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筱蘿就不管不顧地說了:“我聽說大師的批文做得十拿九穩,就想大師一定是得天獨厚、博學之士了!能窺伺眾生命運的人算不算是窺伺天機呢?既然有此等異能,不知道大師這樣的才華能否用于觀察天象,地動,洪荒之類的天機……用于這些方面,我想才更符合大師的身份……慈悲為懷,普度眾生!”
沐筱蘿略帶諷刺,實在勸諫的話讓法正就怔住了,呆呆地看著沐筱蘿,競覺得自己好像才進佛門的小弟子,狹隘無知。
他甚至有種錯覺,眼前這個少女,對他所做的事了如指掌,卻大方地揭過不提,而是像昔日的師傅,寬容地對待他的錯誤,耐心地教誨他走回正路。
醍醐灌頂,法正突然覺得自己的錯誤在這博大的少女胸中根本不算什么,她的眼里沒有自己,看到的只是蕓蕓眾生。
而他,枉自被稱為一代高僧,卻局限在了自己無知的狹隘中,失去了佛家博大的胸懷!
他的懺悔不該只是對她,還有自己,曾經教育他的師傅……
他才是真正該反省的人,是什么讓他在佛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偏離了自己的初衷……
惡魔
地宮中。
這次站在殿下的不是楚輕狂,而是顧擎,他低眉垂眼,接受著楚云安的審視。他表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卻忐忑不安,不知道楚云安突然把他叫來,是為何意!
“小九在你那!背瓢餐蝗婚_口,聲音里面沒有怒氣,卻讓顧擎更心驚。
“是!鳖櫱嫒鐚嵉姆A道。心里已經起了殺意,他手下的人竟敢私自把楚輕狂在他那的事報告給楚云安,這是沒把他這個主子放在眼中啊!
“為什么不報告?”楚云安冷笑:“上次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任何人不準收留他,我等他回來認錯呢!”
顧擎垂了眼瞼,平靜地說:“事情緊急,三皇子和六道的人都在找他,他又喝醉了!徒兒怕他落在三皇子手中,由此牽扯出劉掌柜他們,所以才沒有稟告師父擅自將他帶回了王府,請師父責罰!”
楚云安冷笑:“這事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你到現在也沒想起稟告,你讓我怎么相信你呢?”
顧擎臉色就有些白了,看看一旁的四師叔呂崢,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咳得很猛,想著又很失禮,忍不住就用手去捂,只覺喉間一陣腥甜,手指間就有粘稠的液體滑出。
那血一滴滴掉在地上,驚得諸葛翎趕緊跑過來,叫道:“小四,你這是怎么啦?怎么病得如此重!”
想拉他去坐下,顧擎直直地站著,用衣袖擦了擦唇,蒼白著臉說:“顧擎有錯,愿受師父任何懲罰!”
諸葛翎就沖著楚云安叫起來:“大哥,他都病成這樣了,你還忍心打他嗎?”
楚云安就冷冷地看著顧擎,不發一語。目光只從他唇邊沒擦盡的血跡上重又掃到地上的血滴上,似在評估顧擎的病情到底有多重。
呂崢則面無表情地看著楚云安,手上的小鞭背在了身后,似等楚云安一聲下令,就毫不留情地執行懲罰。
顧擎僵了一下,似乎忍不住,又咳了一聲,這次沒有掩飾,血就灑在了自己的白衣上,紅得觸目驚心。他踉蹌了一下,一把抓住了諸葛翎的衣袖,試圖站穩。
諸葛翎一把抱住了他,也不管楚云安冷著臉,就將他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忙著給他倒水。
見他臉瞬間白得毫無血色,楚云安就走下殿來,走到顧擎身邊,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號了號脈,就不動聲色地從懷中掏出個玉瓶,倒了兩粒藥給顧擎,冷冷地說:“先吃了吧!”
“謝謝師父!”顧擎感激地將藥接過來,塞進口中。不多時,臉色稍稍恢復了,正想站起來,諸葛翎一把按住了他,說:“先休息一下,等下我送你回去!
楚云安不滿地橫了諸葛翎一眼,走了回去重新坐下,淡淡地說:“看你今日病重,懲罰的事就暫時記下吧!再有下次,別怪師父狠心了!”
“多謝師父……”顧擎舔了舔唇,艱難地問道:“師父想怎么處置小九?是不是徒兒回去趕走他?”
