的推辭,卻是低下了腦袋,仿如羞不自禁,又如千肯萬肯。
裴妃一看就有數(shù),抱著成人之美的原則,也笑道:“荀華,不就是敷個面膜么,你就當是楊家郎君為你調(diào)理面部皮膚好了,楊家郎君,如何?“
楊彥頭皮發(fā)麻,他有一種剛參加工作的時候,被單位里的老婦女調(diào)戲的感覺,雖然他很不愿意跟荀華走的太近,從荀華的羞澀模樣來看,顯然對自己有心思。
但若是推辭的話,又顯得不近人情,他只是不愿意娶荀華,并不是討厭荀華,于是點點頭道:“既是王妃有令,楊某自當遵從。”
說完,便拿起陶碗,走向荀華,叮囑道:“荀家娘子,請閉上眼睛。”
“有勞……楊家郎君了。”
荀華微紅著臉,很不自然的應(yīng)下。
楊彥跪坐在荀華正對面,拿軟布蘸了面膜往荀華臉上抹去,頓時,荀華渾身一顫,連脖子根都紅透了。
荀灌與裴妃不由交換了個若有所思的眼神,基本上兩個人都能確定荀華的心意。
裴妃突然心中一動,以眼神詢問荀灌,畢竟上位者喜歡賜婚,這既是喜事,也能顯示出自己的恩典,她想了解楊彥是否有婚配。
荀灌略一遲疑,搖了搖頭。
其實荀灌是樂于把荀華嫁給楊彥的,這可以拉近楊彥與荀氏的關(guān)系,況且荀華雖然是家生子,卻是她的心腹,平時當姊妹相處,她不覺得把荀華嫁給楊彥會構(gòu)成對楊彥的羞辱。
主要是楊彥的小婢女蕭巧娘疑似蘭陵蕭氏出身,如果將來確證了身份,這讓荀華如何自處?
總不能正妻的身份比一個婢女或妾還要低吧?
同時,楊彥對荀華好象沒那方面的意思,萬一裴妃指婚被婉拒,這不僅僅是落了裴妃的臉面,傷了荀華的心,還會造成楊彥與荀氏之間出現(xiàn)裂痕。
她認為最好再觀察一陣子。
楊彥自始至終都留意著荀灌與裴妃的眉來眼去,略一尋思,也能大致猜出,不由暗道一聲好險。
畢竟一旦裴妃指婚,他將陷入穿越以來的最大一場危機,娶了荀華,他的前程沒了,會終身烙上荀氏的烙印,拒絕則會惹來裴妃不快,還怎么謀取郯城?
‘伴君如伴虎啊!’
楊彥暗自心驚,與上位者相處,當真是伴君如伴虎!
裴妃還只是一個失勢的王妃,至少在指婚之前會尊重荀灌的意見,若是換了別的實權(quán)人物,恐怕直接就把荀華指給自己,還認為是做了善事。
楊彥現(xiàn)在只希望早點回建康,緊抓裴妃這條線,最好再能說動荀家與葛洪相助,如實在不成的話,他也打算帶蕭巧娘離開建康,去別處士庶之分不是那么嚴格的地方尋找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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