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霍然起身，斥道：“魏無忌，你好大的膽子。”

    白武輕輕搖頭，想不到可以給魏無忌開罪的話。

    魏無忌凝視著魏皇，一顆心怦怦狂跳，強忍著才能不讓雙腿打顫。

    剛才他一定是吃槍藥了，竟敢用那種話反駁孫鶴年。

    當著魏皇的面，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饒是楚牧和戚存玉，此刻臉上也掛著汗珠，縱然將來他們能夠封侯拜相，也不敢像魏無忌這樣說話。

    聶小池的額頭貼在地上，只覺他要被魏無忌給害死了。

    “國若破，法何存？”魏皇喃喃自語。

    這是非常淺顯的道理，但真正敢說出來的人，普天之下都難找到一個。

    邊關若非楚雄老將軍苦苦支撐，只怕草原狼族早就長驅直入，直逼長安城。

    大魏若亡，武皇定下的規矩誰來守？

    百官看魏皇臉色陰沉，都是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尤其是孫鶴年，捋髯奸笑，像是正在欣賞魏無忌的尸體。

    非常時期，當有非常決斷。

    魏皇神思回轉，朗聲道：“傳旨，封楚牧、戚存玉為武狀元，聶小池為榜眼，袁鵬嘯為探花。”

    百官愕然。

    看魏皇的意思，好像不打算責罰魏無忌？

    這不是百官熟悉的魏皇。

    魏無忌長舒口氣，看楚牧等人還在發呆，斥道：“愣著作甚，還不謝恩？”

    那四人這才反應過來，齊齊跪倒，拜謝魏皇隆恩浩蕩。

    魏皇面露微笑，心情大好。

    白武擦掉額頭的冷汗，很是佩服魏無忌的膽識。

    魏皇和顏悅色的瞧著四人，笑道：“楚老將軍不日將到長安，爾等可到老將軍帳前聽命。”

    “是。”四人同聲答道。

    楚雄的回京之路，并不平順。

    按照原定計劃，楚雄將會在元宵佳節前趕回長安城，卻因楚雄傷勢較重，不得不在中途停下休養。

    不出意外，楚雄將在這兩日抵達長安城。

    就在這時，童公公從一側快步跑來，神色慌張。

    童公公跑到魏皇身邊，附耳低語。

    “你、你說什么？”魏皇神情遽變，顫聲詢問。

    童公公雙眸噙滿淚水，哽咽道：“陛下，保重龍體……”

    噗。

    魏皇猛地踉蹌后退，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如雨，飄灑到楚牧等人的身上。

    百官迅速聚攏過來，撲通撲通全都跪倒，有不少都痛哭流涕，悲痛萬分。

    魏無忌看在眼里，直覺惡心。

    不過想在大魏官場立足，就得學會這種惺惺作態。

    高官需要演技。

    白文和白武守在魏皇身邊。

    宮中護衛跑來跑去，準備最舒適的馬車。

    徐傳旺派人飛馬去太醫院找柏鳴。

    校場上看似很混亂，實則一切都有條不紊。

    白文一把抹掉眼淚，起身撕住童公公的胸口，怒問道：“你對父皇說了什么？”

    “楚、楚老將軍遇刺身亡了。”童公公泣不成聲。

    白文松開手，臉色煞白，下意識看向楚牧。

    楚牧依舊跪在地上，身軀顫抖得非常厲害。

    楚雄遇刺身亡？

    魏無忌不敢相信。

    當時他帶著禪兒，從瓜州直奔長安，而那時楚雄臨危受命，帶人趕往關外戍邊，期間，幻影閣派出殺手，意圖刺殺楚雄，卻以失敗告終。

    這回刺殺楚雄的難不成還是幻影閣？

    幻影閣只接刺殺任務，從不過問刺殺對象，真若如此，想要楚雄老命的人只怕仍是狼族。

    但也說不準。

    柏鳴匆匆趕來，替魏皇把脈施針，然后命人小心翼翼抬魏皇上車回宮。

    若非魏皇突然吐血昏倒，這會兒當是兩個武狀元游街享受榮耀的時候。

    百官全都跟隨，涌進宮中，守護著魏皇。

    魏無忌卻沒有進宮，而是打算帶領錦衣衛外出公干。

    完成滅門任務的同時，也能順便查探楚雄遇刺的詳情，那也是魏皇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此刻校場上顯得極為冷清。

    魏無忌看楚牧等人還跪著，便道：“你們起來吧。”

    四人聞聲起身，只有袁鵬嘯面露不屑，快步離去。

    “楚兄不去看看？”戚存玉想不通楚牧為何能沉得住氣。

    楚牧緊緊攥著雙拳，低聲道：“童公公告訴我，我爹還沒……”

    才剛中武狀元，楚牧再著急，沒有魏皇的旨意，也不敢貿然離開長安。

    那些加入錦衣衛的落馬者，此刻換好衣服，整齊排列，氣勢不凡。

    魏無忌看后很是滿意，轉身對楚牧說道：“楚兄，你可隨我一起，出城迎接楚將軍。”

    “可、可以嗎？”楚牧面露詫異。

    魏無忌嘆道：“陛下不會降罪。”

    至于那些安慰的話，魏無忌說不出口。

    楚牧猶豫半晌，終是點點頭。

    魏無忌的目光回到眾人身上，沉聲問道：“你們可愿隨我去寶州？”

    “愿意。”眾錦衣衛齊聲喊道。

    魏無忌點點頭，但只從中挑出二十人，隨他前往寶州，而余下的人，則由包二黑帶去錦衣衛衙門。

    眾人隨即出城，快馬直奔寶州。

    ……

    寶州在長安城以西，距長安城近兩百里。

    魏無忌想剿滅的門派雙龍廟，就在寶州。

    楚雄遇刺的地方也在寶州。

    所以魏無忌才會想著帶上楚牧。

    臨近寶州城時，只見一隊官兵，正護送著一輛馬車緩緩而行。

    馬車上是一口紅漆棺材。

    楚牧虎軀劇顫，猛地一揮馬鞭，快速向前沖去。

    那些官兵并不認識錦衣衛的官服，紛紛亮刀，準備戰斗。

    一個虬髯裨將卻認出楚牧，揮手讓所有人別輕舉妄動，而他奔到楚牧面前，撲通跪倒，哭道：“小公子，是我沒保護好將軍，是我沒保護好將軍啊……”

    楚牧強忍著淚水，冷冽的目光掃過眾官兵，寒聲問道：“屠霸呢？”

    “屠霸留在寶州追拿刺客。”那裨將悲聲答道。

    有屠霸在，誰有本事刺殺楚雄？

    反正楚牧不信，此事他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可否讓我追隨大人到寶州？”楚牧轉身看向魏無忌，雙拳緊緊攥在一起。

    魏無忌微微點頭。

    “多謝魏大人。”楚牧說著飛身上馬，當先奔向寶州。

    那裨將急忙喊道：“小公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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