楚云安淡淡一笑,問道:“你今日不是和沐筱蘿一起去賞梅了嗎?小九知道嗎?”
顧擎搖頭:“徒兒出門時他酒還沒醒,正在酣睡,不知道吧!”
“哦……”楚云安呵呵笑道:“那你今天收獲如何啊?沐筱蘿答應嫁給你了嗎?”
“沒……三小姐說要考慮考慮!”顧擎誠實地說。
“是你魅力不夠嗎?一個四皇子,條件那么好,她竟然還要考慮?”楚云安諷刺地說:“她不是才拒絕了小九嗎?你不乘虛而入,要等到什么時候。俊
“師父,不是只有徒兒向她求婚,據我所知,二皇子、五皇子都想娶她,三皇子也對她余情未了,我一個病秧子,她不選我也很正常!”顧擎分辨道。
“哼,她一個斷腿的女人,還挺會招蜂惹蝶!”楚云安冷笑道:“他們看上她,是沖著洪坤去吧!真以為關鍵時候那老頭肯幫忙嗎?哼,我看未必!老四,你說呢?”
顧擎垂眼,不發表意見。
呂崢被問道,沉思了一會說:“沐筱蘿是沐家唯一的血脈,朝中很多將領都受過沐家的恩惠。洪坤又收了她做義女,也變成了她的靠山,幾個皇子,沐筱蘿不管嫁給誰,只要他想做皇上,這些將領看在沐家和洪坤的面子上,都會力挺他的!”
楚云安心一動,發現呂崢說的挺有道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沐家雖然亡了,可是他曾經影響過許多人,這些人不管是愚忠還是迂腐,對沐家這唯一的后人多少還是會賣點情面的……
這樣一想,就發現沐筱蘿的價值了,轉頭對顧擎說:“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沐筱蘿嫁給你,必要的時候,我不介意你讓亦巧協助你!”
顧擎不懂,莫名其妙地問道:“亦巧能幫助我做什么?”
楚云安就冷笑道:“她是女人,她懂得怎么讓一個女人死心塌地,也懂得怎么讓一個女人由愛生恨!小九不是不肯回來嗎?那就讓他親眼看著他喜歡的女人怎么恨他,怎么嫁給別人吧!我倒要看看,他是要心甘情愿地做四皇子,還是在痛苦中繼續做他的楚輕狂!嘿嘿……嘿嘿!”
顧擎被這笑聲笑得毛骨悚然,不知道楚云安要怎么對付楚輕狂,心中暗暗地為他擔心,更下定決心要清除自己手下的叛徒。
他顧擎雖然外表溫婉無害,那也只是對沒有觸犯到他底線的人才有的善良,如果敢傷害他在乎的人,他骨子里的邪惡甚至比楚輕狂更為狠毒,否則也不可能在諸多的皇子中生存下來……
“水……”
楚輕狂喃喃地叫著,奮力一翻身,就從床榻上掉了下來,睜眼一看,依稀記得是顧擎的臥室,也不管自己為什么會在這,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撲到桌邊,抓了茶壺就猛灌自己。
茶水都涼了,也不知道泡了多久,又苦又澀,喝進去后有些清醒了,頭卻痛得要爆炸似的。
他一手捧著自己的頭,一手將茶壺放回去,沒放好,茶壺掉在了地上,摔碎了。他蹙眉看了看,轉身走回去躺在了床上,剛躺下去,就聽到門外有人說話。
“殿下,楚公子還沒醒,你給他留的話還沒和他說呢!”
顧擎的聲音:“不用了,我自己會和他說!”
楚輕狂揉著太陽穴,隱隱覺得顧擎的語氣有些不對,頭太疼,懶得去分析,只是慵懶無力地躺著。
“佟成……”顧擎突然輕聲叫道,那聲音柔得讓楚輕狂汗毛都豎了起來,顧擎……顧擎怎么會有這樣的聲音?
“殿下……”佟成似乎也被這聲音弄得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顧擎做了什么,只聽到他突然怪叫一聲,隨后就傳來瘋狂奔跑的聲音。
楚輕狂愕然,爬了起來,無力地靠在床邊,就聽見顧擎低笑著推門走了進來。
天黑了,走廊上的燈籠光昏暗,只能照到顧擎的后面,他的臉就藏在了陰影中,配合著他有些陰沉的笑,莫名其妙就讓楚輕狂打了個寒顫,今晚的顧擎完全變了一個人,竟讓他覺得很陌生。
“小九,你醒了?”顧擎似乎沒注意被他打破的茶壺,走了過來。
楚輕狂坐著,就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跡,頓時急了,也顧不上想剛才的事,就急急叫道:“你受傷了?誰傷的你?動手的事何必你親自出手,告訴我一聲不就行了?”
