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城。

    柳樹抽綠，春意盎然。

    白武無心欣賞這無邊的春色，他的眼睛在看著關外。

    站在長城上，俯視塞外，一半是荒漠，一半是草原，景色獨特。

    匈奴的鐵騎在草原上來回奔騰，氣勢不凡。

    但擋在他們面前的長城，卻是不可逾越的天譴。

    直到此刻，白武都想不明白，魏忠賢為何要讓戚存玉修筑長城。

    將長城修筑完整，的確能擋住胡蠻的入侵，讓大魏處在絕對的安全中。

    但同時阻斷貿易，讓大魏少了太多西域的稀奇玩意兒。

    而那些玩意當中，還有不少都是生活必需。

    白武勸過戚存玉，但戚存玉沒有聽。

    戚存玉想要逐鹿天下，就不能有后顧之憂，將長城缺口修筑得越堅固，他的后方就越安全，如此才能安心看著中原。

    但白武的目光，遠比戚存玉長遠。

    失敗后，白武痛定思痛，一直在想對策。

    得到天下后，想要坐穩天下更不容易。

    此刻白武心里多是后悔，如果當時聽從母親梅貴妃的話，選擇走另外一條路，現在他的處境，應該不會這么凄慘。

    盡管戚存玉名義上支持白武，但白武如何不知道戚存玉的心思。

    天下已經大亂，手握重兵的人，都想搏一把。

    改朝換代的關頭，許多人都想渾水摸魚，興許一不小心，就能成為開國皇帝，被后世永記。

    戚存玉來到長城上，站在遠處看著白武的背影。

    白武的背影再落寞，也引不起戚存玉的半點憐憫。

    在戚存玉看來，白武落得如今的處境，完全是咎由自取。

    半晌后，戚存玉方才走過去，說道：“陛下不必擔心，匈奴想再踏進關內，絕無可能。”

    白武面露苦笑，他心里所想，可不是在擔心匈奴會殺進關內。

    縱然戚存玉心里明白，此刻也不會說出來。

    白武突然轉身，問道：“我們還能回到長安，對嗎？”

    “殺回長安，陛下仍然是這天下的主人。”戚存玉笑道。

    白武笑問道：“存玉，你不會背叛朕吧？”

    “臣惶恐。”戚存玉急忙跪倒，被白武的話給嚇得不輕。

    白武將戚存玉扶起，不再多說，戚存玉對他有多忠心，他心里非常清楚。

    根本不需要戚存玉回答，他也能知道。

    戚存玉卻從白武的話中，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即便他對白武忠心耿耿，將來得到天下后，白武也會殺了他，絕對不會給他高官厚祿。

    白武不相信魏無忌，更不可能會相信他戚存玉。

    白武的身份，現在非常管用，就在短短數天內，已經有三萬人前來投靠。

    他們全都忠于大魏朝廷，得知白武在陽關城，便前來投靠。

    戚存玉道：“陛下，又有數州的官兵前來投靠，目前他們都在金州城，我們也該動身前往金州。”

    “我們現在有多少兵馬？”白武問道。

    “十五萬。”戚存玉滿臉興奮，相信等到真正開戰，他手底下的兵，必然會超過二十萬，縱然無法跟魏忠賢相比，也能和魏無忌平起平坐。

    想到曾經在錦衣衛時，需要對魏無忌惟命是從，戚存玉就有點火大。

    好在將在不遠的將來，他將和魏無忌一決高下，到那時候就能證明自己。

    前提是魏無忌不能在跟魏忠賢的較量中敗下陣來。

    現在魏無忌被魏忠賢圍困在長安城，只怕撐不了多久，就會輸得一無所有。

    不過等他們兩敗俱傷時，也是戚存玉的機會。

    魏忠賢和魏無忌斗得越兇，戚存玉的機會就越大。

    白武道：“這邊呢？”

    “再過一個月，就會完工，已經不需要擔心什么。”戚存玉說道。

    白武點點頭，不管如何，現在都得依靠戚存玉。

    他們兩人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就看到最后的時候，到底是誰能在微笑。

    禪寺。

    魏無忌里里外外找過，都沒有找到禪兒。

    不過他聞到了禪兒喜歡的脂粉味。

    那味道很清淡，隨風飄來，就從一座禪院飄出。

    魏無忌潛進去，確定禪兒曾經在這里住過。

    但現在禪兒的東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可見禪兒已經離開了這里。

    魏無忌頓時有點頭大，禪林非常大，這讓他上哪去找禪兒？

    最好是抓到一個僧人，好好逼問。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

    魏無忌藏起來，很快就看到一個小和尚跑了進來。

    那小和尚進入房間，神色茫然。

    魏無忌想看看這小和尚來這里做什么，便忍著沒有出去。

    “姐姐，你一定要平安下山。”小和尚呆了片刻，便決定離開。

    魏無忌一個挪身，便擋在小和尚的面前。

    小和尚大吃一驚，一看是外人，迅疾出拳。

    別看他人但拳頭上的力量可一點都不小。

    但跟魏無忌相比，那力量還是太弱。

    魏無忌抬手，握住小和尚的手，笑道：“你是不是認識禪兒？”

    “你、你是魏無忌？”小和尚滿臉驚恐。

    小和尚知道有人闖進了禪林，那人就是魏無忌，乃是禪兒日思夜想的人。

    此刻小和尚親眼看到魏無忌，卻被魏無忌的風采折服。

    魏無忌笑問道：“小師父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還沒有名字。”小和尚紅著臉說道。

    在禪林，擁有法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那也是小和尚勤加苦練的最終夢想。

    只是為了得到一個名字，他們就可以任勞任怨，滿心歡喜地期待著。

    這其實是非常悲慘的事。

    但禪林就是將他們的弟子訓練成了這種模樣。

    魏無忌也不關心小和尚的名字，轉而問道：“禪兒呢？”

    “走了。”小和尚說道：“被聾僧前輩帶走了。”

    魏無忌眉頭微皺，問道：“他們是從哪邊走的？”

    小和尚指了指一側，說道：“是那邊，但他們可能”

    小和尚話還沒有說完，魏無忌卻是從他面前消失，嚇得他直接癱倒，喘氣如牛。

    小和尚緩過氣，追出院子，已經不見魏無忌的蹤影。

    魏無忌順著小和尚所指的方向，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那深淵前。

    在那里的地方，還有已經干涸的血跡。

    此外，還有一輛馬車，馬車里裝著的全是禪兒的東西。

    那些都是禪兒的寶貝，禪兒不可能會舍棄它們，除非他們出事了。

    他們是在那深淵里嗎？

    魏無忌朝深淵看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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