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也得嫁，喜歡也得嫁！”

    “你怎么跟景老太一樣自私！這么愛自作主張來安排子女的婚事？”

    “你都知道景老太自私？為什么還要跟她孫子在一起？”

    “她是她，她孫子是她孫子，她不同樣反對唐槐跟景少嗎？小玉阿姨也沒像你這么激烈反對他們啊！”

    “那是小玉沒有機(jī)會反對！她一知道唐槐跟景少的事，就被景老太害死了，你小玉阿姨的下場，你不知道嗎？”谷小鳳氣得倏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沖著谷佳佳大吼：“你是不是也想我像小玉那樣？！”

    唐槐：“……”

    提起劉小玉，唐槐的心口是一揪一揪的。

    可是……小鳳阿姨，能不提這事嗎？

    真的很讓人難過。

    谷佳佳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眼淚婆娑地看著谷小鳳：“阿媽，不會的……你不會像小玉那樣的……阿媽，不要反對我跟景華好不好？你這樣，我好難過……”

    她知道谷小鳳一個女人，把她撫養(yǎng)成人不容易，她不想與她對著干，可是她又不想跟景華分開，她現(xiàn)在真的很難過。

    任何人都可以跟她對著干，包括景老太，唯獨(dú)谷小鳳，不行……

    “你跟景華一起，我更難過！這十幾來年，我白養(yǎng)你了！”

    “阿媽——”

    谷小鳳傷心地看著谷佳佳：“阿媽當(dāng)初嫁給你那個負(fù)心漢阿爸時，你奶奶就沒有一天給過我好臉色看。她還看不起我這個音樂老師，說我當(dāng)老師，比不上在家里耕田種地的女人。她說，要不是看在我娘家好的份上，一定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我懷著你時，她看在她孫的份上，養(yǎng)了很多雞，準(zhǔn)備讓我坐月子吃的。我肚子疼時，接生婆來了，你爺爺都燒水準(zhǔn)備殺雞煮燒酒給我吃了。可當(dāng)你生出來，接生婆告訴他們，我生的是個女孩時，你爺爺就把雞給放了，我在屋里，聽得很清楚，他說‘生個賠錢貨，還想吃雞，放了’。”

    “你出生第二天，你堂弟出生了，你爺爺奶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堂弟身上，養(yǎng)的雞，也全給你阿嬸吃了。他們看都不看你一眼，抱都沒有抱過你一下。你阿爸當(dāng)時還是很疼我的，不然，我早就離開那個家了。可是他白天要干活，我坐月子時，要照顧你，還要自己做飯吃，還有受你爺爺奶奶的氣，月子沒做好，落下了月子病，導(dǎo)致我后來一直懷不上。你阿爸就開始嫌棄我了，最后以離婚收場。那些苦，那些痛，阿媽是真身體會到的，就像無數(shù)刀子割在身上一樣疼。”

    “你外婆，舅舅們當(dāng)初是不同意我跟你阿爸的，極力反對我們在一起，在婆家受氣后，我不敢跟你外婆哭過一聲，怕她罵我，又怕她擔(dān)心我，當(dāng)初我要是聽他們的，嫁給你大舅的朋友，就不會被離婚，月子被人照顧好，可能還可以生很多孩子。那時候，想著是自己選的路，再苦再痛都要咬著牙忍過去。那種痛，沒有人傾訴，那段日子，真的像活在一個沒有光芒的黑暗世界里。”

    “佳佳，阿媽反對你跟景華一起，是不想你步阿媽的后塵，你知道嗎？景老太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婦女，舒老師在家里又沒有一點(diǎn)說話的權(quán)力，你嫁過去，受老太婆的氣了，你婆婆都幫不了你。還有，要是你第一胎，第二胎，第三胎都是女兒呢？景華現(xiàn)在跟你談戀愛，對你的感情還是保持著新鮮度的，他一定會很大方地說，只要是你跟他生的，不管男女都無所謂。”

    “可是事實(shí)就是這么殘酷的，你生多幾個女兒后，他就開始想著要兒子，從你身上，得不到兒子時，他就會從別的女人身上得到。你嫁給鐘星就不一樣了，偉群和她愛人，都是開明的人，因?yàn)檫B續(xù)生了三個兒子，他們渴望閨女還來不及。就算你連續(xù)為他家生了幾個女兒，他們都是高興的，不是嫌棄你的。你的缺點(diǎn)，粗魯，鐘星一一都包容了，他對你，是真心的，你沒看到嗎？”

    谷小鳳深深地看著谷佳佳，聲音也帶著哭腔：“阿媽說了這么多，你到底聽懂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不管你懂不懂，理解不理解，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將來的幸福著想。你跟別的女孩不同，人家的孩子，兄弟姐妹多，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傾訴。你要是被欺負(fù)了，受委屈了，只有你扛。你娘家勢力薄弱，你舅舅們又忙著生意，不能在你受欺負(fù)的第一時間出現(xiàn)幫助你，保護(hù)你。你懂阿媽的意思嗎？”

