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春秋,地點是秦國南垂。
碧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跡,清新的空氣嗅不到一粒霧霾,抬頭遠望,恍惚間分不清天之邊際地之盡頭,不知道是在抬頭望天還是在低頭看海。藍天之下是看不到邊際的山嶺,高挺聳立參天大樹林立于瘦骨嶙峋的高處,郁郁蔥蔥的灌叢花草爬滿臃腫的山坡,山坡之上有一條被擠的羊腸一般的小道,深深地像一條皺紋印在了小山嶺上。就在這條羊腸小道之上,遠遠走來兩個人,兩個年輕人,約莫十四五歲年紀,一男一女。距離太遠尚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少男肩上一只白色貓在睡覺,背上背著一柄長劍,淡黃色劍穗隨風飄舞;女子穿一件淡黃色長裙,一只手拿著一朵不知從哪兒摘的野花。隨著二人越走越近,他們的對話逐漸隨風飄來。
“阿正已出山云游三年了,三年來不知道他見識了多少趣事人文經歷了多少冒險經歷,若見到一定要讓他都講出來,連講三天三夜。”這是少男的聲音。
“是啊,感覺阿正出山已經很久了,或許他就在北部出擊犬戎,也或許正在追查老夫子所講的大陰謀的線索。”
“以阿正的本領和性格肯定會,不過北地荒涼,風沙又大,相對來說我還是想去晉國,魏陽描述過的各種美食我一樣都沒忘記。”
“憑他的能力,現在在晉國一定已經位高權重了,放開來吃來玩也保證吃不窮他。”
“好!我要從城東吃到城西,從城南玩到城北!可惜楊大哥英年早逝......再也見不到楊大哥了,唉~”
提起楊大哥,兩人都有些沉默,純真的少年同窗之誼總會讓人難以忘懷。不過少女很快打破了沉默:“伯父伯母大人還真的是對你寄予厚望呢”。
目光清澈見不著底,眉毛中間稍濃,向兩邊不明顯的減細,末端稍稍上立。聽到少女說起自己的父母,嘴角不由掛起一絲微笑,微笑的時候一邊臉龐現出的小酒窩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覺。稍抬頭望向小道的盡頭,道:“難為父親母親了,為了讓我可以決心出游,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居然還留下竹簡留言說要云游列國,真當我是小孩子了。還給我織了件小毛衣,難道夏天也要穿著?不過穿著好像真的有點兒冬暖夏涼的感覺!這個吊墜倒是挺漂亮。”
少女目光溫柔,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縷微笑像劃開的蜂蜜,隨風浸入人的心田,讓人不覺間忘掉了煩惱,平靜了煩躁。一雙大眼睛隨著說話靜靜的欣賞著四周山坡上飛舞的蝶蟲,偶爾彎腰掐一朵小花放在小巧的鼻子下嗅一嗅。頭發札成三縷披在背后,光滑黑亮連偶爾吹過的微風都忍不住撫上一撫。見到少年的注意力從楊大哥轉到他父母,伸手扯了扯少年的小毛衣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織成的,看起來挺結實的。伯父伯母說不定真的去云游呢。”
“什么?不可能!我們虎嘯村打獵為生,雖然個個身強力壯可我還不至于認為憑此就有能力周游列國了,就算是憑釀酒技術也不行,更何況我父親比一般人還文弱那么一點點。”
“那可不一定哦,難道你沒覺得奇怪么?你們村五百多人為什么只有你家姓公孫,阿正家姓姜,其他人家都姓羅呢?”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么我家姓公孫阿正家姓姜而其他家偏偏都姓羅呢?一直覺得奇怪可就是不知道怪在哪兒,聽你這么一說,原來問題在我們兩家這里。還有,這跟姓公孫還是姓羅有關系么?”
“跟姓什么是沒關系,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們村都是打獵為生只有伯父卻會寫字?”
少年不由轉頭盯著少女,半響才白了白眼道:“這句話我不愛聽,你這是看不起我們山里人,山窩里的人就不能會寫字么?我對此表示強烈的不滿和嚴正的抗議!”
聽著少年胡攪蠻纏,少女的心情絲毫沒有被影響,或許是同窗多年已經習慣了吧,她也知道少年開心的時候才會跟她胡攪蠻纏。從入學到現在,這小子什么習性她已經非常清楚,輕輕一笑,并不理會少年的攪纏,轉換話題說道:“別忘了我們云游可是有重任在身哦,老夫子再三交代要我們調查一個驚天大陰謀,這個大陰謀如果得逞,世人將會遭受兩千年的奴役之苦。也不知道這陰謀到底是什么陰謀。”
忽然間旁邊草從來一道呻吟聲傳來:“哎呦,還請兩位少俠救救小女,不然她現在就要遭受奴役之苦了,哎呦~”
把兩人嚇了一跳,撥開草叢一看,地上躺著一個老農,好似受了不輕的外傷,正躺在地上呻吟,幸虧常年勞動身子骨結實,看樣子沒有生命之憂,看到兩人過來,用手一指前方道:“有個黑熊擄走了小女,請兩位少俠一定救救她,小老兒就這么一個女兒,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讓我怎么活啊!我沒事,不用管我,快救救小女,小老兒求兩位了!”
