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幻蘿心底的妒火蒸騰而起,手起間,面前的木桌咔嚓斷裂成兩截。
“幻蘿,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啟滄瀾為了沐筱蘿動手打你,司空穆為了啟滄瀾縱容沐筱蘿,到底你在他們心里算什么?如果你肯投靠朕,朕保證他日皇教教主便是你幻蘿!”赤川大聲開口,試圖說服幻蘿,卻不想幻蘿猛然出手,未待魑魅魍魎反應(yīng),楚云釗一個閃身擋在了赤川面前,絕然赴死之心讓赤川片刻震驚。
幾乎同一時間,幻蘿凌厲的掌風(fēng)止于楚云釗額前。
“你有把握殺了司空穆?”冰冷的聲音自幻蘿口中緩緩溢出,此時的幻蘿,神色駭人,那雙眼中泛起的光芒仿佛是從修羅場走出來的野獸,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寒的讓人心顫。
“當(dāng)然,你真以為朕是個無能的皇帝?司空穆占盡天時地利,但沒關(guān)系,朕總占著一樣人和。”看出幻蘿眼中的動搖,赤川終是抿唇而笑。
“說說你的計劃。”幻蘿收掌,冷漠看向赤川,此時的楚云釗已然退到一側(cè),眼底閃過一道精光,經(jīng)此一事,赤川對他該是無所顧忌了。
“司空穆武功深不可測,所以我們只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此刻,石室的氣氛已趨于平和,赤川說話間將一瓶毒液擱在了幻蘿面前。
“你想給司空穆下毒?”幻蘿嗤之以鼻。
“不是司空穆,是刁刁!刁刁身為司空穆的愛徒,如果她中了劇毒,你覺得司空穆會不會袖手旁觀?只要他為刁刁逼毒,那么他的內(nèi)力必定有所損耗,介時我們再趁他閉關(guān)之時鏟除他的左膀右臂,介時他孤掌難鳴,整個皇教還不盡收在朕手中么!”赤川說出自己的計劃。
“你想利用本圣女去給刁刁下毒?”幻蘿挑眉看向赤川。
“不是利用,是合作,事成之后,不管是啟滄瀾還是沐筱蘿,甚至楚玉他們,朕都可以交給幻蘿教主發(fā)落!”赤川給出的條件動了幻蘿的心。
“此毒如何下法?”幻蘿斜睨了眼桌上的毒液,狐疑開口。
“只需將毒液灑在刁刁的頭發(fā)上即可。”赤川解釋道。
“你別忘了自己的承諾。”幻蘿隨手拿起白色的瓷瓶起身欲走,楚云釗得了赤川的意思,暗自開動機關(guān),直至幻蘿離去,赤川臉上的笑意方才斂去。“你是……”沐筱蘿踱步走了過去,清眸微閃。
“他們說我叫沐莫心,我也不知道……”女子哽咽開口,抬眸間,梨花帶雨的容顏震撼了沐筱蘿的每根神經(jīng)。
“沐莫心……沐莫心……”沐筱蘿柳眉緊蹙,腳下的步子顯得雜亂無章。
“你不可能是沐莫心!”水秀身側(cè),楚玉斬釘截鐵道。
“不知道……你們別再問我了……嗚嗚……仲兒……楚玉……你們在哪里……”水秀惶恐的蹲在地上,哀怨重復(fù)著這兩個名字。
仲兒?沐筱蘿只覺額頭針扎一樣的疼,仿佛正有人用重錘砸著她的頭骨,令她痛不欲生。
看著沐筱蘿的變化,楚云釗眼底閃過一道寒芒,只要沐筱蘿露出馬腳,他便可以稟報司空穆,介時看誰能保得住她!