    谷佳佳聽著，眼淚嘩啦啦的流，她抓著谷小鳳的手，哭道：“我懂……阿媽我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可是我很愛景華呀，而且，他不會讓我受欺負(fù)的，我也會保護(hù)自己的……他爺爺奶奶要是欺負(fù)我，我就……我就欺負(fù)回去……阿媽……”

    谷佳佳越哭越傷心，谷小鳳話都說到此份上了，她肯定是更加反對她跟景華在一起的。

    站在門口的景華聽到谷佳佳越來越傷心的哭聲，他的心，一陣又一陣的痛。

    他受不了了！

    他要進(jìn)去，跟谷小鳳談判！

    他剛邁開長腿，景煊趕緊拽住他的胳膊。

    景華目光如炬：“大哥？！”

    景煊看著他：“你現(xiàn)在進(jìn)去，只會更加激怒谷老師，她今天才知道她女兒要嫁人，情緒肯定激動。你想跟她談，也要等到她冷靜下來，再跟她談。”

    “可……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佳佳哭嗎？”

    “遇到這種事，誰不哭的？當(dāng)初……唐槐也哭過。”

    “大哥……”

    “聽我的，站在這里，聽聽谷老師說的，然后想對策吧。”

    他們兄弟的命，真是苦啊，結(jié)個婚，也要像個宮斗一樣，精密的計(jì)劃著。

    ——

    屋里。

    谷小鳳聽了谷佳佳的話，悲極而笑，她跌回沙發(fā)坐下，淚水，不停從眼角流出。

    她一副可笑的表情看著谷佳佳：“欺負(fù)回去？說得倒是容易，你要是欺負(fù)回去，就會被人貼上了你不孝的標(biāo)簽，到時候鬧到你這個圈子里去，你還能當(dāng)演員嗎？你會被你的粉絲謾罵的！”

    “我可以不要這個職業(yè)，我也不在乎他們罵我無孝，我只要跟景華在一起……”

    谷佳佳在谷小鳳面前跪下，哭著問：“阿媽，到底要怎樣，你才同意？”

    谷小鳳更加生氣了：“阿媽剛才說了那么多，你都沒聽進(jìn)去嗎？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除非我死！”

    谷佳佳哭著。

    “就算你不在乎這些，你跟景華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的。他是軍人，你理解軍人的工作性質(zhì)嗎？他們是站在危險上存活的，說得難聽點(diǎn)，萬一他為國捐軀了呢？你怎么辦？你要一個人帶著孩子辛辛苦苦活下去嗎？你知道一個女人撫養(yǎng)孩子有多痛苦有多累嗎？”谷小鳳高聲地斥喝。

    “阿媽，如果不能跟景華一起，我就去死！”谷佳佳傷心到不知道該怎么辦，她只好威脅谷小鳳。

    “啪！”

    聽她要去死，谷小鳳又氣又怒，更多的是傷心。

    她一個耳光，打在谷佳佳臉上，沖著她咆哮：“到底我重要還是景華重要？！”

    唐槐被這耳光嚇得一跳，仿佛是打在自己的臉上，她都感覺到痛了。

    谷佳佳被打得身好歪到了旁邊，嘴角被震出血來了。

    聽到啪的一聲，景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開門，沖進(jìn)來。

    他一進(jìn)來，就跟跪在谷佳佳身邊，摟著谷佳佳，目光如炬，堅(jiān)定地看著谷小鳳：“阿姨，你要是擔(dān)心佳佳將來會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我明天就回部隊(duì)寫申請退伍！你剛才說的，我都不會讓它發(fā)生，我會帶佳佳到一個安全，環(huán)境又好的地方生活，我爺爺奶奶，絕對找不到我們！不管佳佳生了多少個女兒，我都不會嫌棄！如果你真擔(dān)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在佳佳生了第一個孩子時，我就去結(jié)扎！”

    說完，他丟下驚愕的谷小鳳，抱起谷佳佳，大步離去。

    谷小鳳突然叫住他：“你要帶她去哪里？”

    景華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回家，回屬于我跟佳佳的家，我們的家就在這條街，不遠(yuǎn)，阿媽你不用擔(dān)心，我拐走了佳佳。現(xiàn)在你和佳佳情緒都不穩(wěn)定，你們不宜在繼續(xù)談下去，等明天再說吧，想必阿姨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說完，景華長腿大步邁開，沒一會兒，他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客廳里。

    看著門口，谷小鳳只好放聲哭了起來。

    她又何嘗舍得打谷佳佳？

    是那個臭丫頭把她激怒了，她竟然用死來威脅她，她不知道，要是沒了她，她當(dāng)媽的，也會活不下去啊。

    谷佳佳的命，就是她的命，那個臭丫頭怎么可以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氣她？

    “嗚嗚……嗚嗚……”平生第一次，谷小鳳哭得這么傷心的。

    當(dāng)年，離婚也沒這樣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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