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聽了，和豐兒對視一眼，一起行下禮去，“請昭訓(xùn)賜名。”
我略想了想，笑道：“秋天是極美的季節(jié)，若是天氣和順，一般就是豐年。你們二人就叫秋和、豐年吧。也不用風(fēng)兒雨兒的了。”
二人聽了倒也歡喜。
湛露在旁笑道：“還不把你們出去打聽的事情跟昭訓(xùn)說清楚呢。”
豐年便道：“婢子們?nèi)チ藮|市，在一家首飾鋪子旁待了半天，恰好有人家來挑嫁妝。一顆重約六七分，形態(tài)不太規(guī)整的珍珠，價格在七八百兩銀子上下如果是同等重量，形態(tài)又很渾圓的珍珠，就要兩千兩銀子。”
我聽了點頭道：“這差事辦的很清楚明白。”
打發(fā)兩人下去后，湛露含著些小心翼翼道：“昭訓(xùn)打算沽出那些珠子？”
我搖頭，“那是母后所賜，我也就打算沽出兩顆，得了三四千兩現(xiàn)銀好救急罷了。”
湛露欲言又止，我笑道，“永嘉皇姐給了我?guī)追颗停铱偟弥棉k了產(chǎn)業(yè)，才好安置他們。全叫進府里，又擔(dān)心堇夫人她們說閑話。”
這時如意進來說：“稟昭訓(xùn)，堇夫人遣人將府里賬冊搬過來了。您看這事如何辦呢？”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湛露一眼，奇道：“上次她過來多福軒倒是說過要將府里中饋交到我手里的話。可這樣的事情，我如何能自己便做了主。這時候就直接把賬冊搬來，我怎么覺得堇夫人也太過迫切了些！”
如意聽了便道：“現(xiàn)如今府里除了阮良娣，就只您有正經(jīng)名分，堇夫人如此，也是認清本分吧。”
“王爺現(xiàn)在何處？”我低頭想了一會兒，便問如意。
“王爺早起用了膳便出去了，姚華棠大人來府上陪著一起走的。”
我頷首，“那便晚上再說吧。”
便吩咐如意，“把賬本的冊數(shù)點一點，統(tǒng)統(tǒng)放到西廂稍間去。你帶著秋和一起看一看。晚間就鎖起來，平時也不要放人進去。”
到了晚間，蕭王卻沒有過來多福軒。
湛露進來說：“王爺在外書房歇下了。”
我點頭，由著赤芙和翠濃服侍著歇下了。
卻有些難以入眠，不知蕭王和人商議何事，以至于連內(nèi)院都沒有進。難道戰(zhàn)事真的要起了。可惜內(nèi)宅婦人，實在沒有更多消息渠道，以前還可以聽父兄說上幾句，今后若有機會，要有人在外書房能傳遞府外的消息才好。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想著心事，直到隱約聽見報三更的聲音，才睡踏實了。
第二日剛用完午膳，蕭王腳步匆匆的進來了，卻是一身銀色軟甲。
他屏退眾人，拉了我入懷。生硬冰冷的明光鎧撞得我微微發(fā)疼。
“今日朝上父皇點了我做監(jiān)軍，大軍即刻便出發(fā)了。”
我愣住，“怎么這么突然？”
蕭王沉聲道：“厥族從六月開始大旱三個月，牛羊沒了水草放牧，便都被屠宰做了肉干。眼下馬上入冬，多半是進我大齊境內(nèi)搶糧來了。這種事情他們可沒少干。”
我一時有些慌亂，仰頭看他，覺得昨日有好幾件事都要和他說的，可在身著甲胄、即刻征戰(zhàn)的男兒面前，卻覺得內(nèi)宅之事實在不值一提。
只撿緊要的問道：“王爺是親王之尊，皇上卻指了您做監(jiān)軍，不知可有其他的緣故在里面？”
