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走在涼風習習的公路上，早上是夏天一天里最讓人愜意的時間。

    太陽還沒升起，天邊的幾絲白云卻已被染紅，此刻，河里是真正的碧波綠水，山上清翠蔥蘢，一派醉人的幽靜風光，當陽光四射后，一江綠水頓時會波光粼粼，不復淡雅的景象，而山嶺會身披光甲聳立四方，傲視這片人間天地。

    隨心想到考慮過的事情，對楊揚說道：“媽媽，我想每天都給你的干女兒家送些魚啊蝦什么的，你看怎么樣？”

    楊揚知道兒子捉這些東西已不在話下，馬上贊成道：“好啊！我以后也不用空手去她們家了。”隨心聽媽媽這口氣里有些意思，莫非以前還怪不好意思空手去的。

    楊揚見兒子用疑惑眼神看自己，不由得笑道：“我經常空手去她們那里喝擂茶，都不知吃了她們多少斤茶葉、芝麻、花生了，又不好送這些東西，她們又不來我家串門，吃不回去，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呢。”

    這下藍萍和青心也明白了隨心剛才目光的意思，都笑的止不住。知道媽媽不種菜就在家坐不住，要到處走走，而媽媽到的人家不招待一下也不行，一是媽媽的身份在，二是好客也是塘灣的傳統。原來楊揚心頭也清楚得很。

    一路談笑風生地往街上走，青心問：“哥哥，我們還到昨天的位置嗎？”

    “沒人占著，就在那吧。約定俗成了，說不定那地方就會留給我們。”

    “哥哥，還真有可能呢！”青心想著“咯咯”笑起來。

    楊揚和藍萍聽了這對話，也不由莞爾。這是人類有趣的社會現象之一，循舊守例、遵規蹈矩。

    今天到得不晚，但想買魚的人到得更早，還就在昨天賣魚的位置等著，這倒好，其他賣菜的人想占位也占不了了。

    這幾個想買魚的人都是居住在街上的，對楊揚十分熟悉，都和楊揚打招呼，可是眼光都被藍萍吸引，男女都一樣。

    和楊揚很熟的一位中年婦女笑道：“楊老師，你干女兒來了，好象又好看些了。”其余人也頻頻點頭，是男人的趁機正面打量藍萍幾眼。

    藍萍都習慣了。

    楊揚笑得合不攏嘴，也不謙虛，笑道：“剛考上大學，休假了。”這下人們看藍萍的眼光就不僅是驚艷，還多了敬佩或自慚形愧。才貌雙全的佳人自古至今都是稀缺資源，或許現今的塘灣有些例外。

    男人還在艷色中恍惚，女人開始問價了。隨心想起搞忘了做價目表。看來記憶好，不代表記憶能主動提示自己要做什么，只代表不會忘記，想要同智能手機一樣，能夠在大腦中設定提示音，這修煉之路還長！