顧擎笑了,拉著他坐下,說:“沒和誰動手,你別急,血是假的,不信你聞聞,是用來騙老頭的!”
最后這幾句他是附在楚輕狂耳邊悄悄說的,楚輕狂只覺得耳癢癢的,極不習慣這樣的說話方式。還好顧擎說完就離開了,只是在他手臂上重重地捏了一下。
楚輕狂頓時就明白了,輕聲問:“老頭找你了?”
“嗯,讓我不準收留你!”顧擎起身,邊解衣服的帶子,邊從櫥柜里找干凈的衣服,突然他手一頓,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抓起楚輕狂的手就捏到了他的命門上。
楚輕狂一驚,剛想掙扎,看見顧擎只是給自己把脈,就停住了,莫名其妙地問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怪怪的,好好的你給我把什么脈?”
“閉嘴!”顧擎暴躁地沖他低聲喝道,另一手也沒閑著,抓起了楚輕狂的另一只手,給他號脈,邊蹙緊了眉頭,似乎有個很大的疑惑在困擾著他,讓他有一點點干擾就無法想清楚……
“奇怪!”
顧擎自言自語著:“怎么什么都沒有?不可能什么都沒有!這樣……不是他的風格!”
楚輕狂被他兩手抓著,感覺很別扭,就甩開他的手,捧了頭說:“你莫名其妙在說些什么。∮心菚r間,給我弄點水來,我頭很痛,喉嚨也很痛!不知道那老板娘的酒到底是些什么酒。课覐膩頉]喝得這么難受過!”
胸口悶痛,想吐又吐不出來,苦了一張俊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顧擎。
顧擎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不知道你喝了多少嗎?你已經醉了一天一夜,你不痛誰痛!”
雖然罵著,顧擎還是出去給他另端了一壺茶,還有一碗醒酒湯進來,往桌上一擺,說:“過來,喝了清醒一下我問你幾個問題!”
楚輕狂看今晚的顧擎有些怪怪的,只好走過來喝了,爬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叫道:“什么問題,問吧!”
顧擎瞪了他一眼,說:“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楚輕狂輕輕“嗯”了聲,又想起沐筱蘿的絕情,心一點點地又開始痛起來。
顧擎逼問:“三小姐不是拒絕你了嗎?這樣你也不回去嗎?”
楚輕狂捏了捏手,說:“她是拒絕了我,可是我不會放棄的!吳冠子給我的方子只是說很難弄齊,那就說明還是有可能弄齊的!他用了十年才配齊藥,我不信我要用那么長時間,明天我就去找藥,我一定要醫好容兒,讓她嫁給我!”
“啪!”顧擎一掌拍在他臉上,怒道:“你給我醒醒,別癡人說夢了!就算你不怕困難去找藥,沐筱蘿能等到你求來藥嗎?現在局勢是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敢說洪坤一走,沐筱蘿絕對是落到武銘元手上的,等你拿了藥來,就給她送墳墓中去吧!”
楚輕狂被他打得生疼,無辜地摸了摸臉,也不知道是不是醒酒湯的作用,清醒了許多。瞪著顧擎賭氣地說:“那我就不管了,先把她搶走再說,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再去找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能把她藏到哪?”顧擎冷笑:“你要再不清醒用腦子好好想問題,我就把這些茶水都潑到你頭上,信不信?”
楚輕狂就嘆了口氣,收斂了一切情緒,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我真的不想回來做四皇子了!沒意思!你知道為什么嗎?”
顧擎看著他,挑了挑眉:“為什么?”
楚輕狂就一笑,握了茶盅在手中輕輕捻動著,說:“你知道我斬斷了武銘元的手,那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想的嗎?”
顧擎心中一動,試探地問道:“你后悔了?”
楚輕狂搖搖頭,說:“我不后悔斬斷了他的手!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容兒那慘樣,我就無法控制自己了!我殺了他大部分的侍衛,劍尖已經劃過他的喉嚨了,卻在最后一刻,被我生生地移開,只斬斷了他的手指!那一刻,我能殺死他的……我真的對他動了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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