“此次厥族發(fā)兵三十萬，卻行軍迅疾，又舍棄了以往五原、定襄一線，只取張掖、武威一帶。當(dāng)?shù)厥剀娫瓉淼牟挤啦蛔悖呀?jīng)告急，昨日急件入宮，父皇便召左、右相和兵部、吏部和佐轅大營統(tǒng)領(lǐng)商議了。太子、我和五哥、衛(wèi)王都在。戰(zhàn)況危急，皇族中人隨軍才能更便捷在前線調(diào)動錢、糧、兵、將。父皇與太子自然在京中坐鎮(zhèn)。五哥主動請纓，卻被父皇找了不痛不癢的理由給否了。若是衛(wèi)王領(lǐng)軍，只怕來日我與母后、十弟有更多后患。何況，父皇本就屬意于我。”
“我自小跟秦師傅習(xí)武，一直想去戰(zhàn)場上歷練，便是有朝一日馬革裹尸，也不負男兒本色。可是沒想到現(xiàn)如今，卻多了些牽掛。”他將我腰肢摟得更緊，頗有些戀戀不舍，“這一去，戰(zhàn)況順利也要一個多月。不過你放心，我從校場點兵后便去宮中辭別了母后，也向她托付了你和碩碩。”
我看著自己扶在他胸前鎧甲上的手指，明光鎧冰冷卻平滑如鏡，映著手越發(fā)纖美白皙，只是蕭王歸來之時，這鎧甲可會染了邊塞寒霜，亦或是厥族人的血？腦子里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時不我待，蕭王將我揉進懷中，滾燙的唇在我額上輕輕一啄，便將我推開，“我會盡快回來。”轉(zhuǎn)身大踏步走了。
我立在門內(nèi)一直看著他的背影，輕聲道：“王爺千萬保重自己。”他并未回頭，陽光照在鎧甲上熠熠生輝，挺拔的身影轉(zhuǎn)過穿堂，往垂花門去了。
我心中莫名有些焦躁，可又不知所為何事。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佟媽媽和湛露來了，我才晃過神，緩緩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湛露手中捧著個匣子，“王爺讓小安子拿了這個給我，說是私下給昭訓(xùn)的。”
我有些神思不屬的問道：“是什么東西？”
湛露將匣子打開放在桌上，“是房契和地契，淳化門附近的一處三進宅子，宣雀大街上的兩間鋪子，還有一個京西郊外的莊子。這不是王府公中的，應(yīng)是王爺私庫的東西。說給您的，不記在公中的賬上。”
前幾日還在擔(dān)憂置產(chǎn)的費用從何而來，今日便有了這許多私產(chǎn)。
我默默的將匣子蓋上。
半晌低聲道：“王爺待人，其實是很好的。”
佟媽媽柔聲道：“皇后娘娘派人遞了話出來，若是得閑，昭訓(xùn)和良娣可去皇后宮中走動。”
我微微笑道：“多謝母后惦記著。改日約了阮姐姐，便去宮中拜望母后。”
晚間和赤芙說話，“賬本就先放在多福軒吧，著如意帶著秋和全部梳理一遍。既然送了來，若是看都不看便還回去，人家也只當(dāng)你看過的。我可不擔(dān)這虛名兒。”
赤芙笑著應(yīng)了。
我尋思一會兒，囑咐道：“公主給的家人，帶兩人進來，托湛露找人在角門和馬房里給他們派個差事。其余的，挑四人去宅子里住著，隔幾日便去鋪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替我日常看著點兒余下的，就安置到莊子上吧。”
我端起茶盞，卻忽然想起蕭王說的一句話來，不由失手砸了杯子。
赤芙即刻幫我收拾了，見我臉色有些發(fā)白，不由有些慌亂的問道：“小姐可是怎么了？”
我抓住她手，“快讓如意去打聽，讓湛露也去，蕭王帶了哪里的兵士去了北邊增援？”
赤芙急忙去了。
我坐在椅上，心直往下沉：打聽只是為了確認罷了。十有**點的佐轅大營的軍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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