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心看眼手表，下午兩點四十二分。

    看路邊風景地貌，客車快行駛到平縣縣城，記憶中，自己開車經過這條國道不下二十次，作為一個老司機，記下沿途大些的村鎮地名和特征是種本能。過了平縣，再用一個多小時，在下午五點鐘前，客車就可到達省城南客運站，這是客運班車，如果是私家小車，從明縣到江中，一般只需三個小時，通高速公路后，就不到兩小時了。

    隨心摸摸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這塊手表原是爸爸的，有七成新，爸爸得了一塊手表卷，猶豫著是不是把卷送人，隨心就提議爸爸買塊新的，舊的給自己用。

    說真的，爸爸媽媽對自己是有些寵愛，見自己希望有手表，不顧欠著帳，硬是先買了手表，把這塊手表給了自己。

    看看藍萍空空無裝飾的手腕，隨心想，給小姐姐先買塊漂亮的女式手表是第一要務！

    姑娘見隨心看手表，就問：“我們幾點到江中。”

    “應該在下午五點前到達。”

    “我們今天怎么安排？”姑娘又問。

    隨心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先逛逛街，百貨大樓沒關門，就進去看看，看看有沒有女式手表，姐，你必須有手表了。”隨心沒忘姓石的那三個“水老倌”的事，少吃油鹽少口干，黃師傅聽不到自己說的內容，他就不用猶豫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平民百姓遇上暴力，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刻，只能選擇妥協或屈服，自己不必讓他背上思想包袱。

    隨心繼續小聲道：“逛完街，就去吃飯，吃飽了，就去省政府賓館住下，那一片聽說是老街，住有大量市民，肯定少不了菜市場，食品店，天黑了，我們就出去散散步，和乘涼的居民聊聊天，估計就能得到大量消息。要是有夜宵吃，我們再吃點風味食品。”

    隨心說話很注意，使用模棱兩可的言語，用“聽說”等詞來掩蓋自己知道的太多事情事物。

    聽了隨心的安排，藍萍高興了，有塊手表是自己希望的，上面媽媽就曾經說過，等自己考上大學就給自己買塊女式手表，但自己知道家里欠帳，表示不急，現在有隨心買，自己當然樂意，小手輕輕捏捏隨心的手臂，表達自己的高興。

    隨心好笑，女孩子，不論是否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都喜歡拿男人的皮膚練練“指甲功”。

    前面就是平縣了，不錯。

    客車到達平縣客運站，很順利地完全了乘客的上下車，停車十五分鐘，車上的乘客都下車去輕松了一下。

    隨心洗了三顆桃子，部分李子，給了黃師傅一份。

    黃師傅笑稱這桃子象蟠桃一樣好吃。

    黃師傅夸桃子象蟠桃，有夸張意味，蟠桃因孫悟空而出名。

    但這桃子是水蜜桃，不是蟠桃，蟠桃是桃屬植物桃的變種，果實的樣子卻是扁的，果皮呈深黃色，果肉為黃色，不但好看，而且好吃，有“仙果”、“壽桃”之美稱。賀玉蘭種植的桃樹產的是水蜜桃，水蜜桃有美膚、清胃、潤肺、祛痰等功效，富含多種維生素，其中維生素最高，自然很甜。

    客車出了平縣客運車，平穩地開往江中市。

    公路上，會車的車輛越來越多。

    距江中市越近，隨心注意到紅磚農屋越來越多，說明城市郊區的農民比其它地方的農民富裕，他們種菜賣給城市蔬菜公司、賣給城市居民，手頭有現錢，所以日子好過得多，而偏遠地區、偏僻山區的農民窮苦，就在于他們所處地域太難發展經濟了，商品流通很難。處在城市周邊的農民有天然的經濟優勢，因此，后世搞城鎮化是必然。

    上世里，政府將偏遠山區的農民遷移出來，是有道理的，與其勞民傷財，發展那些個沒資源沒前途的窮鄉僻壤，真還不如遷走的好。

    藍萍也注意到這點，說道：“這里的房子好好。”

    隨心笑道：“這里的農民富裕些。國家搞改革開放，就是想民富國強，中國人聰明，要不了多久，都會富起來的，以后天天吃肉，餐餐吃肉，不是難事。”

    中年婦女這時精神好了很多，可能是快到江中市了，提起了她精神，聽了隨心的話，她笑道：“小同志，你挺關心國家大事啊！”

    隨心點點頭，笑道：“抬頭看路，低頭做事，不知道政策，就趕不上發家致富的頭班車啊，所以我天天看報紙。”

    中年婦女問道：“有報紙看，你家是機關的？”

    “是的。”隨心聽出來了，這女的帶明縣的口音，如今是一口江中話，她應當在江中市上班。上世聽說過，明縣有幾批女青年在六、七十年代招工到了省城的鐵路、紡織、建筑、衛生系統，看她發型和說話大方的特點，估計是鐵路上的，她們每天打交道的乘客無數，不大方都不行。衛生系統的人也大方，但她身上沒rn的味道，自己的鼻子是很靈的，不會出差錯。

    隨心問道：“阿姨，你是在鐵路上上班吧，是站里還是段里？”

    中年婦女感興趣地問道：“我在站里，你怎么知道的？”

    藍萍都睜起了妙目，不知道隨心怎么知道的。

    “不難。我老家也是明縣的，知道些明縣招工的情況。”隨心輕描淡寫地回答，也給了黃師傅個信息，自己家不在明縣，明縣只是老家而已，讓那三人疑惑不定，緩過一兩天，他們就卸菜了。

    中年婦女笑道：“你厲害，要回楚天去？去楚天，江中每天有趟車過去，四趟在晚上，六趟車是經過車，起點車，上午的是十點發車，下午的是一點發車，你們坐哪趟走？”

    隨心好笑，這婦女同志簡直是在幫姓石的打聽自己行蹤，只能說她單純，不知人性復雜，也可能是沒聯想那么多。

    隨心隨口打哈哈，說道：“明天上午那一趟，票已請人買好了。”

    藍萍瞧著隨心說謊，發現隨心是臉不變色心不跳，好象是說謊里手。

    隨心看到藍萍驚奇的樣子，知道自己以前在她面前表現的性格太少，不由偏頭朝她眨眨眼。

    藍萍是越來越把隨心喜歡到心里、愛到骨子里，這弟弟是越來越善解人意了，見隨心給自己如使鬼臉般逗笑，不由得在不應人間擁有的絕美小臉上綻放出笑容。

    恰好黃師傅望過來，藍萍的笑臉似一道眩目的電光刺花了他的眼，他踩油門的右腳不由得一收，發動機的制動力讓整個車身都是一抖，還好，是減速。

    隨心輕笑著對藍萍耳語道：“姐，你剛才險些傾國傾車了呢！”

    兩人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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