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定侯果然跟著蘇微云走了。
他既然已經知道蘇微云無論是不是青龍會舵主,但他的武功卻絕對是少林寺長老的親傳一脈,那么他便很難抵擋住這種神秘傳說的誘惑。
“朝聞道,夕死可矣。”武學的至高境界對于某些武者而言,本就是夢寐以求,不惜一切都要追尋的。
于是鄧定侯只好跟著這位看起來武學知識很廣博的蘇微云慢慢走向遠方的村莊。
山坡。
鮮花就開在山坡之上,五色繽紛的鮮花擁抱著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居住的院子雖不小,卻始終十分寧靜,像是沒住多少人。
鄧定侯見此也不由露出沉醉之態。他在內心深處,是不是也渴望擁有一個這樣簡單而快樂的家?
“你帶我過來究竟是要做什么?此地難道還有高人隱居?不然又怎會有百步神拳的秘密?”
鄧定侯深吸一口氣后,連續問出三個問題。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若不是他認為自己就算白跑一趟也無妨,早就拋下蘇微云離開此地了。
蘇微云對著他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道:“附近有人!”
鄧定侯道:“別人的家里當然會住人。”
蘇微云搖頭,認真地道:“是敵人!”
蘇微云將為數不多的內力貫于雙耳,不止能夠耳聽八方,更是幾乎可達到一種奇妙的“聽風辨位”的境界。
不以目視,只需耳聞,便知方圓十丈之事。
這與他服用大還丹后,那些藥力沒有百川歸海,進入丹田,反而是融入他的軀體之間有所關系。這使得他的經脈、耳目、手足都一天變得比一天強大、靈敏。
如果有道家的得道高人在此,必然會對他說一句話:“此子骨骼驚奇,悟性絕高,根骨天資俱佳,正是與我派有緣,合該收作吾之關門弟子。”
蘇微云看向遠方一處密集的花叢中。那一處與周圍的花叢有些不一樣,似乎是要高出了一些,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鄧定侯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面色陡然一變,正欲作聲。
恰在此時,花叢中突然躍出一個人,手中銀光一閃,左右各有三點鐵蒺藜疾射而出,成品字形,分打向蘇微云和鄧定侯。
蘇微云早有準備,腳下一動,輕輕側身,便躲開暗器而鄧定侯稍稍一愣,則是凌空騰身而起,一面避過鐵蒺藜,一面向著藏人的花叢處逼去!
那人微微探出個腦袋,露出半張臉來,竟是之前參與刺殺行動的丁干!
“糟糕,怎么會是鄧定侯找上了門來!”
丁干暗叫不好,目中狠光一閃,從懷中掏出一柄彎刀,躍在高空,迎面朝鄧定侯一刀劈去!
這一刀的確極快,而且是死中求活的毒辣招式,不顧渾身的任何破綻,只是一刀劈出,置死地而后生!
其余不論,單單是臨戰第一招便決生死的這份魄力,便不是尋常人能比得上的,他確實不愧是青龍會的頂尖殺手。
然而蘇微云看丁干的眼神已好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他狠辣有余,然而心卻太大了。”
這是蘇微云對丁干的評價不管是誰想只想用一招就殺死鄧定侯,都未免有些太不尊重少林武功!
立刻,鄧定侯的身法本已用老,看起來不得不接他這一式時,他的身體卻忽地直直下落,兩足立在草地上,就像是扎下了根。
少林功夫最是穩打穩扎,鄧定侯是不可能讓自己的身法用老的。丁干未曾料及這一點,便已經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
丁干有些慌張,變招卻快,馬上將手中彎刀向下砍去,掀起一道勁風!
砰!
鄧定侯雙拳齊出,直搗黃龍,生生打在猶未落下的丁干的腰門之上!
“啊!!”
那一刀還未劈下,丁干的人已飛了出去。
他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腰變得綿軟無力,已再直不起來。
鄧定侯走過去,沉聲問道:“你就是那日刺殺我們的人之一?”
丁干勉強笑了笑,指著蘇微云道:“對。但我還要告訴你,他就是我們這次天衣行動的大哥。”
鄧定侯道:“我知道。”
丁干道:“你知道?”
蘇微云笑道:“我早就將這些都告訴他了。唉,我說了實話,而你則要藏來藏去,人家當然是殺你,而不是殺我了。”
丁干咬牙道:“你明明就是我們的舵主,你還不執行原先的計劃,趕快殺了鄧定侯?”
鄧定侯看向蘇微云,神情有些變化。
蘇微云卻微笑著:“你不需為了報復我而挑撥離間。你想一想,大名鼎鼎,俠肝義膽的鄧定侯怎么會對我這樣老實人動手呢?鄧定侯大俠,你說是不是?”
鄧定侯一瞪眼,忽然道:“你不老實。”
蘇微云眨了眨眼睛,道:“我哪里騙了你?”
鄧定侯道:“你讓我陪你來,根本不是要帶我找到什么誰會百步神拳的秘密,而是想讓我幫你掃平青龍會的阻礙。”
蘇微云道:“你說對了一半。我早就猜到青龍會的人會來這里埋伏,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對付他們。”
鄧定侯道:“還有哪一半我沒有說對?”
蘇微云道:“我真的知道有誰能將百步神拳運用到那種氣勁傷人,行不百步的境界。”
鄧定侯道:“你說是誰?”
蘇微云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慢慢道:“我。”
“你?你說的那個高人是你?”
“我說的就是我。”
鄧定侯又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氣,道:“你連丁干都打不過,憑什么敢說讓敵人行不百步?”
蘇微云正色道:“我只是暫時不愿動用武力罷了,并不是我不能。”
鄧定侯道:“你說的話簡直連三歲小孩都很難相信。”
蘇微云也不以為意,只是笑道:“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說真話反而會令人懷疑。”
丁干冷冷道:“你說的若是真話,又怎會引人懷疑?”
蘇微云道:“我若要編一個謊言出來,目的是當然為了讓別人相信,所以別人傾向于相信什么話,我就會編出什么話來講。而真話就不是這樣了,真話就是真話,并不需要誰相信,所以有時候就會不大好聽。”
丁干冷笑道:“那你可不可以再講一句真話?”
他的打算似乎是想故意多說些廢話,拖延時間,如果能引起鄧定侯對蘇微云的疑心就更好。
令他驚訝的是,蘇微云居然回答:“可以。”
丁干道:“那你快講。”
蘇微云道:“你馬上就會死在我手上了。”
丁干仰天一笑,面目猙獰:“你有膽量,就盡管過來殺我,你只要敢走近,我的彎刀......”
哧!
銀光一閃!
丁干的話尚未說完,喉嚨上就突地出現了一個血口。
一個銀色的鐵蒺藜正插在上面,冷冷地淬著寒芒,奪目驚心。
而蘇微云好像只是拍了拍手。
鄧定侯看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丁干剛才雖已沒有太多的防備之力,然而也不是隨隨便便能殺死的。
剛才蘇微云扔出鐵蒺藜的那一下,除了力道有些偏弱,其它的在手法、速度、方向、時機等方面都已非常成熟,無可挑剔。
就算是鄧定侯也自問無法做到如此精確。
“你的彎刀又怎么樣?”蘇微云對丁干嘆息著,又將剩余的五枚鐵蒺藜全都以布條包裹著,緩緩拾起。
“唉,你要明白,這世上并不是只有彎刀才能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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