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飛燕紅了臉,下意識得想要把沐筱蘿的手和沐若雪的重疊在一起,假意寬慰得笑道,“筱蘿啊,你可知道母親和你若雪姐姐為你擔心足足半夜了呢。rrbn”
“是嗎?”沐筱蘿溫婉一笑,“既是如此,若雪姐姐何至于把筱蘿拋在荒野之中,引狼來噬,大姨娘和若雪姐姐可真是為筱蘿好呢。”
這話說的東方飛燕老臉滾燙,連連拉著沐筱蘿的手晃個不停,“這事兒得怪你若雪姐姐!說帶你去后山看螢火蟲,誰知道大雨一來,風勢就更大了,若雪回來跟我說,適才與筱蘿你走散了,若雪在我房里,我可是狠狠打了她幾鞭藤條的,你看看你若雪姐姐這手臂淤青的”
話音剛落,東方飛燕就拉開沐若雪的皓腕給眾人瞧,上面染了一層層浸入骨髓的猩紅,想必打得不清呢。
好一個苦肉計呀!
沐筱蘿低眉不語,這般猩紅,沐若雪也算是嚴懲了。哪怕筱蘿真的死了,老祖宗老爺他們知道了,也一定會原諒東方飛燕母女。
嬸娘謝紋趕緊竄到沐筱蘿的跟前,扳著她的身子,左看右看,“萬謝佛主保佑,你要是有事了,我怎么對得起大伯和大伯娘吶,哦米拖佛。”
裝,繼續裝。
沐筱蘿擁有宿主的記憶,自然知道嬸娘王紋與大姨娘東方飛燕乃一丘之貉,恨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東方飛燕剛才說沐若雪大姐被巨風浩雨所阻與筱蘿失散的,若是如此,為何沐若雪她一雙腳底白白凈凈,沒有染上雨水污泥,騙鬼呢!
“筱蘿姐兒,還是跟母親回府吧,這里更深露重,長留于此,怕是要傷寒的。”東方飛燕臉上繼續貼著笑,“走吧,孩子,跟母親回去讓崔嬤嬤給你熬煮姜湯。”
這姜湯恐怕是奪命湯吧。
沐筱蘿無情得甩開東方飛燕的手,不卑不亢道,“大姨娘以后還是向筱蘿自稱姨娘吧,筱蘿自有母親。我母親在沐府北苑的佛堂里終日禮佛!莫非大姨娘忘記了自己的親姐姐乃沐家的,長房主母?大姨娘,這尊卑二字,難道你在府邸這么多年,都不知道怎么寫嗎?如果大姨娘你不會寫,筱蘿有空可以教教大姨娘。”
一口一個姨娘,大姨娘的,頓時叫東方飛燕的體內五蘊氣結,生生被沐筱蘿這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辯駁得不知道說什么。
好歹她也是一個專沐老爺的寵愛,在府邸里一手遮天好多年的人物了。
這沐府家中的,長房主母尚在,既是沐筱蘿的親生母親,亦是她東方飛燕的親生姐姐,如果不是二十年前,東方飛燕恬不知恥勾搭自己的姐夫沐展鵬,而后有了長女沐若雪,東方飛燕如何能夠在沐府叱詫風云這么些年。
堂堂沐家主母溫如芯甘愿移居別院,十年獨居沐府北苑小佛堂,每日青蔥拌豆腐,原本,筱蘿的生母溫如芯與沐展鵬老爺是那樣的鶼鰈情濃,如今卻形成陌路,無疑是東方飛燕夾在中間橫插一腳,添油加醋,使得生母如芯對沐老爺愈加失望,沐老爺對于大夫人的感情與日俱減。
“筱蘿姐兒,你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發燒了。”直到現在,東方飛燕還是不敢相信站在她自己面前的人,竟是孱弱不堪的,二小姐沐筱蘿。
沐筱蘿眼眸之中寒意更深,好在夜幕迷蒙,眾人無法窺探,她含笑道,“大姨娘,我沒事。”
這個小賤人是在提醒自己時時刻刻是,出的姨娘身份,比不得沐府北苑正牌主母溫如芯,而自己的親生女人沐若雪,雖然是大小姐,但還是難逃一個“,出”的樊籠。
沐筱蘿從宿主原有的記憶得知,此身所在的江陰王朝,等級尊卑最是森嚴,而這個也是,出大姨娘東方飛燕肉痛所在。
沐筱蘿就是知道這么一茬,所以一直說得東方飛燕臉色鼓脹得跟焉了吧唧的紫黑茄子一般。
“二伯母,還杵著干什么,趕緊和我一同攢著筱蘿姐兒回去呀。這天看上去又要變天了。”
嬸娘王氏指著頭頂的黑壓壓的蒼穹道。
東方飛燕這才想起該是碾壓下怒火,先把筱蘿小賤人弄回去再說,輕輕拍了拍筱蘿的肩膀,“老太君還在府上等著呢。老爺子估計今晚不會趕回來了。”
“可不是嘛。還好筱蘿姐兒沒事。這會大伯遠在明州給康肅順老侯爺瞧病癥,車馬也要費個天。”王氏拉著筱蘿的手,替她拍拍了裙子褲襪,當著是疼人入骨髓的好嬸娘。
她們的戲碼演得看真好,估計到了后世的好萊塢,那邊的一等一的大演員估計全都靠邊站,沐筱蘿清楚得知道,大姨娘和嬸娘這一次是來給自己收尸來著,趁著沐展鵬老爺遠赴明州。
“對了,大姨娘和嬸娘怎么不去通知母親呢。”沐筱蘿分別拿眼珠子晙了她們二人。
東方飛燕欲言又止。
倒是嬸娘王氏俯首道,“方才,你嬸娘我呀可不是急壞了,忙叫大丫頭浣月上北苑請去了,不過大伯娘這么久都沒有出來,應該是顧著念經,忘記你這個女兒了。不過好在有二伯母和嬸娘我們兩個人疼你,還不夠嗎?”