“吵什么吵啊!都閉嘴,楚云釗,人都送來了,你還在這兒耗什么,快滾!”就在沐筱蘿頭痛的幾欲跌倒之際,刁刁突然出現(xiàn),單手?jǐn)v起沐筱蘿,厲聲喝向楚云釗。
“也罷,既然兩位圣女都看到了,那鴻弈也算是完成了教主交代的任務(wù),告辭!”楚云釗訕笑著看了眼沐筱蘿,旋即與楚玉擦肩而過。
“跟我回房……”刁刁見沐筱蘿狀況十分糟糕,當(dāng)下拉著沐筱蘿回了房間,整個前院,就只剩下一臉冰冷的楚玉和蹲在那里低泣的水秀。
楚玉本想自己離開,但見水秀蹲在那里哭的花枝亂顫,終是轉(zhuǎn)身走了過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與楚云釗絕非一伙,否則楚云釗不會下那么重的手。
“回房吧。”楚玉淡聲開口,幽眸落在女子精致的側(cè)臉上時,胸口憋悶不已。即便明知道眼前女人不是沐莫心,可只要想到這三個字,楚玉便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心痛。
“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沐莫心?仲兒?楚玉?這三個人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快被逼瘋了……怎么辦?誰能救我……”楚玉轉(zhuǎn)身的一刻,水秀便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很成功,但是對于楚云釗剛剛毫不留情的一掌,她也記在心里了。
“這個院子里,瘋的不止你一個……偏房在后院,你若哭累了,自己過去吧。”楚玉深吸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正院。楚云釗的武功如此之高,他若再見決不能硬拼,這幾日,楚玉熟悉了圣女府的地形,偶爾還會翻墻躍出去查探周圍的環(huán)境,即便孤軍奮戰(zhàn),他也一定要將焰赤國斗個底朝天!
且說回到房間,沐筱蘿頭痛有所緩解,可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不舒服。
“剛剛好險!若是讓楚云釗看出端倪再稟報給師傅,后果不堪設(shè)想,沐筱蘿,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刁刁提壺倒了杯茶遞給沐筱蘿,狐疑開口。
“很模糊的畫面,我好像看到一個男人將剛剛出生的男嬰摔在地上!那么真實,好像那件事就發(fā)生在我眼前!還有剛剛那個女人,我只要一看到她,就有一種看到自己的感覺,好像在照鏡子!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沐筱蘿撫著額頭,心下仍慌亂不已。
“白癡!”赤川冷蟄開口,他容不下司空穆,自然也容不下皇教的存在!
“如果鴻弈沒猜錯的話,那白色瓷瓶上也是蘸過劇毒的?”楚云釗看出赤川眼中的殺意,狐疑猜測。
“沒錯,可惜幻蘿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竟然為了個情字,把自己變成了傻子!想做教主?下輩子吧!”赤川輕蔑開口,幽目轉(zhuǎn)到了楚云釗身上,
“剛剛你表現(xiàn)的不錯,說吧,要朕怎么賞你?”
“回焰赤皇,鴻弈想要保幻蘿不死的解藥。”楚云釗一語,赤川眸色頓時生寒。
“你已經(jīng)不是個男人了,要她能有什么用?”赤川警覺看向楚云釗。
“鴻弈斗膽問焰赤皇一句,整個焰赤國,除了幻蘿和啟滄瀾能夠以笛聲控制海怪之外,可還有別人?”楚云釗一語驚醒夢中人,赤川恍然大悟。
“你是想留著幻蘿替我們驅(qū)控海怪?”赤川狐疑看向楚云釗。
“不錯,以啟滄瀾的脾氣,我們斷然馴服不住,但幻蘿不一樣,她有把柄攥在我們手里。”楚云釗解釋道。
“好主意,也虧得你想的周到,這是解藥,幻蘿便交給你了!”赤川自懷里取出解藥,之后才與魑魅魍魎離開石室。
整個石室順間靜寂下來,楚云釗握著手里的解藥,薄唇勾起一抹邪惡的弧度,毀滅,才剛剛開始!
