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不急著打開木箱，俯視著魏無忌，沉聲問道：“聽聞昨日愛卿進(jìn)城，駕車沖撞百官，此事可真？”
魏無忌道：“確有此事。”
“愛卿平叛方臘，居功至偉，但也不能因此目無”白武說到這里，扭頭看了魏忠賢一眼，看到魏忠賢臉色陰沉，不由心頭一顫。
魏無忌恭聲道：“陛下教訓(xùn)的是，是微臣太過莽撞。”
說話間，魏無忌轉(zhuǎn)身面朝百官，道：“昨日多有沖撞之處，還望諸位大人海涵。”
百官噤若寒蟬，沒人搭理魏無忌。
“聽說昨日百官在城內(nèi)迎接魏大人？”魏忠賢突然開口，聲音帶著寒意。
白武提到此事，只說魏無忌駕車撞人，省掉城內(nèi)迎接的羞辱。
但白武清楚，魏忠賢既然親自來上朝，肯定不會放過這點(diǎn)。
昨晚他幾乎一夜未眠，就是在想今日早朝時的對策。
所有的對策都以魏忠賢來上朝為前提。
不過白武忽略了一點(diǎn)，那就是他對魏忠賢的懼意，百官對魏忠賢的懼意，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
魏忠賢擺弄著拇指上的扳指，冷笑道：“劉大人，陳大人，好像是兩位大人帶領(lǐng)百官，在城內(nèi)迎接魏大人凱旋的吧？”
陳曲和劉勝的額頭滲出冷汗，同時抬頭看向白武。
魏忠賢輕笑道：“你們看陛下作甚？難道如此折辱朝廷功臣的行徑，還能是陛下指使你們的不成？”
一句話，就讓劉勝和陳曲百口莫辯。
在城內(nèi)迎接魏無忌，這確實是白武囑咐他們的，只是魏忠賢在百官面前提出質(zhì)疑，那他們絕對不能承認(rèn)。
即便承認(rèn)，也無證據(jù)。
但若這罪名落實，別說他們的前程，就是腦袋恐都難保住。
白武看事情不朝他們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當(dāng)即道：“朕看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陛下命他們迎接有功之臣，私底下他們卻玩忽職守，肆意羞辱功臣，豈能就這么算了？”魏忠賢冷聲道：“按大魏律，此等禍國殃民的罪臣，理當(dāng)問斬。”
白武道：“亞父，這就過了吧？”
魏忠賢卻是看向劉勝，問道：“劉大人身為刑部尚書，難道對我大魏律法一無所知嗎？”
劉勝擦著冷汗，不敢應(yīng)聲。
白武的臉色難看至極，魏忠賢先發(fā)制人，已然讓他們處于不利的位置。
陳曲曾非太子黨，也非閹黨，乃是朝中難得的好官。
魏無忌想救陳曲，但現(xiàn)在陳曲和劉勝同生同死。
他們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這讓魏無忌很是難辦。
白武無計可施，目光瞥向魏無忌：“魏大人可有話說？”
魏無忌道：“陛下何不看看方臘？”
“對。”白武面露笑容：“童貫，快打開箱子。”
這時候最聰明的做法，就是轉(zhuǎn)移注意力，不再談?wù)摯耸隆?br />
童貫蹲到木箱旁，使勁吞了吞口水，猛地一把將木箱掀開。
童貫不敢朝里看，迅速退到一側(cè)。
白武只看一眼，便扭頭嘔吐。
整座大殿頓時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怪味。
雖是冬日，時隔半月，方臘的頭顱，已然開始發(fā)臭。
死前的方臘，雙眸赤紅，到此刻仍如紅寶石般耀眼，無比瘆人。
白武緩過神，立即喝道：“拿走，快拿走”
童貫強(qiáng)忍著懼意，看向頭顱，但因魏忠賢在盯著看，即便他有膽量，也不敢將木箱拿走。
魏忠賢凝視著方臘的雙眸，深邃的眸子里，滿是驚詫。
魏無忌見狀抱拳問道：“魏公公可知道異族？”
魏忠賢緩緩點(diǎn)頭：“他們要來了嗎？”
這回輪到魏無忌點(diǎn)頭。
“什么時候？”魏忠賢沉聲詢問。
魏無忌道：“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在來年中元節(jié)。”
“只有七個多月的時間。”魏忠賢憂心忡忡。
百官聽著他們的對話，盡皆疑惑。
白武也是如此，不看頭顱問道：“魏大人，可否詳說？”
“陛下在做那件事時，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魏忠賢卻是瞪著白武說道。
白武愣道：“亞父在說何事？”
魏忠賢冷笑，并不明說：“此事跟先帝有關(guān)。”
“父皇？”白武皺著眉頭，心亂如麻。
魏忠賢緩緩轉(zhuǎn)身，看著魏無忌說道：“越到這種時候，越是不能縱容小人，魏大人可明白這個道理？”
魏無忌點(diǎn)頭道：“但聽魏公公的吩咐。”
“將劉勝和陳曲打入錦衣衛(wèi)大牢，擇日再審。”魏忠賢冷聲說道。
魏無忌道：“是。”
白武坐在龍椅上，面如死灰。
百官全都沉默不語。
只有劉勝和陳曲同時跪在地上，祈求白武救命。
魏無忌上前道：“兩位大人，還請自己走吧，我就不綁你們了。”
看白武將頭別向旁側(cè)，劉勝當(dāng)先起身，緩緩朝外退去。
陳曲磕頭謝罪，老淚橫流，跟在劉勝身后。
“微臣告退。”魏無忌朝白武躬身行禮，追上離去的兩人。
魏忠賢道：“陛下，異族將襲，此非小事，我等必須早作準(zhǔn)備。”
“亞父有何高見？”白武笑著問道，心里恨不能一刀捅死魏忠賢。
魏忠賢看向楚牧，笑道：“這就辛苦楚侯爺了。”
一聲“楚侯爺”，讓楚牧渾身一哆嗦。
面對魏忠賢，天底下不會害怕的人，只怕沒有幾個。
楚牧平復(fù)心境，問道：“我該如何做？”
“恐怕楚侯爺不能在京過年了。”魏忠賢道：“冰雪融化之前，必須奪回陽關(guān)城。”
楚牧皺眉道：“現(xiàn)今河西走廊冰天雪地，如何行軍打仗？”
“楚侯爺這是在質(zhì)問老奴？”魏忠賢冷笑道：“陽關(guān)城難道是老奴弄丟的？”
楚牧無法接話。
朝堂鴉雀無聲。
“丟城池，苦百姓，卻封侯。”魏忠賢哂笑道：“楚侯爺當(dāng)真是自古至今最了不起的大英雄。”
楚牧臉頰發(fā)燙，白武封侯的詔書，他曾推脫，但白武堅持，作為臣子也無可奈何，唯有聽命。
白武輕咳道：“亞父，封侯是朕決定的，與楚牧無關(guān)。”
“罪將封侯，功臣受辱，陛下如此行事，以何治天下？”魏忠賢目光灼灼，逼視著白武。
白武答不上來，只得道：“朕即刻下詔，封魏大人為侯”
“自古以來，都是論功行賞。”魏忠賢道：“以魏大人的功績，老奴認(rèn)為可封王。”
百官聞言嘩然。
白武的臉上，也全是冷汗。
自大魏建國以來，就沒有外姓封王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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