隨后,王氏連忙看了東方飛燕一眼,東方飛燕連忙無奈得點點頭道,“哎,如芯大姐每天就抱著佛龕佛牌,心思渙散,莫說連長青哥兒了,忘記筱蘿姐兒也屬正常,難怪大姐了。”
明明是她們二人根本沒有去沐府北苑小佛堂請母親,沐筱蘿自然深知母親的秉性,母親對自己和弟弟長青的愛深埋在心底,從不顯山漏水示于人前。就好比沐筱蘿今年春天十四歲生辰,溫如芯給筱蘿繡了一個祈福小香包叫小丫鬟偷偷縫制在筱蘿的日常軟枕之中,對于弟弟更是關懷不至。
大姨娘嬸娘妄圖離間她與生母之間的母女感情,沐筱蘿這回算是看得透透徹徹的,嘴里卻也不說什么,只是說,“筱蘿想太君了,筱蘿要見太君。”
“天色已晚,還是明天見吧。”
東方飛燕萬萬想不得沐筱蘿她竟然沒有死去,可擔心她在老祖宗跟前說出什么混話來。
“可不是嘛。”為虎作倀的嬸娘王紋輕輕點頭微笑。
“不,筱蘿一定要見太君。你們剛才不是說了老太君在等著嗎?”沐筱蘿看著她們。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剛才哪里想得到沐筱蘿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么能說會道,到時候真在老祖宗跟前說出個好歹來,可怎么好。
溫氏與王氏面面相覷。
殊不知的人家后世可是跆拳道女藍的超級健將?
東方飛燕和王紋也不好強拽筱蘿回迎風館,就是想要拽也拽不動。
火把長龍雁子排開,光暈照亮前方路徑,為筱蘿二小姐開道護航。
眾人抵達長安園的角門,已是子時。
筱蘿見深色海棠纏枝對襟花團褙子的老嬤子行色匆匆得把眾人擋住長安園外頭,看見平安歸來的筱蘿,她極是高興,“筱蘿二小姐果然無恙。老身也安心了。適才老祖宗頭疼昏厥,好在府醫瞧過,無礙。主子們還是回去吧,老祖宗剛剛睡下,切莫打擾。”
“老太君頭疼昏厥,現在可好些?”筱蘿臉上流露出一絲關切,不管后世還是今生,筱蘿都有一個心疼自己的好太君,若不是心疼自己,她老人家怎么可能昏厥至暈倒?