圣女府的偏房內(nèi),寒錦衣突的睜眸,陡然起身時,正看到刁刁坐在桌邊,雙手捧著茶水,悠閑品著。
“刁刁,你太過分!你怎么可以給本尊主喝鳳凰淚!本尊主不能忘了萬皇城,不能忘了沐筱蘿,不能……”寒錦衣如離弦之箭,咻的站到刁刁面前,厲聲指責(zé),直至寒錦衣發(fā)現(xiàn)端倪,刁刁方才擱下茶杯。
“原來在尊主心里,更在乎萬皇城,而不是沐筱蘿,這個答案真讓人興奮呵。”刁刁笑靨如花,可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她終究不在寒錦衣的心里。
“你……沒給本尊主喝鳳凰淚?”寒錦衣驚愕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記得。
“尊主覺得呢!比起演戲,刁刁可是老手。”在師傅給她鳳凰淚的那一刻,刁刁便知道,師傅一定暗中派人監(jiān)視自己,于是她刻意在涼亭演了那么一出,也好解除師傅對寒錦衣的防備。
“呃……對不起啊,錦衣剛剛有些過分了。”寒錦衣心知自己理虧,聲音頓時柔和起來。
“沒什么,本姑娘習(xí)慣了,雖然師傅派來的眼線已經(jīng)離開,但你還是要謹(jǐn)慎,有外人進來的時候,你不可以露出馬腳,否則你可就害慘我了!”刁刁肅然開口。
“錦衣明白!這次多謝你了,如果沒有你,錦衣和楚王怕是活不到現(xiàn)在。”寒錦衣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刁刁的恩情,他銘記于心。
“要你謝!”刁刁呶呶嘴,轉(zhuǎn)身欲走,卻在行至門口時停下腳步。
“如果……沐筱蘿還活著,你還要堅持?”刁刁似有深意看向寒錦衣,心陡然懸浮。
“我會祝福她和楚玉。”寒錦衣的回答出乎刁刁的意料。
“為什么?你不是很愛沐筱蘿的嗎?”刁刁雀躍轉(zhuǎn)身,眸間溢出華彩。
“終究是愛的淺了,錦衣捫心自問,做不到楚王那般徹底。”自沐筱蘿失蹤,寒錦衣親眼看到楚玉的執(zhí)著,為了沐筱蘿,他可以放棄權(quán)力地位,放棄榮華富貴,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執(zhí)著,他比不過。
“嗯,懸崖勒馬,你還有的救!”刁刁櫻唇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弧度,臉上透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而此刻,圣女府的正院,兩個人影臨面而立,各自身上都散著駭人的煞氣。
“楚玉,好久不見!”空洞的聲音帶著一股幽蟄的冰冷,在看到楚玉的那一刻,往事如潮水般侵襲著楚云釗的心臟,那些不堪的記憶讓楚云釗恨不能將楚玉生生撕碎,但他知道,時機未到,他只能忍。
“沒想到你真的還活著!”楚玉凜然看向楚云釗,俊冷的面容如覆冰霜,眼中的冷,如萬古深潭的極寒,四目相視間,便有火山爆發(fā),雪山崩塌的氣焰在兩人之間燃起。
“活著!當(dāng)然活著!你都沒死,朕怎么舍得先走一步!”楚云釗狠戾開口,薄唇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楚玉冷聲低吼,說話間,手掌運氣。
“想殺朕?楚玉,朕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下得去手!”就在楚玉欲出掌之際,楚云釗突然拉出身后的水秀。
“莫心?”許久未曾想起的名字,卻從來沒有忘記,楚玉驚愕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肝都在顫抖,那眉眼,那神情,簡直和當(dāng)年的沐莫心絲毫不差。
“楚玉……你是楚玉!楚玉……莫心想的你好苦……”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自水秀的眼角滾滾而落,那哀聲鉆進楚玉的耳朵里,震顫著他的心臟。
