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接合終了。”
“肌肉,縫合完畢。”
“血管……吻合成功。”
尤斯塔斯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術,看上去一切都很順利。見到小克勞斯的傷勢正在隨著手術的進行漸漸好轉,大克勞斯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個修道士雖然還很年輕,但是想不到竟然意外地可靠。
“手術完成,接下來只需要一點魔法,你的傷勢就會痊愈了。”
尤斯塔斯搓了搓手,露出一絲稍顯疲憊的笑容——剛才的手術確確實實地治療了小克勞斯的傷勢,另外,由于進行手術的時候需要長時間地集中精神,所以非常容易讓人感到疲憊。不過,剛才的“疲憊”只是裝裝樣子,為了獲取小克勞斯的信任,使其對自己放松警惕而已。
因為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對小克勞斯使用一點小小的“魔法”。
“各位請聽好了,接下來是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因此請務必不要打擾我,吟唱咒語需要安靜。”尤斯塔斯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要求,“即使要發出聲音,也請等我的咒語吟唱結束。”
涅亞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但是沉悶的氣氛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兒難受。既然小克勞斯的傷勢已經在手術過后恢復得差不多了,尤斯塔斯的魔法就稍顯多余了。不過看大克勞斯那副關切的樣子,涅亞覺得還是再等下去或許會好一點。
“好極了……”尤斯塔斯嘟囔了一句,又坐直了身子,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你要讓你的身體里的每一塊肌肉、骨骼,甚至組成身體的細胞,都徹底地放松下來。”
不知道為什么,尤斯塔斯的語調變得相當輕柔,小克勞斯早已放下了心理防備,一時間只覺一股異常強烈的睡意襲來,與之前的麻醉效果不同的是,這一次,就連小克勞斯的精神都變得有些昏昏沉沉,思維亦是相當遲鈍,仿佛陷入了惡魔的泥沼。
“喂……過分啦過分啦,你這小子竟然睡著了,我做手術可是很累的好不好?真是的。”
尤斯塔斯故意提高了聲音,聽上去似乎是在對小克勞斯抱怨,實際上,這些話只是說說而已,用來欺騙距離尤斯塔斯大概數十步距離左右的涅亞等人。尤斯塔斯對小克勞斯的反應相當滿意,等待小克勞斯陷入了深度的昏睡,尤斯塔斯這才小心地吟唱咒語——咒語似乎并不是用阿爾忒彌亞王國以及格拉迪歐帝國的通用語,而是另一種、涅亞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文字,聽上去異常的繁雜玄奧。
雖然對魔法根本不了解,但是從尤斯塔斯那副吃力的、念上一段就竭力思索的表情上來看,涅亞認為可能對于尤斯塔斯來說,這些咒語也是非常難以背誦的——這些奇怪的音節毫無規律可言,而且異常拗口。
緹爾閉上雙眼,吹動的微風恍若一根根無形的細線,旋即編織成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籠罩著尤斯塔斯,捕捉著他的聲音。凝神傾聽了片刻,緹爾再次睜開眼睛,這個咒語,似乎和一般的治療魔法有所差異,但是阿庫瑪教會的魔法本來就和一般的魔法不同,存在一定的差異似乎也可以說得通。
“難道是我多心了么?”
暗自思忖了片刻,緹爾不禁低笑著搖了搖頭,收回感知。
僅僅只是聽了片刻,涅亞就覺得一陣頭大,連忙站遠了一點。涅亞沒有注意到的是,隨著尤斯塔斯吟唱咒文,小克勞斯的雙眼變得一片漆黑,仿佛有某種漆黑粘稠的液體溢滿了他的眼眶,并且還在沸騰般地翻涌不休。
突然涅亞覺察到自己的肩膀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扭頭看去,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個陌生的游吟詩人,涅亞連忙不好意思地說道:
“抱歉,您沒事吧?”
“沒什么,”緹爾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只要不碰壞在下的里拉琴就沒關系。”
涅亞點點頭,順便打量了幾眼這個陌生的游吟詩人,眼角一瞥,涅亞突然發覺,站在游吟詩人身邊米諾托竟然表現得有些拘謹。想了想,涅亞決定詢問一下這個游吟詩人的身份:
“請問您是……”
“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游吟詩人啦!”
米諾托條件反射似的搶著大叫道,聲音大得簡直震得涅亞的耳朵發痛。尤斯塔斯正在緊張地吟誦著的咒語,頓時嚇了一大跳,吟唱到一半的咒語自然是不可避免地被米諾托突如其來的大叫打斷了。隨著咒語停止,小克勞斯的雙眼中涌動的漆黑驟然消失,意識再次回歸到身體之中。
剛才似乎睡了一個好覺,不過……
小克勞斯下意識地打量了幾眼自己的右手,那里的骨頭本該粉碎了,然而現在卻完好如初。除此之外,就連貫穿胸口的傷痕都只剩下一道淺淺的疤痕。如果不是之前清晰地感覺到死亡的陰影,小克勞斯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受傷。
“真是可惡的小鬼。”暗自咕噥了一句,尤斯塔斯連忙扶住小克勞斯,臉上堆起一絲笑容,“治療還沒有結束,先不要亂動,這樣非常不利于傷勢的恢復。”
小克勞斯不禁一怔:“可是我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不,沒有,那只是你的錯覺而已。”尤斯塔斯急急忙忙地叫道,“治療還沒有完全結束!”
“咦?治療已經完成了么?”涅亞卻是不知趣地湊了上來,全然沒有注意到尤斯塔斯充滿怨念的目光,“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喂!尤斯塔斯先生,您的醫術挺不賴的嘛!”
尤斯塔斯用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弱弱地說道:“沒有沒有,治療其實還沒有結束……”
“沒關系,這樣的程度已經足夠了。”大克勞斯拍了拍尤斯塔斯的肩膀,“真是非常感謝您的治療,不過,繼續在這兒消磨時間可不行,咱們還得去您的同伴那兒呢,他們一定等得很著急了。”
“沒錯,就是這樣。”米諾托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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