    開賣了，買魚人絡繹不絕。也是的，自己還沒賣幾天魚，塘灣幾百戶人家，要是家家吃頓魚，也夠自己賣個十天半個月的，隨心想著。

    還是黃辣丁和兩三斤重的魚好賣，沒多久就告罄，證明了隨心的判斷。這可是兩大桶，六十多條，藍萍和楊揚在旁邊看得清楚，五六十塊錢進了掛在青心胸腹前的挎包。

    六七斤重的甲魚也好賣，不久也賣出了七只，有人就是專門來買甲魚的，藍萍知道，賣出的甲魚，也有近百塊錢進了掛在青心胸腹前的挎包。

    那些買大青魚肉的，有的人只買一塊錢，隨心一刀切下，秤上一稱，有一斤**兩，隨心隨手就給了，不動聲色。

    旁邊人和賣的人看得清楚，暗自點頭稱善。

    隨心的攤子周邊圍了一大群人，據隨心觀察，有不少人是來飽眼福的，為的是看藍萍絕色。藍萍身姿高挑窈窕，有1米69身高，站遠點照樣瞧得清楚。

    這沒辦法，讓藍萍出門，就得有這個被人看的覺悟，所以，我不嫉妒我自豪，隨心幽默地想。

    隨心可預期，這個暑假里的早晨，這個地點將是塘灣最靚麗的景觀，加上陸續參與的“秀女”們，也將成為一段時間內的傳說。

    河鮮賣得很快，就只那個大甲魚看的人多，買的人沒有，兩只十來斤重的甲魚也買走了一只。

    藍萍看著隨心長袖善舞地和來買魚的人周旋，優雅的態度、和藹的微笑、禮貌的語言、敏捷的動作、十足的良心秤，讓姑娘想到“賓至如歸”，不由得將眼神常常久久地落在隨心臉上、身上。

    藍萍的模樣，自然落在眼光只在兒女們身上轉的楊揚眼里，心想把這場景說給陳臥東聽，他聽了也會歡喜，這丫頭越發讓人不舍！

    青心只關心生意情況，見大腳魚賣不動，對楊揚嘀咕道：“媽媽，腳魚是越大越補啊，怎么沒人要呢？”

    “不急，總會有人要的。一般人家一頓吃不完，大氣熱又不能放久，只能等食堂這些地方的人來。”楊揚邊安慰女兒邊分析道。

    時間還早，才早上七點過幾分，聶群幾個都還沒返回。今天隨心注意到他們，是因為他們經過時按了按自行車的車鈴。

    還是有人分段買了兩條七八斤重的草魚，這是混進草魚群的大草魚。

    隨心的攤子周邊人來人往，讓隨心感嘆很象上世的促銷展覽活動，其突出特色是請模特兒站臺，吸人眼球。今天的盛況比玉華她們齊出場還要旺，可見美女經濟是有一定的市場份額。

    “隨心，這大腳魚我要了。”

    “小陳，這大腳魚我要了！”

    兩句話幾乎異口同聲了。

    隨心笑了，都是熟人。一個是區食堂的莫國才莫師傅，一個是區糧站食堂的夏明良夏師傅。事情就是怪，要么都不來，要么一齊來，讓我為難。

    隨心笑問：“兩位師傅哪個先來啊？”

    “我！”兩位師傅異口同聲，還互相瞪了一眼。也不怪兩位師傅，都是領導吩咐要買的，也都知道大腳魚越大越補越好吃，肉勁道。

    兩位師傅的表現讓周圍的人樂開了，周圍的人中，有些人是在猶豫買不買魚，因為剩的魚太大，只能買一部分，至于其他人就不說了，純粹是想多看幾眼藍萍。

    “抓鬮！”有人出主意。

    喜圍觀看熱鬧是國人本色，周樹人先生就在文章中嘲笑過這一特色。“特色”一詞也是國人喜歡用的。

    這一鬧，讓單純活潑的青心“咯咯”嬌笑起來，藍萍抿嘴一笑，讓專注她的一些人眼睛都直了。隨心暗笑鄙視他們。

    “夏叔叔，莫叔叔，你們誰讓哪？抓鬮行嗎？”青心代表哥哥問道，隨心在旁點頭。

    “行！”“好！”兩位師傅都同意。兩人這樣做了也心安理得，買不到大腳魚是運氣不好，怪不得我，何況買的另一只腳魚也不小。

    青心從她登記數量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頁紙，對折后撕斷，當眾在一半紙條上寫個“買”字，在另一半紙條上打個叉，分別搓成一團，遞給哥哥。

    這都在眾人注目下進行。

    隨心接過兩紙團，握在右手掌中，晃一晃，攤開手掌笑道：“拿吧。”

    夏師傅直爽，伸手撿了個紙團，莫師傅拿了另一個。

    夏師傅把紙團一展開，他旁邊盯著看的人就大喊道：“買！”

    莫師傅還是展開紙團一看，他旁邊盯著看的人更是高聲大喊：“叉！”

    逗得圍觀的人“哈哈”大笑。

    這就是圍觀的目的吧！可享受意想不到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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