二人不敢耽擱,飛身而起,輕踏花草,在驚起的蜜蜂與蝴蝶群中急速向前追去,數里路的腳程對于他們來說也就相當于平常人走幾十步路。山嶺之上,高大的樹木沖天而起,高高的好似要伸入云層去尋抓正在進行日光浴的霧珠,去爭搶更多的陽光。怪石嶙峋的樹下,遠遠望見一頭黑狗熊和一根竹妖在追逐打斗,局勢上明顯黑狗熊占上風,因為它一直追著竹妖繞著樹林轉圈圈。隨著二人飛掠接近才發現這是兩個人,黑狗熊是一個高大雄壯又威猛的漢子,一頭黑發披散在后背,上身一條獸皮半裹在左肩至右腰,濃密茂盛的胸毛幾乎長滿了整個胸腹,黑亮的汗毛遍布雙臂雙腿。肥壯的肩膀,肥壯的胸膛,肥壯的腰背,肥壯的胳膊和雙腿,難怪以二人的眼力遠遠望去都以為是一頭黑狗熊。反觀被追逐之人卻又是另一番奇異長相,短悠悠的頭發直立在頭頂,又細又長的腦袋之上兩只又細又長的眼睛長度加起來幾乎跟額頭一樣長,又細又長的鼻子塌在臉上,一說話血盆大口張得老大,不說話時嘴角幾乎開到了耳朵邊。又細又長的軀干,又細又長的胳膊,又細又長的雙腿,一襲青衫套在身上。跑起來一步就是十數米,身高僅僅達到他胸腹高度的大狗熊氣沖斗牛的扭來滾去卻連他的衣角邊都碰不到。
二人不由暗嘆,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僅僅是這一熊一竹二人的長相就絕非只讀書所能想象的到。那根竹子少年見到二人到來,心中大喜,高聲呼救:“兩位少修快來幫手,這頭大狗熊擄掠少女被我發現追蹤至此,本來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料這廝兩只熊掌甚是厲害,差點把他大爺我拍成了肉泥。”
二人聞聲轉眼望去,在這一熊一竹打斗的圈外,一個麻袋靠在一棵樹下,通過麻袋里面的蠕動可以發現,這是一個人,大約應該是老農的女兒,少年拔劍高喝:“你這頭狗熊,揮掌拍下不是樹倒就是石裂,完全沒有一點愛護森林的意識,保護樹木的覺悟,完全沒有你的后輩晚生熊大熊二保護森林的那種責任感嘛。你也不想想,你拍倒的這些樹木造成了多少窩破鳥亡的悲劇?還有沒有一點點的愛心同情心了?來來來,接本少修一劍!”
嘴上雖然廢話連篇,手中也毫不停留,一道劍光直射狗熊后心而去,招式凌厲無匹又大氣磅礴,順著空氣的縫隙如一條吐著芯子的靈蛇,只需一眨眼就會洞穿狗熊后心,晚上就能吃上熊掌,呃~~人手的話就算了。可一交手少年才發現,這狗熊絕非遠看起來那么笨拙,而是他的對手竹妖太滑溜跑太快了。
追逐竹竿半天怒火已經燃燒了整個胸膛,見到少年插手,在半步前踏的間隙,身子倏然前后翻轉,從前縱變成了后飄,左掌猛拍,帶著破空的呼嘯聲拍向劍身。掌未至,拍擊所形成的風壓就將少年的劍身壓的嗡嗡直響,幾乎就要脫手而出。行家一伸手,少年對狗熊的實力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狗熊甚是厲害,現在我的實力絕非其敵手,被打得哇哇亂跑的竹竿并非實力不足,而是這狗熊太過厲害。
不過作為主角,又從小師從高人,臨敵變招絕不含糊,他可不是一個被退婚的廢柴!手腕輕轉,劍尖突然轉向上刺,直奔狗熊面門而去,這一劍若是刺中,狗熊腦袋必變成兩瓣。狗熊變招更是不凡,左掌拇指壓中指,輕輕一彈,“叮”一聲輕響,少年的劍已經偏向了狗熊右側,公孫少年大駭,心道:這狗熊的實力比想象中的更加厲害!
就在狗熊招式剛用老尚未來得及收力時,少女的攻擊適時來到,雙掌實實的拍在了狗熊左肩之上。狗熊冷哼一聲,左肩輕輕一震,少女倒飛而起,雖然攻擊沒有對狗熊造成傷害,卻也使少年擺脫了困境。
狗熊一瞬間迫退兩位少年高手,并未適時追擊,左右擺了擺頭,發出一陣炒豆般的輕響,這是硬功修煉到一定火候的表現。用又氣又恨的眼神盯著二人,教訓道:“兩個小笨蛋,你家師長難道沒教過你們怎么分辨好壞人么?那根竹葉青在前面村子擄掠少女,剛好被本大爺撞見,一路追至此處才將其截下,正要將其擊殺,誰知半路殺出你們這兩個小愣頭青。不會分辨善惡你們是怎么當上主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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