“你不是沐莫心!”楚玉猛的搖頭,眼神恢復(fù)凌厲。
“我不知道……可這兩年里,我只記得這個名字……如果你不是楚玉,那對不起了……”水秀的演技讓楚云釗都甘拜下風(fēng)。就在水秀欲轉(zhuǎn)身之時,楚云釗啪啪兩下封住了她的穴道。
“楚玉,沒想到吧,沐莫心還活著!呵,這真是老天爺跟你我開的一個大玩笑!所有事的始作俑者不是你楚玉,也不是我楚云釗,是她!是這個該死的沐莫心!”楚云釗狠戾咆哮著,臉上的笑猙獰如魔鬼。
“你住口!楚云釗,雖然我不知道你想玩什么把戲,但這個人一定不是莫心!即便她長的一樣,聲音一樣,神態(tài)都絲毫不差,但在經(jīng)歷過三個沐筱蘿和一個劉醒之后,朕再也不會被你玩弄在鼓掌里!”楚玉冷嗤開口。
“沒錯,圣婉兒,水婉兒還有月婉兒,她們都是假的,包括朕所扮演的劉醒也是假的,鬼府的換皮術(shù)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但是楚玉,你得相信,這個人是沐莫心!朕如何也沒想到,一個被朕唾棄厭惡甚至連看一眼都覺惡心的女人,居然成了焰赤國法師的寵兒,當(dāng)日冷宮,朕只是摔死了那個孽種,并沒有動沐莫心一根頭發(fā)!至于后來沐素鸞說的那些,都是胡扯!朕火燒冷宮之時,的確也有兩具尸體,但天氣炎熱,那兩具尸體已經(jīng)面目全非!沒人知道,沐莫心居然被人調(diào)了包!”楚云釗胡亂說著天馬行空的話,妄圖擾亂楚玉的心智。
“一派胡言!”楚玉顯然不信,卻也沒拂袖走開,他倒想看看,楚云釗帶這個所謂的沐莫心,是出于什么目的。
“胡言?那好,你若覺得這個女人不是,那你殺了她!動手啊!”楚云釗啪的一聲解開了水秀的穴道,眼底爆紅。
“朕的仇人就只有你一個,朕要殺,也是殺你!”楚玉雙手緊攥成拳,心底恨意陡升,正欲出手間卻見楚云釗已然揮袖,手掌猛的朝水秀的天靈蓋拍了下去。
“住手!”楚玉情急之下,突的上前,閃身將水秀拉離楚云釗的魔掌,幾乎同一時間,地上頓時出現(xiàn)偌大的深坑,煙氣橫掃,嗆的人狂咳不止。
楚玉驚訝于楚云釗的武功,這樣的內(nèi)力非他可及。
“呵!你不是不相信她是沐莫心么!若如此,一個焰赤國的路人甲,何至你出手相救?”楚云釗拍了拍手掌,很滿意楚玉的反應(yīng)。
“楚云釗,你簡直喪心病狂!”楚玉刻意推開水秀,憤然怒吼,這一掌下去,人便成了渣滓。
“喪心病狂?我之所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你們逼的!楚玉,沐莫心!你們兩個該死!”似乎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楚云釗唇角勾起,雙手陡然運功,卻在出掌之時被人冷聲喝住。
“楚云釗,是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在我圣女府放肆?”清冷的聲音自拱門處陰惻惻的飄際過來,楚云釗意料之中的收掌,臉上煞氣頓消。
“圣女大人言重了,鴻弈只是來傳教主的令,將這個女人送過來,卻不想跟楚王發(fā)生了些口角,楚王大人大量,莫與鴻弈一般見識才是呢。”此時此刻,楚云釗的嘴臉便似街邊要飯的乞丐,那股卑躬屈膝的勁兒同樣讓楚玉震撼不已,曾幾何時,他也曾是高高在上的楚王!
“哦?”沐筱蘿順著楚云釗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見楚玉身邊,一女子掩面低泣,簡單的飛云髻上插著幾支色澤暗沉的珠釵,素白的長袍顯得有些陳舊,即便如此,女子曼妙的身形依舊被勾勒的玲瓏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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