“二小姐放心,無恙,無恙。”老嬤子是趙富貴家的,跟長安園里的老主人一條心兒,憐惜得凝著筱蘿,“倒是二小姐你,與大小姐走失散在后山,渾身定是濕透了,等會兒老身熬一碗姜湯給二小姐送去。”
東方飛燕眉開眼笑道,“老祖宗和筱蘿姐兒無恙,真真是萬千之喜,我這心坎上的巨石也算放下來了。至于姜湯嘛,就不勞煩趙富貴家的,趙富貴家的對老祖宗如此勞心勞力怎好讓您老再操勞。我這個做大姨娘的自然會包辦,您吶放心好了。”
“是呀,趙富貴家的,您就放寬心吧。”王紋眼底也堆滿了無盡了笑意,“且把我這個二嬸娘當做是陌路人了不是?筱蘿姐兒呀,可是嬸娘的,親,親侄女,比我的親女兒還要親呢,筱蘿姐兒你說是不是。”
筱蘿沒有搭話,靜靜得說了一句,“回迎風館吧。”她什么都不關心,只擔心老太君,太君現在萬萬不可叨嘮,若不然舊病為愈,新疾又至,老人家最最禁不起折騰。
迎風館。
筱蘿一回來,就坐在八仙過海金玉呈詳拔步床上,溫、王二人假意關懷一番,先后離去。
筱蘿娥眉微展,見一大丫鬟模樣的人上來獻茶。
“小姐,你回來就好了。快擔心死我了!喝口熱茶吧。”秋雯把手中的藍田玉杯遞給筱蘿。
溫熱的茶湯入肺叫筱蘿直呼爽快,雖然記憶之中有秋雯這個人,但此間筱蘿還是細細打量她,不出十六歲,唇紅齒白,鼻尖有點小雀斑,臉型未曾張開,許是長年缺乏營養所致,不過堂堂沐家,女院,怎么會缺乏營養吃食,定是大姨娘一手遮天所以才
“秋雯,香蕊人呢?”筱蘿記得自己還有一個貼身大丫鬟香蕊,記憶之中這個香蕊貌似是東方飛燕派來給自己的。
秋雯看著筱蘿的眼睛說,“小姐,香蕊在在凈房準備沐浴湯水,是奴婢叫她去的。”
“是嗎?”筱蘿眼眸再度眨了眨,不是不相信秋雯,而是不相信香蕊。
把茶杯放下,筱蘿去了凈房哪里看到香蕊的鬼影子,下一秒,香蕊手中拿著舀水缽,慌慌張張得從外院走進來。
之前筱蘿站在凈房門口,看到外院飄過粉色的羅影,那影子根本就是大姨娘東方飛燕,原來溫氏沒有走,而香蕊何為神色如此慌張就不言而喻了。
果然是東方飛燕身邊的賣力奸細。筱蘿笑了笑,高喊道,“香蕊,去哪兒了?”
“小姐,奴婢奴婢聽見貓叫,看看外面是哪個院子的貓跑我們的迎風館了,奴婢想想趕走它不讓貓打擾小姐等會安寢”香蕊緩緩趨步得走過來。
筱蘿眼里勾起了一抹淡然笑意,“香蕊你對我真好啊,你想本小姐怎么報答你?”
“香蕊愿意終身為二小姐牛馬,不求回報。”香蕊神色恭謹,心里卻是想,二小姐真好騙,等會兒崔嬤嬤再送來姜湯,二小姐可勁兒喝,最好長眠不醒。
筱蘿看著香蕊,眼里依然掛著笑,“今日起,你就在外院當差吧,沒本小姐的吩咐,不準進入內院半步。”
“小姐,奴婢做錯什么了?”香蕊不相信竟是這般結果。
抬腳出來的秋雯眼里滿是一股喜悅之色,心道,自小姐回來,神色氣態從容淡定已遠非昨日可比,關鍵是小姐她還能識破忠奸。
對于香蕊,秋雯是敢怒而不敢言,以前筱蘿二小姐的脾氣最是柔軟,溫大姨娘和王二嬸娘說什么,二小姐她就做什么,幾乎沒有忤逆過她們。
秋雯有點擔心,“小姐,奴婢早就知道香蕊心懷異心,奴婢見小姐無動于衷,奴婢也不好做什么,如今你把香蕊調到外院去了,奴婢終于可以說了。兩個月前,香蕊偷了小姐你的當歸給了溫姨娘,一個月前香蕊又把廚房的錢拿去,今時今日,小姐你和若雪小姐去后山,香蕊瞞著我說,你其實去了大姨娘的院子里,叫我這一天都不要跟去。我在迎風館一直等啊一等啊,總是等不到小姐你回來,我就急了。大姨娘突然又派兩個老嬤嬤來,她們不準我去北苑小佛堂告訴大夫人。小姐,對不起。”
“我都知道了。秋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筱蘿拉起眼前這個衷心丫鬟的手,軟綿得道,“秋雯,你放心,以后沒有人敢欺負你和我了。”
“嗯。”秋雯頭如點蒜,“可是小姐,罰了香蕊一人去了外院,我們內院就少了一個人服侍。”
“就冬芹吧。”筱蘿淡淡一笑。
秋雯連連點頭,“小姐倒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冬芹那丫頭雖在外院對小姐極是衷心,她本想提前去長安園和北苑佛堂傳達小姐你仍未回來的消息,后被阻了,現在應該還被崔嬤嬤關在小柴房里。”
“走,去救冬芹。”筱蘿說著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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